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出來時,江時羿臉色並不好看。
顧煙這右耳已經檢查不出什麼問題,卻還是無法恢復聽覺,這讓他覺得很煩,他現在沒有那個閒暇陪她去國外找醫院檢查,他對她道:「我回頭讓秘書在國外找個好點的醫院,然後安排人陪你去檢查一下。」
顧煙遲疑了幾秒,才開口:「可能好不了了。」
撒謊時,她臉不紅心不跳。
江時羿更加煩躁,「總要什麼路子都試過才知道。」
「那好吧,」顧煙點頭,「我聽你安排。」
兩人走向停車場,她又問:「要不要在外面吃飯?這都中午了。」
江時羿看了一眼手錶,步子頓住,「我得去接許鳶了,和你不順路,你打車回家吧。」
顧煙想要擠出個笑,但是沒成功,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會不會很奇怪,只是聽見自己的聲音,輕得像是在飄:「許鳶是不是已經答應和你在一起?」
江時羿默了兩秒才答:「沒有,不過這是早晚的事。」
他看起來非常自信,她垂著眼笑了下,「你對她,真是專一。」
江時羿瞥她一眼,這女人從昨晚到現在都對他拉著一張臉,他有些話不吐不快,「離婚對你我都好,你為什麼不高興?如果是擔心以後的生活,你很清楚,在你的右耳聽覺恢復之前,我都不可能不管你,還是會照顧你,你該多接觸些人,不要活的這麼封閉,說不定會遇到喜歡的男人。」
可如果,我喜歡的人就是你呢?
話哽在心口,顧煙維持著那種虛假的微笑,「我沒有不高興。」
女人口是心非,江時羿並非沒有察覺,只是懶得和她周旋,他說:「我已經讓何助理在外面給你找了房子,等辦完離婚手續,找個搬家公司幫你搬過去。」
「好,」顧煙答應得很利索,「那我先走了。」
她說話間,已經轉身走向馬路邊。
再不走,她怕她就連假笑都維持不住。
江時羿視線從那個纖瘦的背影上收回來,上了車,但沒立刻走,又望著車窗外,直到看到顧煙攔到計程車上車離開,他才掛擋。
盤踞在心頭的煩躁久久沒有散去,本來今天應該算是個好日子,畢竟許鳶回來了,他已經有幾年沒見過許鳶。
但是顧煙那張假笑的,面具一樣的臉一直在他腦中晃,她以前衝著他笑的時候不會像那樣皮笑肉不笑,他知道她不高興,但後路他已經給她安排好,他真不知道這女人還能鬧什麼情緒。
雖然不高興,倒是將離婚的事情乾淨利落地應了,要她搬走她也應承得很快,他想到這茬,心口莫名就更加煩悶。
顧煙從醫院走後,直接回到了榕城小區。
她和江時羿的婚房是榕城的大平層,江家不缺錢,這地方自然也闊氣,她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有一瞬想,要不要今天就搬出去算了,也給自己留點臉,不然等搬家公司的人來,她會有一種被掃地出門的感覺。
不過,她沒收拾完,就看著床頭那張婚紗照開始發怔。
到底是不甘心的,她在江時羿身上,付出的不只是這一年陪伴,她暗戀他那麼多年,危險的時候她捨身護他,但哪怕這麼多年過去,她所做的這一切,他都視而不見。
她一個人在安靜的房間裡,最終還是忍不住,低下頭,臉埋進掌心裡,淚水溢出眼眶。
這個晚上,顧煙沒有收拾完東西,所以先沒離開,並照舊做了豐盛的晚餐。
晚九點,飯菜在餐桌上涼透了,江時羿沒有回來,也沒有給她一通電話或者一個信息。
這倒也在意料之中,她一個人麻木地吃冷掉的飯,吃到一半手機響起來。
電話那頭是江時羿的朋友徐少華。
「江嫂,江時羿他喝多了,現在回不了家,你能過來接他一下嗎?」
顧煙很意外:「他不是去接許鳶了嗎?」
徐少華那頭默了幾秒才解釋:「具體的我也不清楚,我在酒吧碰到他和一個女人喝酒,那女的也不是許鳶……反正人喝多了,我把人帶跟前的酒店了,你方便過來照顧一下嗎?」
聽到江時羿有事,顧煙沒遲疑,「我馬上過去。」
她出門打車去了徐少華報的酒店,上樓後,徐少華剛好從房間出來,看到她時神色有些複雜。
作為江時羿多年的鐵哥們,他很清楚眼前這個江時羿的掛名媳婦兒扮演的是個什麼角色,諷刺的是,顧煙本人並不完全清楚,她只以為自己是江奶奶的安慰劑而已。
哪怕做個安慰劑,她也很盡職盡責,到了這個時候,她還願意來照顧江時羿,也是難得。
徐少華將房卡給她,「江時羿身體好像很不舒服,這會兒在浴室洗澡,你進去吧。」
顧煙皺起眉,有些擔憂地接過房卡進門。
房間裡還有淡淡酒氣,浴室里除卻水聲嘩嘩,再無一點聲響,她貼著門聽了會兒,忍不住敲門,一邊喊:「江時羿?」
裡面沒人應。
顧煙急得在浴室門口轉圈圈,不時地敲敲門,就怕江時羿在裡頭出了什麼事。
半個小時過去,裡面水聲不斷,她到底還是忍不住,試探地推開浴室的門。
裡面蒸汽氤氳,江時羿人在浴缸里,她連忙走過去,發現他就連衣服都沒脫,躺在浴缸里,衣服全濕透了,雙眼闔著,她立刻皺起眉伸手去拉他。
只是才靠近,江時羿倏地睜眼,反手一把攥住她手腕。
四目對視,她看到他眼底一片赤紅,這才覺察,他的體溫高得嚇人。
江時羿面色也是一片潮紅,盯著她的瞳仁黑沉,似乎在壓抑什麼情緒。
顧煙忍著手腕處傳來的疼痛,「江時羿,這樣會生病,你先起來好嗎?你是不是有些發燒啊?」
他不說話,她傾身伸出另一隻手想要扶他,卻被他重重一拉,她整個人猝不及防地撲到了他胸口。
頭頂上花灑溫熱的水流不停,她身上的連衣裙頃刻濕透。
單薄的衣料粘在皮膚上,勾勒出柔美的曲線,內衣的輪廓若隱若現。
江時羿喉結一動,重重呼出一口氣,鼻息被女人身上的馨香侵襲,他眉心緊擰,顧煙就在這個時候從他胸口狼狽抬頭。
距離太近,她的額頭便輕輕擦過他的嘴唇。
下一瞬,她的後頸被一隻強有力的手按住,緊跟著嘴唇上一熱。
她在幾秒後才回神,江時羿在吻她,吻得深入而激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