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令狐濯玉細長的睫毛顫抖，他迷茫地見慕尖尖一點點朝他跑近，呢喃出聲。

  姐姐……沒有死嗎？

  那他……現在在做什麼？

  令狐珠緒終於在戰鬥中得到了喘息的機會，捂著胸口後退，因為失血過多而導致臉色蒼白肌膚幾近透明，能清晰地望見毛孔下的血管。

  她低低笑了一聲，望著入魔氣息停滯住的令狐濯玉，牽出神識的光影迅速逼近晃神中的少年，一道身影便擋在了二人面前。

  「哐哐哐——」

  以簪為刃，融於夜空中的神識引被迅速斬斷，身影也在停頓下露出全貌。

  身著普通衣裙的少女神色清淡，雙目冷冷地望著她。

  令狐珠緒拍手，她將唇邊的血跡舔盡悉數吞進肚中，神色驚喜，「你？你就是他帶進內城的那個女子吧？」

  慕尖尖第一次見到令狐珠緒。

  女子粉裙金釵，哪怕是在戰鬥中也未將頭上帶有明顯舊痕流蘇的飾物取下，她神色天真無邪，對她發出疑問，沒有任何敵對的殺意，卻在這樣的場景下顯得萬分詭異。

  慕尖尖將半昏迷的令狐濯玉掩在身後。

  原本少年直墜魔道，雖然在被她打斷後停下了入魔的氣息，卻因為經絡逆行後陷入了昏迷狀態，再加上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若是不及時加入真氣進行疏導，後果不堪設想。

  「肯定就是你了！」望著少女擋在少年前的身影，令狐珠緒興奮地拍掌，像是一個找到了糖果的小孩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那看來我的神識引沒有用在你身上的，唔……會是誰呢？」

  慕尖尖趁著這個對方說話的時候，偷偷將松柏根塞了點在少年的口中，拉著少年冷得刺骨的手開始用真氣梳理他的經脈。

  「是沈凝雨吧！」令狐珠緒自問自答，她雙眼眯成了一條縫，「真是活該哦。」

  慕尖尖確實覺得沈凝雨活該，可看到令狐珠緒的態度還是很意外的。

  沈凝雨是她一方的人，明明對她而言動動手指便可以解決的事情，卻沒有被絲毫在意。

  「你剛剛喊了一句『不要』，為什麼？他差一點就能殺掉我，」令狐濯玉扭著身軀擺動著淌血的裙袍，罕見地好奇，「是不是對我產生了同情啊？畢竟我也覺得我好可憐哦。」

  「不是，你不配，」慕尖尖字句清晰，「你不配髒了他的手。」

  她太害怕了，心急火燎地趕過來看到這樣的場景，心臟差點要停止。

  因為她想到了原書劇情中完全沒有「令狐小姐」的存在——

  是不是可以適當猜測下，在原書的劇情中，令狐濯玉將自己父親的靈魂消散後，將瘋子母親殺死，變成了書中描述的那樣偏執陰暗的樣子？

  她不允許。

  她不允許這樣好的令狐濯玉走向那樣的結局。

  令狐珠緒該死，也該由她這個外人動手。

  「你還是第一個和我這麼說話的。」令狐珠緒扯起嘴皮勾勾手，一道虛影出現的瞬間，慕尖尖只覺得自己的神識一抖，差點被擠出腦子中。

  她喘氣冒著冷汗，將自己的精神感知提升到了最高。

  太恐怖了！

  她的神識差點離體，若是離體後便和沈凝雨那種狀態相差無幾了！

  「咦？你的精神力倒是很強。」令狐珠緒被勾起了興趣，陰翳的神色下像是在逗弄一個垂死的小動物，「築基境能躲開我神識引的，你倒是第一個。」

  慕尖尖右瞳金縷閃爍，不語。

  她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人，隨心所欲卻瘋狂偏執，她忽視對方的回答抬起頭，眸中的質問毫不掩飾，「你為什麼要殺令狐濯玉？」

  他是她的親生兒子。

  玉玉的心會有多痛呢？

  在慕尖尖心中，令狐濯玉依舊是那個秘境初遇時的軟糯少年，和別人組隊被騙，自己救了他一次而已，便一口一口親昵地叫著姐姐。

  他對對他好的人毫無保留地將自己的真心拿出，有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這樣不正常甚至稱得上變態的家庭。

  「我殺一人從不需要理由，」令狐珠緒攤手，她恍然間似乎找到了什麼惡趣味，「倒是你護著的這個人，殺死了自己的父親，你不害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