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霧島的空氣濕潤,江星若走在鵝卵石鋪就的小路上,深吸一口氣,能嗅到空氣里的淡淡花香。
小路兩側是叫不出名字的樹木,上面長滿了繁盛的紫色花朵,有些被風吹落到了地上,鋪灑在小路上,呈現出一種迷幻的蕭瑟感。
忽地,樹上的枝丫震動,一隻黑色的烏鴉衝破清涼的秋風,落到地面化成渾身黑色羽毛的意氣風發的少年人。
「季青焰,你磨蹭什麼,知道我在這裡等你多久嗎?」小烏鴉一見季青焰,氣鼓鼓地仰著頭。
「小烏鴉,好久不見!」江星若見到他,倒是笑盈盈地打了招呼。
小烏鴉寒湛湛地掃過江星若:「又是你這個麻煩惹事精啊!」
「我看惹事精是你吧?」季青焰驀地一聲冷笑。
「我怎麼了我?」小烏鴉見季青焰眼裡陡然出現了難得一見的陰譎肅殺之意,面上不服輸,心裡卻有些莫名心虛起來。
小烏鴉沒能傲嬌幾秒鐘,季青焰已然來到了他的身邊,一隻手壓在了他的肩膀上:「聽說我有很多小妾……」
「……」小烏鴉的眼睛瞬間睜大,眼睫不受控制地顫慄,話語也隨之哽在喉間。
「好了,今日我心情好,不與你計較,」季青焰說完這話後,提高了音調,「問鶴谷的人呢?」
小烏鴉鬆了口氣,指了指前面:「在哪兒呢!」
順著小烏鴉指向的方向看去,江星若這才注意到,在前面的草地上,龔堯歡和他的弟子們正背靠背坐在地上,看上去整個人已經癱軟了。
「師父,我走不動了……」
「師父,為什麼我們的周圍漂浮了這麼多的黑影啊?」
「放屁,哪裡是黑影,我們周圍明明……明明是好多的美女……嘿嘿……」
……
一行人前言不搭後語地對話,臉上的神情也各不相同,有的眼中充滿恐懼,有的則是滿面疲憊,有些卻是被什麼吸引,一臉色眯眯的笑……
「他們……這是還困在幻境之中吧?」江星若看著他們的表情,想必他們看到的幻境還各不一樣。
青霧島的幻術果然厲害。
「星若,要不你過去帶他們出來?」季青焰側頭,看向江星若。
「星若?」江星若這才反應過來,季青焰好像從昨晚開始就叫自己星若了……
季青焰唇角深深勾起:「不可這麼叫你?」
小烏鴉見到季青焰的笑容,扼住自己的喉嚨,做出一副要嘔吐的姿態來。
「隨便。」江星若回了一句,將話題轉移到正事上來:「我怎麼把他們帶出來?」
「之前我給你的烏鴉羽毛呢?」他問。
江星若怔了怔,從自己腰間的荷包里摸出了那根烏鴉羽毛。
季青焰伸出手,指尖釋放出的一顆青色的小光點很快融進了那片黑色烏鴉羽毛之中。
「待會兒將你的靈力注入烏鴉羽毛,便能開啟傳送之門,帶問鶴谷的人到我的茶室。」季青焰依舊笑著,眼睫如一川翠微。
「好,我記住了。」江星若點點頭,攥著羽毛往問鶴谷弟子們所在的地方走。
季青焰收回目光,臉上的笑容隨之消失:「我們也過去茶室吧。」
「……」小烏鴉怔怔盯著季青焰的臉好片刻,忍不住有些戰慄,這傢伙什麼時候變臉這麼快了?
江星若徑直走到了龔堯歡的面前,如她猜測那般,龔堯歡一行人還陷在幻境之中,就連江星若靠近了也全然沒有覺察。
「你們現在看到的全是幻覺,別哼哼唧唧的,聽著煩死了!」龔堯歡破口罵了一句。
「師父,那你什麼都沒看到嗎?」
龔堯歡抬起頭:「我本來是什麼都沒看到的,但是這靈力消耗太多,我才被幻覺侵蝕,才會看到漫天的蘑菇……」
「噗嗤——」
江星若被龔堯歡的話逗笑了,直接笑出了聲。
龔堯歡警覺地坐直了身體:「誰?誰在笑?」
「這麼快就忘了我了啊?公雞歡掌門。」江星若在龔堯歡面前蹲下來,可是眼裡只有漫天蘑菇的龔堯歡完全不知道江星若就在他面前的一尺之隔。
「是天塢門的江星若!」
問鶴谷的弟子們很快聽出了江星若的聲音。
「她不是被我們扔在魔窟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這還用問嗎?肯定是幻覺唄!」
大家有氣無力地議論著,一致認為江星若是幻覺。
江星若臉上漾起笑意,既然他們都認為自己是幻覺,那幻覺做的壞事,想必是不需要本人承擔的了。
想到這裡,江星若一腳直接揣在了龔堯歡的臉上。
「啊……」
龔堯歡一聲慘叫,鼻血隨之流了下來。
「師父,師父你沒事兒吧?」
問鶴谷的弟子們想去扶龔堯歡,無奈幻境障目,沒辦法準確找到龔堯歡的所在。
「砰——」
江星若又是一拳頭,直接揮在了龔堯歡的眼睛上。
龔堯歡捂住眼睛,再抬臉的時候,已經變成了熊貓眼,鼻子下面還掛著兩行鼻血。
「師父,師父你到底怎麼了?」
「我不知道,有人襲擊為師,可是為師只看得到蘑菇……」
龔堯歡伸著手,一臉狼狽。
江星若憋著笑,再度摸出了小烏鴉的羽毛,注入靈力之後,在龔堯歡他們所在的位置締結了傳送之門。
慌亂中,一群人就這麼通過了結界之門。
江星若也拍了拍手,抬腳走了進去。
通過結界之門,江星若來到了一個廳堂,白玉石砌成的廳堂。
白玉石桌,白玉凳子,白玉花瓶,白玉茶盞,冷色的玉石浸出一種難以言說的入骨寒意。
周圍的白玉豎架上擺著各種玉石製成的罐子,桌上的玉石香爐飄出的線香味和濃厚的茶香混在一起。
東方離川和季青焰就坐在白玉石桌旁品茶,穗櫻正在為他們煮茶,小烏鴉和賀秋白站在一側,正盯著剛傳送過來,捂著臉慘叫的龔堯歡一行人。
「師父,師父,我們出幻境了。」一弟子扯了扯龔堯歡的衣角。
龔堯歡的手這才垂下,露出了他眼睛位置的淤青。
煮茶的穗櫻一見,立馬大笑起來:「噗哈哈哈,怎麼公雞變狗熊了?」
「穗櫻,不得無禮。」季青焰冷聲說著,目光卻看向了一側的江星若。
這事兒是誰所為,一看便知。
江星若卻裝得沒事人一般,走到東方離川旁邊作了一揖。
「江星若,你昨日亂跑去哪兒了?」賀秋白面色一沉,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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