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性子強，又何必哄呢？這天下哪個男人是哄到手的？即便是有哄到手的，也難以長久。畢竟，若不是攀龍附鳳、攀權附勢誰願意一輩子說好話？總會累的。」
郭夫人笑眯眯地看著孟晚清，自從郭加一收了這麼個女徒弟，她便喜歡的緊。
這小丫頭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同她當年如出一轍。
「師母是用什麼辦法把師父管的服服帖帖的？」
孟晚清在郭夫人懷裡抬頭，迎上了郭夫人的目光，修長的手指幫其撫平肩膀上的衣褶。
「還用管麼？」郭夫人沒忍住笑了出來，「推都推不走。」
「徒兒不懂。」
孟晚清眼中閃出迷惑光芒，她早知師父和師母是包辦婚姻，沒有戀愛基礎。而師母的長相比較普通，並不是那種傾世之顏，不過師母的情商卻特別高，懆盤控市、權謀心計皆非常人可比。可就算是這樣，郭加一那麼一個聰明人，曾經位高權重，為何會心甘情願受著師母管制？
孟晚清實在是不解。
郭夫人笑了笑，沒有開口，年邁修長的手指在桌子上畫了一個圈，並未開口。
孟晚清更不懂了，畫圈是幾個意思？畫地為牢？這是在告訴她把男人牢牢拴住？
「夫人。」門外走進來一個老婦人，停步在郭夫人面前，「相國夫人找老爺有要事相商，老爺不敢獨見相國夫人，請您過去。」
老婦人話音一落，孟晚清心中感嘆：瞧瞧師母這家規之嚴，師父竟然連單獨見女人都不敢。
她以前只知道師父有些懼怕師母，但竟不知道已經畏懼到如此地步。
「見見見，天天見！總有要事相商，也不知多重要的事。告訴他，我稍後就去，叫他等著！」
郭夫人不耐煩地開口，心中不悅，她才剛看到孟晚清沒幾面，那老頭子便叫人來支開她。
真是煩。
「師母，晚清可能要在北境停留很久，你若是想我，我每天都來看您。」
孟晚清笑眯眯地說著，從師母懷裡起身，隨後乖巧地站在一邊。
堂堂的神帥大人，在郭夫人身邊卻像是個孩子一樣，乖巧懂事。
「好，你先回去吧，稍後我去你天樂居做客，看看你那位與我素未謀面的郎君。」
郭夫人被人攙扶著站起身來，她的身體不是特別好，上次郭加一若不是為了換藥也不會答應北境國主孟晚清和南宮問天的婚事。
「那晚清在天樂居恭候師母大駕。」
孟晚清彎下腰，畢恭畢敬地行禮。
「好孩子。」
郭夫人說著，轉身向前院的客廳走去。
前院客廳一個偏廳里，一位丰神俊朗一身白衣的男人坐在那裡，手中品著茶。他見郭夫人來了，忙畢恭畢敬地起身行禮：「嫂子近來身體可好些了？」
「好些了。」郭夫人被人攙扶著，坐在紅木椅子上，一擺手叫人再給諸葛瑾添些茶，「你平日裡雜事繁忙，怎麼有時間來看我？」
「剛得了上好的雪山人參一枚，便立馬帶過來給您補補身子。」
諸葛瑾恭恭敬敬地說著，他身後聖門的人手中捧著一個精美的盒子走上前來。
諸葛瑾雖然是郭加一的師弟，但兩個人年紀相差較大。郭加一和郭夫人平時拿他也視如己出一般，畢竟年紀也是父子的年紀了。況且還有長兄如父長嫂如母一說，所以也就沒什麼不妥。相同的、諸葛瑾也十分尊敬二人，若有什麼好東西好吃的，便立刻送與二人。
「你來就是為了給我送東西？」郭夫人明察秋毫，怎麼會看不透諸葛瑾的心思，饒是這一枚人參可不至於讓諸葛瑾叫人把她從孟晚清身邊叫出來。
若她沒猜錯，必是另有他事。郭夫人微微蹙起眉頭，撫平身上的衣褶，這件衣服原在箱子裡壓了些時日，她今日沒想到要見這麼多客，隨意拿在身上穿著了。
恰好廳外的微風吹進來，吹的郭夫人激靈靈打了一個寒顫。
「夫人，冷了，您添些衣服吧。」
一邊老婦人忙捧著一件小襖子走上前來，夫人的身體越來越弱了，不過是一陣微風，她竟都有些頂不住了。
郭夫人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由著老婦人為她披上衣服。身子漸漸衰停，也不知她還能不能瞧見孟晚清的孩子出生。
「嫂子，清清的事，您一定知道了。」
諸葛瑾輕聲開口，言語中多了一抹請罪的音色。孟晚清畢竟是郭加一和郭夫人的愛徒，他做的那些事，原本也說不過去。
「你說呢？」
郭夫人面不改色，抬眼打量著他，寒眸逼人。她最討厭明知故問！
諸葛瑾深吸了一口氣，終究還是低頭認錯：「嫂子贖罪。」
郭夫人抬了抬手，示意他免禮，再開口言語中多了幾分滄桑：「當年、她昏迷時你在她體內注入不滅火，我只以為你是真心為她好，可不想你竟還包含禍心。如今她懷有身孕，不滅火被胎兒吸收也是天意。事已至此，你的私心也該停了，人各有命、不是你的東西搶也搶不到。」
「可那個男人是傅司城，他不是普通人、他是玄門之主！」諸葛瑾眉頭緊皺，言語中儘是不甘，「嫂子難道忘了，當年他有多可怕，如今天下太平只是現狀。萬一有一天他又似當年一般塗炭生靈、那我們今日若不除掉他，日後有何顏面面對天下蒼生。」
「你這滿嘴的仁義道德竟說的如此高尚！」郭夫人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添了幾抹冷笑，她抬手將身上的小襖緊了緊，天不寒人、人寒人！
這屋內的溫度不讓她冷，面前這個正義君子倒讓她察覺到鋪天蓋地的寒意噴涌而至！
人食五穀有私心很正常，但能將自己的私心說的冠冕堂皇、正義凌然就已經可怕了，更何況把自己的私心和天下蒼生綁在一起的邏輯帝，這種人豈不讓人畏懼？
「嫂子，您難道不相信我？」
諸葛瑾眉頭微皺，被直接戳破了想法，心中自然有些不甘。
這個女人真夠厲害的，一眼便看穿了他。
「你不把我當傻子，就不會問出這種問題。」
郭夫人抿了一口手邊的茶杯，嘴角噙著冷笑，她不是少女了。
這種陰謀詭計她看得多了，何必還如此義正言辭的？
「嫂子，難道你願意清清嫁給那樣一個惡毒之人？」諸葛瑾開口反問，頓時將道德選擇權拋到了郭夫人手裡。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