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尖尖回去時見小殿下早已離開，而小影子滿臉憤恨時，就知道事情被聽見了。

  她動動腳趾頭都知道，這是白霽故意的。

  壓根沒想好好演戲，白霽怕是早就看出來瑤鈴換了個殼子，但他並不在意，原因只有一點，那就是看不起她。

  這麼弱的她能對局勢產生什麼影響呢。

  慕尖尖解釋無果後，看著小影子怒氣沖沖離開的背影，無奈坐在亭邊掏出一把小刀開始磨石頭。

  腦子中思緒紛呈，白霽口中「十六歲生辰宴的大戲」指的是什麼，而她到底在局中扮演一個什麼樣的角色……

  直到身後響起腳步聲。

  「瑤鈴。」清淡的少年音傳來，慕尖尖聞聲轉頭。

  「小殿下，我不是奸細，」慕尖尖轉頭，咬唇道，「從來不是。」

  「我知道。」少年見女子略微委屈的表情，不禁笑道，「我相信你。」

  「七日後白霽生辰，他可能會對你不利，而且……」

  「這我也知道，可我早就走不掉了，」少年坐在慕尖尖身旁，注視著她磨石子的雙手，溫柔的雙目下似有什麼在翻湧，「但你不一樣，你還可以離開，離開這個地方。」

  離開？

  慕尖尖從未想過離開，她還要去找回去辦法，不可能離開。

  她搖搖頭，「不，我不走。」

  慕尖尖一點都不知自己堅定的眼神在對方看來換了一種意思。

  「好。」

  少年的聲音落下，空氣中再度陷入了靜謐。

  「小殿下，最近你的笑容好像變多了。」慕尖尖望著少年的側顏脫口而出。

  「你喜歡我笑，我便如此。」少年凝視著她的雙眸，不復先前的清冷模樣，反而面若溫玉，清雅淡然。

  慕尖尖恍惚間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有著說不出的熟悉感。

  到底像誰呢？

  「你剛剛還沒有告訴我，你準備叫什麼名字啊？」本應該是輕鬆快樂的話題，卻因為剛剛的事情，變得意外的沉重。

  「保密。」

  少年聲音落下，慕尖尖將手中磨好的棋子攥緊。

  她想，等把玉盤與棋子全部磨好，以後小殿下就不用天天無聊到看書了，自己可以教他五子棋、圍棋等等。

  慕尖尖的心愿在心口落下，卻不想，這一等就是萬年的遺憾。

  ——

  轉眼七日便過，上界准太子白霽的生辰排場比萬彩節的場面大了不知多少，慕尖尖被帶去做食，在後廚忙碌。

  這幾日都不見小殿下，甚至連小影子都甚少見到，對方漸漸少了對她的防備，可還是有著一層說不出的隔閡感。

  「瑤鈴，殿下喚你去後殿。」一個侍女前來將慕尖尖帶到了一個類似書房的地方，隨後離開。

  慕尖尖再次步入繁金殿的房間時，總有一股恍惚的不真實感。

  在打量四周後，她將目光停在桌案上的一本玉簡上，經過了一個多月以來的學習識字，慕尖尖認出了上面刻的二字「下界」。

  這裡叫「上界」，那下界指的是什麼？

  慕尖尖伸手打開玉簡，腦中回想起周圍無處不濃郁的真氣，法器像是不要錢一樣被當作裝飾，以及，哪怕是宮女都擁有著深不可測的修為。

  一個想法隱隱而出。

  「熔爐……以下界……為天蓋……」慕尖尖努力思考著其中的意思時，一道聲音從身後傳來。

  「你這麼會在殿下的宮室中？」女聲輕快，一道藍影出現在慕尖尖眼前，她注意到女子手中拿著的玉簡道，「你拿這個被發現可是要掉腦袋的。」

  慕尖尖迅速將玉簡合上，對上藍衣女子的雙眸，隨後愣住了。

  她從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女子，身形纖細，面若花束，桃粉可親嬌美絕麗。

  「我聞到了你好香啊，嗯——」藍衣女子似乎並不在意玉簡，反而是湊近慕尖尖的身上開始嗅，「你的靈魂氣息好香，好適合我的秘法啊。」

  慕尖尖經過上次一戰，幾乎是對「你的氣息好香」這六個字PTSD了，她沉默地往後退去。

  「你要不要做我的徒弟，跟著學我的秘法啊？」藍衣女子步步緊逼，她的臉頰浮上紅暈，雙眸含著情絲似是望著情人，「好香好香好喜歡。」

  「我不能修煉。」慕尖尖面無表情。

  「啊——」藍衣女子的聲音拉著很長，她搖頭晃腦目露氣憤與失望，雙手托臉，「好可惜哦，真的好可惜，你比那個潔癖怪還香……」

  藍衣女子繼續說著慕尖尖聽不懂的話，直到她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抽走慕尖尖手中的玉簡後迅速貼到她的面前。

  雙指划過黑瞳，嘴中念叨著古怪的音節，一道奇異的金光飛進慕尖尖的右眼，速度之快她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你……」

  「小丫頭我沒有想害你，我聞到了，你命里與我有緣，」藍衣女子笑容狡黠，自顧自地說，「這是我的修煉秘法，送給你了……算是替他還點債吧……」

  最後一句慕尖尖並沒有聽清，只是感到有股癢意從眼睛傳來。

  哪怕對方沒有惡意，可是這具身體並不能修煉啊！

  「……現在不能修煉，回去就可以了。」似是看穿了慕尖尖的想法，藍衣女子語氣得意，話落後便消失在她的面前。

  「等等！」

  她知道什麼？

  慕尖尖想要問個清楚，兩個身影突然從扭曲空間處踏空而來，她猛地轉頭，與滿臉染血笑容邪獰的白霽撞上了眼。

  白霽的鮮血正滴滴答答地落下，以往白皙淨明的臉上，此時有一道貫穿的疤痕從耳邊貫穿至脖頸，黑白色的錦服已經破爛，明顯是剛剛經歷場惡戰傷的不輕。

  白霽一把上前抓住了沒有反應過來的慕尖尖，笑著瞥了她一眼，「這場大戲怎麼能少得了女主角呢。」

  白霽身後跟著的黑衣少年垂眸，抬手片刻間，三人就從剛剛的後殿轉到了幽暗的宮室中。

  慕尖尖的左手被緊握，她掙脫不開，等眨眼後看清面前的場景，便被猛地甩到了地上。

  隨身攜帶已經磨好的玉盤落下，發出哐當一下，伴隨著零散的棋子掉落聲。

  她顫抖著身子抬頭，顧不上撿起棋子，便愣住了。

  中宮，靈珍池。

  偌大的池邊圍繞著十個念著法術的黑袍老者，十人依次隔間站列，黑色的符術從每人的面前蔓延至最中間的水面上扶起的少年身上。

  小殿下。

  雙目緊閉穿著一如往常的白衣，卻全身被鮮血染紅，池中綿延出無盡血色。

  慕尖尖雙目閃爍，開始大口喘氣。

  不是早上還好好的嗎？為什麼會這樣……

  她掙扎著站起身子想要跑進池子中，一個大手輕而易舉地抓住了她。

  慕尖尖轉頭對白霽怒目而視，「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本殿想要幹什麼？」白霽好笑，「你應該問本殿的好弟弟他想要幹什麼。」

  【作者有話說】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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