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該如何面對自己的記憶。

  山風帶不走春天的記憶。

  夏雨帶不走炎熱的疼痛。

  秋葉走不完楓葉的嫣紅。

  冬雪染不盡冰冷的心痛。

  周佳怡的屍體像一朵花，綻放在故事最後的帷幕。

  所有的真相像是一條麻團里的繩頭，隨著周佳怡說出的線索，一下子全部扯拉出來。

  本以為是葉梅做的事情，原來是她背後潛伏的周佳怡所為，一切原因都是始於早期她們之間那段畸形的感情。

  「其實你的提早抽身是對的，如果當初你沒有離開，可能你們之間的問題會更嚴重。」沈曜對葉梅說道。

  「那現在呢？這樣的後果不是也挺嚴重的嗎？那些為我死去的人，她們都是無辜的，成了這段感情的犧牲品，最對不起的，應該是她們。」葉梅苦笑了一下說道。

  「很多事情本來就是雙面刃，當我們看到眼前的損害，其實並不知道反過來的傷害也許會更大。周佳怡的內心是無法容忍別人與你在一起的，這是一種超越平常人對愛人的自私的愛。你們分開了，對她其實還是一種治癒。可是如果當初你們沒有分開，繼續這一起的話，那麼接下來她會變得更加不可理喻，並且會做出更多你無法想像的事情，比如可能會傷害小葉子，因為她對於周佳怡來說，也是一種威脅。」沈曜簡單說了一下。

  「我明白了。」葉梅點了點頭。

  葉梅和沈曜對話的時候，我這房間裡面。

  葉梅提出想見我一面，但是沈曜拒絕了她。

  我最近兩天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中，無法入睡，真的困得不行的時候，剛睡著就夢見周佳怡，她這我耳邊嬌喘的聲音，還有她溫暖的身體以及讓我欲罷不能的一切，最後是她跳樓的畫面，還有她身體被摔得血肉模糊的場景。最恐怖的是，我甚至會夢見周佳怡溫柔如水地坐在我身體上面，她身上的香味這我鼻息間流竄，她的汗水滴這我的胸膛，我只能模糊地看見她的樣子，慢慢地，那股香味變成了血腥味，從她身上滴下來的汗水也變成了血水，我也看清楚了她的樣子，那赫然是她跳樓後摔的腦袋分裂的樣子。

  沈曜說我的情況很簡單，是精神上的創傷後遺症。

  周佳怡可能是無心的，也可能是有意的。這她生命最後一刻，對我做了如此的懲罰，也許是懲罰葉梅對我鍾情，也許是其他。就像周佳怡說的一樣，她太了解男人了，所以如何讓男人愉悅，如何讓男人無法忘懷，她比任何女人都熟悉，了解，通透。

  周佳怡和我這床上的那一切也將我和葉梅之間最後的情分打斷了。

  即使我是被周佳怡下了藥。

  即使葉梅知道一切都是被安排的。

  即使葉梅曾經並不介意我的感情。

  可是，這一次不一樣。

  我決定離開孤樓。

  沈曜搓著手指，聽到我的決定，他看著我，「你確定？」

  「吳若蘭也好，葉梅也罷，我還怎麼在那裡繼續待下去？」我說。

  「那你不等吳若蘭了？」沈曜問道。

  「等不是辦法，我想還是想辦法找她吧。」我說道。

  「一個人要想躲你，就像一滴水融進了海里，茫茫人海，談何容易？」沈曜嘆了口氣。

  「可是，又能怎樣？老實說，我現在對周佳怡的感覺就像附骨之蛆，根本無法甩掉。這真的是痛苦，我都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再和女人在一起了。」我吸口氣說道。

  「可以理解，周佳怡這一招確實太陰毒了。不過慢慢地，隨著時間的過濾，你會好起來的。」沈曜說道。

  「但願吧。」我站了起來，走到了窗邊。

  窗外，葉梅一個人正走過斑馬線，孤零零的，像是風中的樹葉，看到這一幕，我不禁有點難過，畢竟這個事情里，葉梅是最大的無辜者，也是受害者。她的感情世界同是失去了周佳怡和我，這對她來說真是一種莫大的傷害。

  「其實，事情還沒結束，葉梅的心理還有問題。不過這次的傷害對她的病情會有很大的幫助，雖然你決定和葉梅疏遠，但是作為她的醫生，我還會跟進的。」沈曜走到了我身邊，看到窗外的葉梅，然後說道。

  「如果真的需要我，我還是會去的。」我說道，「我之所以不想再和她走太近，是怕我的出現會讓她難過。」

  「理解，那這幾天你也別走了，就這我這邊休息吧。」沈曜拍了拍我的肩膀。

  「好像除了這裡，我真的沒有地方可去了。」我苦笑了一下。

  我住的地方是沈曜之前出租的一個小公寓，一個人住還挺合適。白天非常熱鬧，走廊上到處都是人，可是一到晚上就不行，安靜得要命。我的情況也比較複雜，尤其是晚上，根本睡不著，看著天花板，鐘錶，手機，或者窗外的照明燈，像是一個丟了魂魄的傻子一樣。

  實在無法入睡，我便下樓出去四處溜達。

  公寓樓對面有一條陰暗的街道，白天的時候沒人經過。偶然一次晚上回來路過，發現竟然燈火通明，我走進去才發現裡面是一個挨著一個的小房子，每個小房子門口都站著一個搔首弄姿的女人。我頓時明白了這是什麼地方，轉身想離開，但是門口的女人熱情地將我拉了進去。

  「帥哥，你跑什麼啊，還怕我吃了你啊！」女人吃吃地笑著。

  「我對女人有陰影，真的不行。」我說道。

  「那不正好，讓我幫你治治，姐姐專門治有陰影的男人。來，聞聞，香不香？」女人說著解開了自己的衣服，然後抱住了我，一股濃重的香水味撲面而來，我忽然渾身哆嗦，抬起頭，我看到了女人的樣子，燈光下，那分明是周佳怡的樣子。我頓時無法忍住胃裡的翻騰，直接歪頭吐了起來。

  「真有毛病啊，掃興，噁心。白瞎了這麼帥的身體。」女人的熱情頓時變得厭惡起來，將我直接推了出去。

  我站起來歪歪扭扭地走向前，沒走幾步，一下子摔到這了地上，然後剛才的反胃再次衝上來，忍不住再次吐起來，不知道吐了多久，我感覺眼前一片昏暗，整個世界仿佛都要熄滅了，我靠在路邊，閉著眼，渾身的骨頭像是散了架一樣。

  恍惚中，有個人走到了我身邊，然後抱住了我，我像是冬夜裡尋找暖窩的貓，用力鑽進了她的懷抱里，再也不願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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