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

  當初在將原主的靈魄送進冥界後，慕尖尖就又想到會有這麼一天。

  當拋去了所有的過去，一無所有會更令有怨恨的人努力復仇，如今看來，芙蓉做到了。

  「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你呢，別擋我路，」芙蓉邊說邊走緩緩踱步到身後，她輕聲說道，「啊，你現在怕是也沒有實力同我一戰。」 .🅆.

  慕尖尖撫摸著自己懷中鑽的白團，「我不會阻止你，可是你難道不知道暗界嗎？」

  比起她是個局外人，原主芙蓉應該是親眼見到過世界覆滅的樣子的。

  「我知道，那又如何，」芙蓉雙目淡淡掃視過房中的一人一獸，「比起世界覆滅，我的仇肯定更重要些。」

  她突然想到了什麼，笑起來，「若是大仇未報，世界消亡，我可是會很遺憾的。」

  芙蓉抬眸抿嘴打斷了正欲說話的少女，她緩步走至窗邊，一躍而上，「最後的贈禮給你——

  「仙宮帝尊如今是白霽，不過那人外強中乾，坐穩位置不過是靠著他那秘術撐著。不知道我有沒有感知錯，他們那些人在有意無意地追查你，你那些秘術若不是生死危機，最好還是不要用了。」

  「多謝。」慕尖尖聽著對方帶給自己的情報，輕聲開口道。

  「再見，」芙蓉整個人的身體逐漸融於月色之中，她最後望了眼少女，「不過最好再也不見。」

  話落後，整個人消失在了窗口。

  「系統！」慕尖尖在腦海中呼喚。

  宿主，在的。從木的聲音依舊稚嫩。

  「你們那遊戲進度到底有沒有作用？自從我從磐門中出來後，進度竟然一點都沒有變化，盲盒什麼福利什麼全沒了，」她想要吐槽的並不只有這件事，「還有你能告訴我為什麼穿書後還能遇到不同時間線的原主嗎？」

  從木有些委屈，這些不歸我管，都是宿主你上次聽到的那個機械女聲管控的。

  「一無所知？」慕尖尖表示困惑和不解。

  按道理來說，完成進度是以書中內容為依照的，但是宿主你放心，若是進度有大的跳躍，肯定還會有獎勵噠。

  「那原主呢？」她可以理解黃泉境作為個真實存在地第三界沒有絕對的時間流動參照，但原主也至於舞到臉上吧！

  雖然說他人恩怨他人解決，但她個人情感也會偏向桑晚月的好嗎！

  宿主，可能是那條縫隙出現在天空中？

  從木比她更無知的模樣，令慕尖尖放棄了刨根問題的詢問，沒等芙蓉離開多久，葉玄之便從窗口躍進，時辰接近三更半，夜深人靜唯有慕尖尖此屋還亮著燭火。

  「其實你可以不必走窗戶的。」

  她起初見男子染血的模樣有些擔憂，後來對方解釋是別人的血後，就放下了心。

  「沒有白團！尖尖！」葉玄之壓根沒有聽到這個問題，他滿臉悲憤的模樣走到少女跟前，想到對方還受著重傷才止住了雙手晃蕩她肩膀的想法，「我找遍了所有閣樓！白團都不在！可是我明明還能感覺到它……我真的不是個稱職的主人……」

  男子的頭越來越低下，慕尖尖聽後抱著白團的手一僵硬，「其實——」

  「早知道當時就不應該那麼果斷地把霓裳殺了的，太衝動了，至少得等到她把白團的消息說出來再動手的……」葉玄之充滿懊悔。

  「喵~」

  隨著他的話語越來越小聲，忽而冒出個貓叫聲將他打斷。

  葉玄之這才抬起頭，不可置信地望著少女懷中的白色肉團，將肉團拎起來好好打量一番後，這才望嚮慕尖尖，「它它它……怎麼在這裡？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想告訴你的，但是我看你情緒這麼激動，我哪有時間和你說啊……」慕尖尖凝眉，「你剛剛說把霓裳殺了？」

  「對。」葉玄之狠狠點頭，他困惑問道，「有什麼不對嗎？」

  「但是你先前說你們玄門來了……」

  「是啊，怎麼了。」他依舊沒有感到不對，萬一仙宮那邊有人過來，總得有幫手吧。

  慕尖尖沉默，良久之後才憋出一句話，「我們在霓裳面前演了很久的戲，把鍋甩到長生樓和天訖軒上，可是她現在死了，仙宮便只會將矛頭指向其他靶子。」

  就比如接下來會來的玄門修士。

  若是霓裳仙子無足輕重也還好，就怕仙宮可以以此做上文章，對玄門不利。

  葉玄之聽後瞬間想通，他的面色有些難看。

  慕尖尖抬手搭了搭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沒關係，只要你殺霓裳的時候沒有落下任何線索，玄門過來也不大張旗鼓，大概率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我娘肯定會過來，她一過來，我爹肯定也就會跟上，」他回想起自家娘親的冒冒失失的性子，說話吞吞吐吐，「況且我娘也不是能低調的性子。」

  慕尖尖再次陷入了沉默。

  「要不我們連夜出城後和他們碰面？」葉玄之提出建議。

  ——

  慕尖尖三人連夜離開霓羽城的時候，她為了以防萬一讓阿雯他們再次發誓後，這才重新換了套人皮面具後偷偷溜出城。

  出城前還特意叮囑了他們。

  「若是接下來有外界的人前來登記，以一個用著冰系秘術的女修為首，不要為難他們，並為他們打掩護，報酬自然少不了你們的。」慕尖尖將從城內仙閣中扣下來的許些靈石扔給胖子。

  「是是是，」胖子的神情明顯比先前自願了許多，他望了眼一旁已經開始發誓的阿雯，咽了下口水，「姑奶奶，您看我們已經這麼熟了，不用事事都發誓吧？」

  他剛想接著再解釋幾句，就在少女冰冷的目光中妥協了。

  「對了，提醒他們，有人要殺他們，」慕尖尖垂眸，「再完善下我和我師弟的玉簡記錄。」

  畢竟那個叫「沐圓圓」下界而來的女子，在霓裳仙子大婚宴的混亂中被殺死了，連帶她那個可憐的小師弟。

  三人出了城後便迅速朝著玄門的方向趕路，直到遠離了霓羽城很遠後，他們才有時間好好停下來休息。

  「你有沒有你師姐的消息？」

  「我只用玉簡和我爹娘報了信。」葉玄之別過眼，回想起曾經與慕容雲雁幼時的相處，不禁有些出神。

  慕尖尖見他情緒不好，便也沒有多問，而對方自顧自說起來，「有時我便貪玩，不喜修煉，可我娘親偏愛我，總是將宗門內所有的資源傾斜於我，許多人都在背後說我的閒話，只有慕容雲雁肯和我一起玩。」

  「直到那次選拔內門的測試中，我贏得了最後的資格，慕容雲雁從那天開始後，看我的眼神便變了。」

  「她覺得我不配也好，作弊也好，我畢竟是宗門資源的受益者，我自當該承受這些異樣的目光，可是沒想到她也會覺得我是靠作弊與關係贏得的。」

  「後來二人的關係不如以往親密，我一直以為她怨我，卻沒有想到會因此背叛師門……」

  「你曾經同我說小心門內的奸細，細想來，許就是她。」

  葉玄之的聲音中充滿了壓抑，他抬起雙眸，原本桀驁不馴的大少爺眼中是從未有過的疲憊。

  慕尖尖安慰地拍拍他的肩，「沒必要過度沉浸在過去，每個人都不是一成不變的，她已經將你視為剷除的仇人，你也要調整好下次面對慕容雲雁的心態了。」

  「你說得對。」他深吸一口氣，忽而望向少女，「不過你當時為什麼會提醒我門內有奸細？況且白團又是怎麼出現在你房室中的？」

  見對方陷入沉默，葉玄之接著道，語氣苦口婆心，「尖尖，不知道你自己有沒有注意到，自從你醒後，目光變得沉重了許多，我是你的朋友，自然也是想和你分憂的。」

  街邊在挑選著各種法器白髮少年雙手正拿著兩個法器，目光還在裡面穿梭，似乎尤為喜歡一切和金屬有關的物體，而他的肩膀上，白色的貓兒正慵懶地伸展著身體。

  純白自從步入街上見到賣法器的店後，總是要進去逛上許久，慕尖尖自然知道這是他的潛意識在作祟，沒有反對甚至還給了他足夠的靈石。

  她托起下巴收回目光，直面上葉玄之的黑瞳，「因為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

  餘下的時間中，她緩緩將自己知道與經歷的事情都清晰地講了一遍，只是將「穿書」和「原書結局」換了種更為玄乎的「託夢」方式。

  「噗——」葉玄之笑出聲，這也是他今日以來第一次開懷大笑，他猛烈拍打著茶館的桌子，「尖尖，你是不是覺得我最近心情不好，編了個這樣的故事來逗我開心啊？」

  慕尖尖死死握緊想創他一拳的手，等到對方笑夠了，才緩緩道，沙啞的嗓音宛若在敘述一段故事，「在我的夢裡，你很頹廢，很孤單，我從未見到你如此的模樣，我在想啊，只有玄門遭遇生變後，你才會這樣吧。」

  葉玄之盯著少女的淡淡的雙眸，忽而就相信了她的話。

  他的呼吸忽而變得艱難起來，「那麼你所說的暗界那些，也都是真的？」

  「嗯，這個我一早就想和你說了，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時機。」慕尖尖將頭轉向街旁賣法器的店鋪，掃視了一圈後並未發現少年和白貓的影子。

  「我知道仙宮在研究那什麼狗屁『蔓羅』，卻不知道那些液體竟然是那種東西造出來的？」葉玄之心頭一陣惡寒，「不行，這些事得告訴我爹娘他們，他們一定——」

  「等等，先別管那些了，」慕尖尖拉著他的胳膊往街邊走，「純白他和白團不見了！」

  葉玄之還未將剛剛對方說的信息全部消化，又將注意力移開，將神識散布出去，「我找到白團了，跟我來。」

  話落後，他便朝著一個街角旁拐彎，朝著街中最繁華的巷中跑去，二人正要奔入一個閣樓，卻被門口的侍從攔住。

  「二位客人是要——」

  男子的話還沒說完，就見為首的俊俏公子拿出兩塊靈石扔進了他的手中。

  見此男子不耐的神情瞬間轉為諂媚，「二位請，可否要小的為二位客人引路？我們閣中儲藏著無數上好的法器材質——」

  慕尖尖根本沒有將他的話聽到完，反倒是葉玄之咬碎了牙，「本少爺就知道白團不會安靜的，肯定是它又覺得這裡有好吃的就趕過來了。」

  「等等，」她站在富貴堂皇的樓中緩緩停住腳步，「我聞到了股熟悉的味道。」

  「哈？是白團嗎？」

  人群不斷在樓中各個材質展台中穿梭，每個人神情自然，都在挑選著所心意的材料，唯有慕尖尖停住腳步，目光轉為凝重。

  「不是，是那個當初在霓羽城我們最後見到面的那個人。」

  她轉頭望向葉玄之，傳音入密，「空氣中的氣味總是會因為各種因素所掩蓋，但是他的沒有，在這裡很清晰。」

  「還好我帶了人皮面具。」葉玄之吐了一口氣，「我們小心些會沒事的，總不至於這麼倒霉吧？」

  慕尖尖望著他臉上帥氣的另一張臉，回想起對方挑選面具挑了一個時辰的樣子，有點無語。

  「白團在哪？」

  「跟我來。」

  葉玄之緩緩步至二樓，二人皆屏住呼吸，慕尖尖欣喜地發現那個男子的氣息在這裡便斷了。

  可還沒等高興片刻，從拐角處就傳來一道聲音，「給本尊找。」

  二樓皆是包間，根本沒有任何材料的影子，若是被發現用這個藉口，就會被一眼看穿。

  慕尖尖還未想好，身旁的葉玄之就扭頭，朝著她搖了搖頭，他的白髮緩緩長出，神色轉為疏離淡漠，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

  下一刻，周圍的炁隨之改變，似乎有一股透明的牆立在了二人的跟前，慕尖尖驚奇地發現從轉角處走來的一主一仆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們！

  這就是玄法的一種嗎？

  「可是尊上，這裡的客人大多身份不一般，若是——」

  僕從的話被男子瞬間打斷，「你知道本尊丟掉的是什麼東西嗎？那是天底下煉製法器最好的材料，天底下唯有那一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