這個晚上,由於顧煙實在太難受,江奶奶挽留兩人留宿老宅。
老人住在這裡,時常覺得孤獨,顧煙並沒推辭。
不過問題是,在老宅,如今她和江時羿是一間房,以前留宿時,江時羿都會睡在沙發上,而這一回……
已經十點了,她站在臥室的窗口,拉開窗簾一角往外面看,江時羿在樓下花園旁邊抽菸,很明顯,他不想上來。
現在他一定厭惡極了她。
花園裡的燈光昏暗,她看到他拿出手機似乎是在接電話,那頭也許是許鳶,她忽然想笑,有她在,這兩個人只能偷偷摸摸。
但她笑著笑著視線卻越來越模糊,內心只覺得淒涼,她趕緊拉上帘子,轉身去了床上。
江時羿確實在接電話,不過電話並非來自許鳶,而是何亮打來的。
何亮查到,給他下藥的女人,是會所的一個小姐。
「確定嗎?」江時羿問。
「嗯,已經聯繫到會所了,」何亮回答:「但是這女人昨天早上就說不幹了,我找到她租的房子,發現人已經搬走,看樣子是要跑路,有可能是做仙人跳的慣犯。」
江時羿擰眉,「繼續找,我要見到人。」
何亮應下來。
掛斷電話,江時羿又抽了支煙,依然沒上樓,他去停車坪上車,考慮要不要在車裡過一夜時,就瞥見副駕駛座上他隨手扔的紙袋。
裡面是下午他給顧煙買的一管藥膏,晚上根本沒來得及給她,兩個人就鬧成了這樣。
他坐了好一陣,腦中還是顧煙從洗手間嘔吐完出來時那張蒼白的臉,他拿起紙袋下車上樓。
也不是關心她,畢竟那傷是他弄的,他想,就跟她的右耳一樣,他不管也說不過去。
上樓進入黑漆漆的臥室,他放輕了腳步過去,將藥膏放在床頭柜上,扭頭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影安安靜靜。
他走到房間一側的沙發,最終和衣睡下。
顧煙在黑暗裡睜開眼,很久又閉上。
這一晚,她睡得並不踏實,凌晨就聽到江時羿起床出去。
她慢慢地下床,在窗口拉開窗簾,就看到他的車子從院子駛出去,這大少爺確實是被她氣到了,不然就算是為奶奶做戲他也會等著和她一起走的。
她不打算再睡,轉身要去洗手間洗漱時,經過床頭櫃步子頓了下。
她看到昨夜江時羿在這裡放下的東西,拿起細細看。
是一盒外傷藥膏。
「這算什麼啊……」她拿著藥膏,半晌苦笑出聲。
顧煙本也想在老人起床之前離開,然而江奶奶起得也早,她下樓就撞上了。
保姆正和江奶奶解釋說:「少爺剛剛和我說要去處理太太家裡那些事,就先走了,讓我跟您說一聲。」
江奶奶聞言,點了點頭。
顧煙想,江時羿還是很會為奶奶考慮的,他這個說辭,讓奶奶也挑不出他毛病。
這個男人不是不會細心和耐心,只看對象是誰。
既然躲不過,顧煙索性就留下陪著老人吃飯,之後還在花園裡一起曬了會兒太陽。
老人老了,喜歡回顧過去,和顧煙聊起江父江母離婚那段過往。
那時候江時羿上初中,十幾歲的男孩本就在叛逆期,遇上這樣的事,用盡渾身解數發泄自己的不滿,放了學也不回家。
當時顧煙跟著陳秀梅住在老宅,每天有個任務就是跟蹤這個大少爺,有時候他發現了會罵她,但她也不走。
少年江時羿其實很像一隻脆弱的紙老虎,他叫她走,看起來很兇,但她其實知道,他心裡很難過。
她不想他在難過的時候一個人呆著。
她想不起,自己是不是在那個時候就已經喜歡上江時羿,可現在,她心底開始動搖,為他蹉跎這麼久,真的值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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