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尖尖不是三觀跟著五官跑的人，但也頂不住一個大美人與自己如此之近，她下意識咬唇的時候，終於察覺到了自己不對勁的地方。

  因為先前在玄霜教中醫堂學習醫術的時候，她便有意識地與令狐濯玉一起鍛鍊自己的嗅覺，她聞到了一股淡淡無味的清香。

  若是不注意去聞的話，根本不會注意到，就像是融於清風中一般。

  慕尖尖雙眸瞬間清明，身上的壓力減輕，迅速朝後退去。

  「呀。」

  一道詫異的女聲響起，周圍的景色竟在陡然間轉變，原本有著暖絨陽光照拂的後院成了精緻冒著香爐的內室。

  風聲、鳥鳴、遠處傳來的人聲化為虛無，似乎只有腳上落地的踏實感才最令人安心。

  慕尖尖抬頭望去，身穿開叉長裙的女子整個人慵懶地斜靠在床上，色彩鮮艷的裙擺與亮色的帷簾相互映襯，皮膚透亮白皙的人似乎是在百花叢中簇擁著的蝴蝶，明媚動人。

  剛剛的一切……都是幻覺？

  她什麼時候進入對方編織的幻境的？

  「很不錯，」蔡畫從床上起身，撐著手在紫檀桌旁拿起菸斗便開始吐息，「這麼快就反應過來並且從幻境出來，那些老傢伙都做不到。」

  「師父謬讚。」慕尖尖低頭垂眸，將自己的神情遮掩。

  香味。

  蔡滁的身體渾身上下便是腐朽的臭氣，但他妹妹就不一樣，整個人似乎是泡在香精裡面一樣，瀰漫著迷人的氣息，讓人不經意間就掉落進她編制的虛幻絲網中沉醉。

  慕尖尖眼神亂瞟。

  蔡畫不會想要測試她的能力，真心想收徒吧？

  若是蔡畫知道自己殺死了她的哥哥蔡滁，怕不是一隻手將自己的頭擰下來。

  「圓圓，你知道為師為何要收你為徒嗎？」蔡畫一步步走到少女的跟前，也沒等她回答，自顧自地說起來，「是因為你的敏銳，不管是預測暗潭噴發的時間，還是越階將重弘聯打敗，這些都能很好地與為師的秘術融合在一起。」

  慕尖尖有些心虛。

  其實對方話語中所謂的「敏銳」更多的是因為她右瞳的瞳術加上自身的速度而已。

  不過倒是真的沒想到對方會真心收徒。

  本著占便宜等不到明天的精神，她將自己的態度端正好，抬頭後似乎在努力壓抑內心的激動，「真的嗎？師父，徒弟一定會好好學，不會辜負您的希望的！」

  蔡畫勾唇，她抬手後輕輕撫上慕尖尖的頭，雙方甚至能感受到彼此貼近的溫熱呼吸。

  「去在我的靈魄中尋找這抹香味，便算是你的第一課。」

  慕尖尖整個人沉下心來，將對方流出的類似糖果般甜膩的氣味記住，整個人在恍然間進入了個黑白毫無色彩之所。

  「系統？」

  【宿主我在！】

  聽到系統軟萌的聲音後，慕尖尖心下大定。

  看來蔡虎並沒有騙她，面前這個如黑白畫面的場景並不是什麼心魔幻境，倒是對方的經過自身修飾的靈魄碎片。

  類似於先前在朱閣中抓到修士抽取他們的靈魄，借著對方的靈魄感受一個截然不同的身份與經歷，這樣更容易悟道，並用於晉升修為。

  也不知道蔡畫讓她進入的這個靈魄是誰的。

  慕尖尖如此想著，望著面前的黑白畫面的世界有股自己是全色盲的錯覺。

  這是一個只有黑白灰的世界，牆垣、小溪、人家，很明顯她此時身在個平靜安和的小村莊中，慕尖尖很容易便能聽到遠處傳來雞鳴犬吠之音，草叢中蟋蟀聒噪之聲，以及遠離修仙修士、婦女吆喝著自家孩子回家吃晚飯的聲音。

  非常普通的普通百姓一角。

  卻因為慕尖尖在修仙之所待得太久，反而覺得面前的景色尤為珍貴。

  她望著被婦人從院中叫著跑回家的兩個小孩子，也跟了上去。

  因為慕尖尖是進入的他人的靈魄記憶，所以記憶中的人並不能看到她。

  她跟著走進了狹小卻乾淨的木屋中，望著婦女邊端著一葷二素上桌，邊嘮叨著這對兄妹貪玩調皮將衣服弄髒的笑罵，突然從心底生出不對勁。

  為什麼……她聞不到飯菜的香味？

  她能看到黑白世界中的畫面，甚至能聽到聲音，沒有一點味道都聞不見？

  「又是一個新徒弟？」

  在站立不動似乎入定的慕尖尖身後，布滿了紫香的房門被打開，一道調笑的男聲與他高挺的身影同時出現在蔡畫的床鋪前。

  「啊，我的小楓葉今日終於想起我了，」蔡畫輕輕拉開床簾，光著腳在床邊晃蕩，聲音帶著哀怨，「新徒弟？你寧願看她都不看我。」

  「我那邊的事一忙完，這不是來見你了。」楓萊韻輕輕俯身，望著女子完美的身材毫不掩飾眸中的火熱，「畫畫還真是心狠，先前那些徒弟怕不是在沉浸在你的夢中，如今倒又是喜新厭舊收了個新的。」

  「我的秘術哪那麼容易要。」蔡畫倒在床上，明明是撒嬌的口吻，可看著男子緊緊抓著自己手腕，雙眸深處竟是划過了厭惡。

  這邊仍在靈魄中的慕尖尖則蹲在木房中，望著一家人的晚飯，聽著系統和自己的實況解說。

  【來了男的，似乎是你師父的男寵，長得還挺俊。】

  慕尖尖聽著系統模仿自己的口吻，掉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說點有用的行不行。」

  【好的宿主，】系統乖巧，【蔡畫叫他小楓葉，說你師父前前後後已經收了幾十個徒弟了，但都沒有從靈魄中醒來的，有些甚至已經瘋了……】

  系統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

  慕尖尖：……

  她就說嘛！天上哪來掉餡餅的事！

  況且對面還是瀛洲「五怪」之一蔡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