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修然抿著嘴沒說話,一旁的陸曼用胳膊碰了碰紀修然的主治醫生。
陳醫生回神:「哦哦,我這讓護士送藥過來!」
沒幾分鐘,護士便拿著藥走了進來。
是之前被紀修然罵哭著跑出去的那個小護士,她將藥放在一旁,戰戰兢兢地開口道:「院長,要送來了,我隔壁病房的病人……」
話還沒說完,陳醫生就抬手打斷了她的話:「去幫紀先生輸液!」
護士一聽,臉色頓時就白了。
「院長,不,不是,說,說我幫你送,送藥進來就行,行的嗎?」
「輸液打針不是你們護士的職責嗎?難道要我來?」
護士聞言,想死的心都有了。
這三天她都不知道被罵得有多慘,都有心理陰影了,現在讓她來扎針,這不是給自己找罪受嗎?
「可,可是,我……紀先生根本就不配合!」
隨著小護士的話音落定,紀修然抬眼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那眼神宛如在看死人一般。
小護士下意識地往趙凝初身後躲去,小聲地嘀咕:「太恐怖了,我不敢!」
趙凝初有些無語地嘆了一口氣對著紀修然開口道:「配合嗎?」
紀修然撇嘴,神色淡漠地嗯了一聲,還把直接的左手伸出來。
趙凝初見狀,對著小護士開口:「沒事,幫他扎針吧!」
護士看著眼前這個彆扭又聽話的男人,震驚得不行。
心裡不禁開始崇拜趙凝初了,一個眼神就把人治得服服帖帖的。
她戰戰兢兢的走上前,可是在走近紀修然的時候,還是被他陰冷的氣息給嚇得夠嗆,拿著枕頭的手都在不停的哆嗦。
還沒等她找到血管扎進去,頭頂就幽幽傳來紀修然陰沉的聲音。
「手在抖就滾出去?」
小護士聞言,心裡手抖得更加厲害了。
太可怕了,長得這麼帥,為什麼脾氣會這麼恐怖!
「對,對不,紀先生,對……」
小護士害怕得不行,結結巴巴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趙凝初伸手握住了小護士的手,鼓勵道:「別怕,冷靜下來!」
說完,狠狠地等了紀修然一眼:「你凶什麼凶?」
紀修然聞言,抿著嘴不說話,將頭扭到一旁不看她。
小護士有些驚奇,忽然感覺紀修然就像是一隻被順毛的老虎一般。
好在,因為趙凝初的鼓勵,總算是成功了。
在病房的眾人都紛紛的鬆了一口氣。
一隻鬧彆扭的某人扭頭看向眾人,冷聲道:「怎麼?你們還想留下來過夜?」
眾人一聽,紛紛開口腳底抹油開溜了。
趙凝初一下午都在外跑,累得不行,現在就只想休息。
「我在沙發上休息一會兒,你藥水沒了記得按牆壁上的按鈕。」
「你今天下午跑哪裡去了?」
紀修然冷聲道。
「有點事情,出去一趟。」
「你那個舅舅這次沒有成功,下次還會找你,以後少自己一個人出去!」
「我就和顧苒,去顧苒那裡!」
說完,自顧地躺在沙發上休息。
趙凝初睡眠淺,忽然聽到一聲悶哼聲,她趕緊睜開眼睛,就看到原本躺在床上的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磨磨蹭蹭的下床了。
趙凝初見狀,頓時也清醒了,趕緊站起來:「你幹嘛?」
紀修然彆扭道:「洗手間!」
「你上洗手間不會叫我啊,你這個怎麼去?」
紀修然沒說話,趙凝初冷聲呵斥道:「你看看你,都回血了,也不知道在固執什麼?」
紀修然聽著女孩的呵斥,不禁心裡沒生氣,反而還有些幸福是怎麼回事?
他開始自我懷疑,自己是不是什麼體質?
趙凝初幫他拿著藥瓶子,低聲道:「走吧,我扶你去!」
紀修然本來想拒絕的,可是腦海中不免浮現了默寫畫面,就默默地點頭。
「嗯!」
站在洗手間門口,趙凝初沒有進去。
紀修然扭頭看向她不說話。
「你不是要上洗手間嗎?快進去啊!」
「手痛!」
「另一隻手不是好的嗎?」
「怕回血!」
趙凝初:……
得,還真的是把自己當傭人了,伺候吃喝拉撒了。
可是一想到要自己給他脫褲子,趙凝初心裡就那麼的扭捏。
最終還是自己在心裡說服自己,她將瓶子掛在洗手間的牆壁上,轉身對著紀修然。
雙手落在他腰間的時候,怎麼都做不了下一個動作了。
紀修然似乎也不急,就這麼耐心地等著。
最終,趙凝初一咬牙一閉眼,直接把人褲子給脫了之後,就跑,身後傳來紀修然低沉的聲音:「你不給我扶著,會弄髒褲子。」
趙凝初當場就羞紅臉:「自己扶!」
還真的是得寸進尺了。
聽到裡面傳來嘩啦啦的放水聲,趙凝初臉燥得不行。
她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會給紀修然脫褲子。
「好了,幫我拉一下褲子!」
紀修然的話打斷了她的思緒,趙凝初推門進去,在看到紀修然的時候,視線不自覺的往下移動。
在看到不該看到的時候,原本微紅的臉瞬間紅得像是熟透了的蝦子。
「你,你……你不要臉!」
半天,趙凝初結結巴巴地憋出這句話。
紀修然臉色一沉,有些不悅道:「我現在是病人!」
趙凝初扭開頭,避開視線,羞紅著臉幫他提上褲子。
紀修然看著趙凝初緋紅的耳朵,心裡有些異癢難耐。
「你要習慣,之後你都要這樣幫我!」
趙凝初撇嘴又羞又惱地瞪了他一眼:「我才不習慣,以後讓蘇陽來。」
「我是因為蘇陽受傷的?」
趙凝初一聽,立馬就沉默了。
紀修然頓時有些後悔說出這句話了,可是話都已經說出來了。
趙凝初沒接話,伸手拿起牆壁上掛著藥瓶,淡淡的開口:「走吧!」
因為紀修然說的話,趙凝初就算困得不行,也沒有睡意了。
她就這麼守著紀修然輸液,看到沒藥水了,就換,盹都不敢打一個。
紀修然看著女孩困得眼睛都掙不開的模樣,不免開口:「困的話就休息吧!」
趙凝初搖頭:「沒事!」
紀修然直勾勾地看著她,好一會兒才開口:「趙凝初,回來吧,回到我身邊!」
趙凝初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紀修然,我會照顧你到出院!」
紀修然一聽,臉色頓時就變了。
「然後呢?」
她坦蕩蕩地看向紀修然:「然後我打算離開燕京了,去隔壁市。」
紀修然聞言,想都沒想就地吼道:「不准!」
趙凝初也沒再說什麼?
「我們已經離婚了!」
「我說了,離婚又怎麼樣?我沒說結束就不會結束!」
趙凝初也懶得和他爭辯什麼?
下定決心的事情,等到紀修然好了,就悄悄離開。
整整一個星期,紀修然的傷總是反反覆覆的流血,趙凝初心裡也是擔心,在醫生來檢查的時候,便詢問了一下情況。
醫生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出來,趙凝初看著醫生閃躲的眼神,應該是怕紀修然,所以才不敢說。
等到醫生一走,趙凝初找了一個藉口離開病房去了醫生辦公室。
紀修然躺在床上,抬手看著自己手上的傷,默默地嘆了一口氣。
怎麼癒合得這麼快呢?
明明自己偷偷地扣了一下啊。
這些庸醫。
一想到自己好了趙凝初就要離開,他就煩躁得不行。
紀修然起身給自己倒水喝,忽然腳底下不小心踩到什麼東西,他低頭一看,是一盒沒有外包裝的藥。
紀修然拿在手裡細細地打量著,看到上面就只寫著斯利安三個字。
裡面的藥片被扣出來一半了,他能確信這不是自己的。
難道趙凝初的腦袋還沒好?
趙凝初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他手裡拿著自己的葉酸片,快步的走上前,一把搶過來。
「你拿我的藥幹嘛?」
看著女孩慌亂的舉動,紀修然愣了一下。
「這是什麼藥?」
趙凝初一聽,心裡頓時就鬆了一口氣,還好沒認出來。
也是上面都沒有寫清楚,他一個大男人根本就不會知道。
想到剛才自己過激的舉動,趙凝初就有些後悔,紀修然這麼精明的人,肯定會亂猜的。
「頭上的傷,醫生開的!」
紀修然聞言,臉色頓時就變得嚴肅起來:「你頭上的傷還沒好?」
「已經好了,就是醫生開點藥,自己吃吃!」
看著女孩含糊其辭的話,紀修然自然是不相信的,但是他也知道趙凝初的脾氣,只要她不說,自己也別想在她口中知道真相。
「回頭在好好做個腦部檢查,別大意!」
說完伸手摸了摸她的頭,趙凝初愣住了。
隨即回神,一把打開紀修然的手。
「紀修然,你是三歲小孩嗎?」
紀修然一聽,頓時就知道那個醫生說了什麼了?
他知道自己理虧,索性就不說話。
趙凝初氣的不行,開口諷刺道:「我說怎麼這麼多天都不見好,原來是你一直背地裡使壞?你到底想做什麼?」
「不想出院!」
「你瘋了,住醫院還住上癮了?」
紀修然抿著嘴不說話。
趙凝初冷聲威脅:「你在扣自己的傷,我就不管你了!」
紀修然扭頭看向窗外:「不會了!」
紀修然的態度,讓趙凝初有火氣都沒處發,她就感覺自己像是一拳拳的打在棉花上一般,毫無感覺。
趙凝初氣的直接甩手朝門口走去,紀修然見狀,開口叫住了她。
「我在住院,你不准走!」
趙凝初扭頭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開口:「上洗手間!」
說完,砰的一聲甩上門口就走了。
紀修然默默地嘆了一口氣,頓時覺得自己做的事情確實是有些幼稚,但是他目前想不到其他辦法了。
一想到趙凝初離開,心裡就堵的慌。
難道真的像顧北說的一樣,自己愛上趙凝初了?
護士進來的時候,看到紀修然站在窗邊發呆,她一臉害羞的開口:「紀先生,輸液了!」
這個星期,紀修然配的不行,甚至有時候還會和她說謝謝。
弄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
紀修然沒說話,轉身朝病床走去,很配合的抬起自己的左手。
直到小護士幫她輸好液,她才開口道:「斯利安是治療什麼病狀的藥物?」
小護士一聽,愣了一下:「紀先生怎麼會突然問這個?」
紀修然有些不耐煩的開口:「你就告訴我是治療什麼病的!」
小護士見狀,慌忙解釋道:「斯利安不是什麼對症用藥,它是屬於預防用的維生素片。」
「預防什麼?」
「就是備孕期間或則是懷孕期間用的,預防胎兒先天性神經管畸形啥的?怎麼了,是您和紀太太準備備孕了嗎?」
紀修然沒說話,只是眯著眼看著走廊外面,心裡不知道在響什麼?
小護士離開沒多久,趙凝初就回來了。
「我剛才在電梯遇到蘇陽了,送午餐過來,我就拿過來了,讓他回去了!」
趙凝初將保溫盒放在一旁的餐桌上。
「你是輸完液再吃還是現在吃?」
紀修然沒有任何反應,趙凝初扭頭看著紀修然就這麼直勾勾的盯著自己。
紀修然的視線讓她感覺有些不自在。
「你這麼看著我幹嘛?」
紀修然不說話。
趙凝初撇嘴:「之前的事情我都沒和你計較,你還給我來勁了?」
"趙凝初,你到底是在怕什麼?"
紀修然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話。
趙凝初愣了愣:「什麼?我怕什麼?」
「你為什麼一直要離開我?你在怕什麼?」
趙凝初聞言,心裡有些心虛:「我怕你做什麼?我才不怕!」
「你是準備和誰備孕,還是說之前的孩子沒打掉?」
紀修然冷著臉開口。
趙凝初聞言,臉色頓時就煞白了。
他知道了?
是因為剛才的葉酸片嗎?
趙凝初有些懊惱,自己怎麼會這麼大意。
她努力的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儘量不讓紀修然看出任何的破產。
「紀修然,還在打沒打掉,你不是都清清楚楚嗎?」
「我當時沒親自在醫院?」
「所以呢?懷疑我還留著你的孩子?老太太當初可是守在手術室外面,等到醫生出來說我的孩子已經打掉之後,她們才離開的,你要是不相信,就去問老太太!」
紀修然抿著嘴不說話。
趙凝初繼續開口道:「不然你可以問問當時幫我做流產手術的醫生,相信你這麼有手段,這點事情一查就知道。」
紀修然知道,這件事已經成了他們之間的一個定時炸彈,一碰就炸。
可是到現在他一點都不後悔,哪怕孩子可能是自己的,他身體留著那人的血液,他不想以後孩子變得和他一樣恐怖。
「葉酸片是怎麼回事?護士告訴我那是孕婦吃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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