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喬山驚呆了。

  他被這老頭墨跡了好幾天，又鬱悶又挺喜歡跟對方掰扯。

  可忙碌著接診他，雖然他知道省城醫館來人，卻不知道具體來了哪些人。

  他也萬萬沒想到，其中竟然有聖手醫者，而且還就是眼前之人！

  那可是聖手醫者張憧憬啊，在省城名聲極大！

  他在平州都如雷貫耳的存在，沒想到竟然跟他較勁了好幾天？

  劉喬山都傻了，喃喃道「我竟然……跟個聖手吵了好幾天？我瘋了？」

  跟著他看張憧憬的眼神就不對了，又苦澀又警惕，痛心疾首道「幹嘛呀這是！」

  「你們省城醫館來就來了，弄這一手是什麼意思，羞辱我呢？」

  張憧憬趕緊擺手道「劉老弟，別生氣別生氣，是我不對！」

  「？？？」劉喬山呆滯了下，聖手張憧憬，竟然上來就跟他道歉，你的架子呢？好吧，這老兄，最近一直都沒架子，脾氣好到過分！

  「我是從省城醫館來的，可來你這兒我只代表我自己，就是想跟平州的同行交流學習下！」

  「我轉了幾圈，還是覺得劉老弟你的醫術最獨到，對那位名滿平州的許神醫又不得見面，只能耗在你這兒了！」

  劉喬山表情頓時古怪了，默默看了眼旁邊的許硯。

  可隨即他又樂呵起來，這話，好聽啊！

  這不就是等於在說，平州除了許硯，就數他劉喬山醫術好了？哎呀太中聽了！

  「哼！別以為你誇我兩句，我就能放鬆警惕！」劉喬山隨即又板起臉，「你們省城醫館這次來，肯定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平州的醫館協會終於解散了，簡直普天同慶，你們來幹啥？」

  張憧憬也不惱，皺著眉道「我倒是也了解了一些，原本的平州醫館協會，卻是有許多問題，頗像省城醫館協會以前的做派！」

  「不過這事，具體的是其他人負責調研的，跟我沒關係啊！」

  劉喬山又瞥了眼許硯，冷笑道「可你好大一個聖手跑來，也不光是來交流學習的吧？」

  「說什麼旅遊，你覺得我會信？想想我就生氣啊，合著這幾天，你一直偷偷把我當傻子笑話呢吧！」

  「沒有，真沒有！哎呀！」張憧憬再次擺手，「我這兩天，真心在跟你交流學習，劉老弟，咱們也都有收穫不是嗎？」

  劉喬山撇撇嘴不出聲了，因為這倒是事實。

  張憧憬鬆口氣，認真道「我說實話，除了來交流學習，我也的確有任務！」

  「也沒什麼不好說的，如今已經風靡平州的臨山丹，劉老弟知道吧？」

  「哦！」劉喬山又冷笑起來，「我可太知道了，你果然還是奔著這個來的！」

  張憧憬有些迷惑，不知道他為何又冷笑起來。

  劉喬山見許硯笑吟吟看著，就繼續說道「之前你們省城醫館協會，就派了個嚇人呼啦的打手過來，聯合了程青甫，不擇手段地想搶奪臨山丹秘方，甚至還通過醫藥協會，封了人家的藥廠！」

  「好在人家藥廠最後扛過去了，咋滴，沒完沒了，你們還來？」

  「這次又備了什麼不要臉的手段啊，還想燒了人家的藥廠搶奪配方不成？」

  「啊？」張憧憬驚呆了，茫然道「這……我們沒這麼安排啊！」

  「是我在別處得知了臨山丹，感覺功效非凡，後來得知藥廠在平州地界，內部商議後，才讓平州醫館這邊接觸下，沒要搶啊！也沒安排什麼打手啊！」

  劉喬山滿臉不信，許硯卻微微皺眉，因為他覺得，張憧憬好像並不是在撒謊。

  那就是說，之前的事，過程中出了別的問題！

  略微沉吟，許硯開口道「張老，你們為什麼對臨山丹感興趣？」

  「臨山丹畢竟只是鄉鎮小藥廠生產的，就算療效不錯，也怎麼至於驚動你們省城醫館協會呢？」

  許硯對張憧憬印象很不錯，

  可以說很好！

  之前聽付東流給出的評價是老好人迂腐不堪，在許硯看來，這純粹是付東流帶著情緒的評價。

  張憧憬不管是醫術還是醫德醫風，可以說都是他到目前為止見過最好的，溫和親切，毫不倨傲，正是許硯認為大醫該有的模樣。

  既然如此，臨山丹的事，不妨聽聽他怎麼說。

  「唉，這些說來話長！」張憧憬嘆口氣道「我們在外出尋找特殊藥材的過程中，有人中了蛇毒，當時因為在山裡遇到些麻煩，帶的蛇藥都沒了。」

  「後來當地的人去接，帶了臨山丹，嘗試之後發現，明明不是蛇藥，可竟然暫時穩住了中毒之人！」

  「這讓我和另外一名先生大為驚詫，後來進一步了解，才知道幾乎所有種類的臨山丹，都有超出標註的奇特療效！」

  「我們懷疑，這臨山丹的配方里，肯定都用了同樣一種藥材，很可能就是我們要找的那類特殊藥材！」

  許硯微微點頭，這些事，跟付東流說的一樣。

  不過這位張聖手，倒是比付東流更坦誠，也說得更細。

  這時張憧憬接著道「這類特殊藥材，你們或許聽過，也被叫做天材地寶！」

  「這些都是奇特的寶貝，我也跟其他人一樣，想研究這些，好更方便地治病救人。」

  「畢竟它們太獨特了，藥性往往同時有很多種，萬一能夠推廣的話，理論上豈不是可以能調治百病？」

  「你們可能覺得我在誇大，但是這種藥材確實存在了，所以我想弄清楚！」

  劉喬山跟許硯對視，天材地寶，他們當然都知道啊！

  不過劉喬山沒接觸過，許硯內心的觸動更大些。

  因為客觀來說，張憧憬的推斷一點也沒錯，像是烏果這種天材地寶，作為引藥配合臨山丹之後，可不就是幾乎能調治百病嗎？

  當然了，並不是所有天材地寶都有這種功效。

  起碼許硯手上有的盤心草，雖然也很奇特，但不至於像是烏果這麼誇張。

  可如果利用好了，盤心草也能通解很多種病症，對人體同樣極為有益！

  至於張憧憬的想法，跟許硯也算不謀而合。

  許硯也試過種植盤心草，希望能量產，從而製成更多藥救治更多人，可惜盤心草壓根種不活。

  「總而言之，天材地寶都是寶物啊！」張憧憬感嘆道「我們費了許多力氣尋找不到，卻在臨山丹里發現了疑似天材地寶的成分，怎麼能不感興趣呢？」

  「至於你們說的打手啊或者是搶奪啊，真的沒有！」

  「我們在省城開會後，只是想了解接觸一番，看看有沒有機會能具體研究下，僅此而已啊！」

  張憧憬是個很和藹隨和的老人，又是一副老實人的標準長相，這番話說出來情真意切，更是讓人信服。

  劉喬山表情都鬆了不少，許硯看著張憧憬的狀態，也很容易判斷，他說的是實話。

  「原來是這樣！」許硯點頭道「可惜事情傳到平州之後，就完全變了樣。」

  「後來鬧出了很大的動靜，又接連出了意外，這才有了現在的局面。」

  張憧憬凝重點頭，嘆口氣道「我來了之後也大概了解到一些，明明很簡單的一件事，本就是為了接觸合作，怎麼最後還有人失蹤有人喪命呢？」

  許硯微微眯眼，糾正道「失蹤的不好說，可程會長喪命卻是個意外，是因為至善堂總館突發火災。」

  「我知道，我只是……」張憧憬聲音低沉，「雖然我也得知程青甫在平州做了許多過分的事，可那到底是一條人命！」

  「事情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我而起，說起來，也算是我害死了他啊！」

  說到這兒，張憧憬整個人十分悲傷自責，這大概是他作為一個醫者，最難承受的一種情緒了。

  許硯心頭複雜，卻忍不住勸說道「張老，有沒有一種可能，他程青甫本就很該死呢？」

  張憧憬聞言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