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分組之後每個選手都可能身兼多首歌曲，所以合練也需要提前溝通好再進行，導致有時候某首歌訓練的時候總是聚不齊人，進度進展緩慢，大多數人只能選擇先把自己的part多練幾遍，最後再合體排幾遍就了事。

  而且到了現在，選手們都被淘汰的差不多了，先前的許多訓練室也空閒了出來。姜苒獨自找了一間沒人的訓練室一頭扎了進去，一遍又一遍的對著鏡子猛摳動作練習，身上的衣服就跟從水裡過了一遍再拿起來的一樣，濕淋淋的貼在身上，用手一擰能擰出一大灘水出來。

  沒練習多久時間，姜苒就已經渾身大汗淋漓，目光與鏡子中的自己對視，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嚴格按照舞台標準來要求自己。

  她練習的很認真，身上帶著一股不服輸的執拗。但現在留下來的選手裡，有幾個不認真不努力的？

  姜苒也說不清楚自己內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她到底是想出道還是不想出道，這件事她來來回回的糾結思索了半晌，都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乾脆就不想了，只按照自己的人生信條「盡人事，聽天命」來完成——她全力以赴，至於結果，就交給天意好了。

  「表現不錯，有進步。」

  姜苒剛剛跳完舞，正生無可戀的靠在牆邊短暫的閉目養神，聽見簡知垚的聲音都不想搭話，連回話的力氣也沒有，微不可見的抬手跟他招了招手算是打過了招呼，頓了頓等了好幾秒鐘之後才有氣無力的回道，「簡老師。」

  「嗯。」簡知垚輕應了一聲，「你老闆來了，在會議室等你。」

  姜苒往外面走了幾步之後，這才看清在簡知垚的身後還跟了一個平頭短髮身穿西裝的男人，以前她沒見過，而且看起來似乎跟簡知垚關係還不錯。

  作為一個專業經紀人，跟在簡知垚身側的余峰已經下意識的開始打量起姜苒來。

  模樣好看又長得有記憶點，聽說性格人品也不錯，只要操作得當，火起來倒是很容易。不過聽說她業務能力不太行，想要靠唱跳做女團，恐怕有點困難。轉行當模特亦或者是演員，或許是一條出路。

  余峰在心裡自顧自的琢磨著，看向姜苒的眼神變得更加挑剔起來。

  等到姜苒離開之後，余峰才收回視線看向簡知垚，「垚垚啊，以前怎麼沒見你這麼熱心啊，人家老闆來了跟你有什麼關係，你還特意跑過來一趟跟她講。」

  「順路。」

  順路？！

  順路你能跑了兩層樓梯，路過十幾個訓練室都沒走進去，巴巴的到了這裡門邊看了半晌，等人家訓練結束之後休息的時候再出聲告知？余峰一個白眼幾乎要翻到天上去了，無語的撇了撇嘴，死鴨子嘴硬。

  選手們為了決賽夜拼盡全力、廢寢忘食，網友們對決賽夜的重視程度絲毫不弱於選手們的心情，一個個熱搜話題不停的冒出來攀登上熱搜榜，又沉寂下去，又有新的話題冒出來，當然其中最惹人發笑的莫過於這一條了——#花式集資送妹妹們出道#。

  「#姜苒超話##公考#大家好，本人985碩，現就職於某公考平台老師，曾參加國考取得過行測72分的成績，jz金額超過100的可以私信我，獲得免費的公考諮詢和電子版相關考試資料，幫助你早日上岸。公考上岸和送妹妹出道兼得，不虧的啊！」

  「#林璐瑤#室內設計師一枚，集資數額超過2w的，可以免費幫你做室內裝修設計（不喜歡可以免費再改一次），帶圖私信即可。」

  「沒用的本科生，也就數學還不錯，高考140+的成績，如果有需要家教的可以帶圖直接來，要求不多，jizi金額超過500就行，哦，對了，是給#施悅#妹妹的集資才可以的哦。」

  「#偶夢##邵雨濛#沒別的本事也就遊戲打的還不錯，只要你給濛濛集資，每20塊就可以找我帶打一把，單人十把封頂，時間有限，先到先得哦！」

  「緋雲後援會：@偶像夢工廠–緋雲，給妹妹集資金額排名top1的網友，可以獲得獎品macbook*1型號自選，top2-top3可以獲得最新款ipad或iphone二選一，top4-top10的網友可以獲得……」

  由姜苒粉絲官方後援會發起的比賽集資，僅僅24小時就已經籌集了124萬，其中榜一大哥一個人就貢獻了18萬的數額。而目前選手集資數額最高的一位，莫過於林璐瑤的粉絲了，目前為止已經集資總金額已經超千萬了！

  而這些胡里花哨的拉集資行為，也惹得路人觀眾們哈哈大笑，每天都在刷新看看這些粉絲們還能想出什麼樣的花式集資拉票方法。

  對於節目組而言，最終會出道的選手，節目組都會提前和對方的經紀公司進行協商，確定在成團的這三年裡女團運營的各種細節，包括但不限於分成合約、發展路線、人設塑造。

  如果和經紀公司沒談攏，節目組直接黑幕將人刷下去也是正常。所以到了後期以後，不僅僅是選手直接的競爭，更多的是公司和節目組的資本博弈。

  尤其是最後的十五天時間裡，每天十二點節目組的官方微博帳號會公布一次十六名選手的實時排名，卻不會公布具體的票數情況，更是帶動著粉絲們的心情坐過山車，每天等排名公布的時候就跟拆盲盒一樣。

  這會子粉絲也顧不上同其他家拉踩互懟了，忙著給自家打投都來不及呢，誰管那些有的沒的。為了了解其他家的集資和打投情況，諜中諜、無間道套路玩的飛起。

  《偶像夢工廠》真正如同它所宣傳的那樣，成了全民評選。每天的排名情況被傳到網上各個角落，粉絲們為了自家偶像能夠出道，拼了命的打投。各家粉絲心裡都憋著一股勁，一定要把自家妹妹/姐姐/女兒送出道！

  誰的排名上升了，誰又下降了，最多的關注則是上位圈的爭c的機會。一天能上十幾個熱搜，完全壓制住了其他同期的各檔綜藝影視。在這緊要關頭，所有人都在一塊兒發力，甚至不少已經成名的明星也會為某位自己喜歡的選手拉票。

  林璐瑤剛開始是三四天一直穩穩的占據著c位，第五天的時候，邵雨濛突然躥到了第一名的位置，一下子讓邵雨濛的粉絲們歡欣鼓舞，如同打了雞血一般的更加賣力投票。而對於璐人們而言，則是憋了一口氣的想要追回來。

  選手們排名每天變動十分劇烈，沒到最後關頭，誰也不知道最後留在前九名出道位的是哪九位選手。而對此喜聞樂見的，莫過於各類投資商和品牌商了，畢竟粉絲們集資的真金白銀，那流進的可是他們的腰包啊！

  音速視頻背靠的音速娛樂公司，也是《偶像夢工廠》欄目的主要負責人周曉薏看著桌子上擺放的一沓選手資料，來來回回的翻看了好幾遍，時不時的在紙上寫寫畫畫。而她桌子的左上角擺放了一台筆記本，上面正播放著選手的個人的直拍視頻。

  右手邊單獨擺放了一張a4紙，title為「音速娛樂簽約藝人對接意向匯總表」，整整齊齊的將進入決賽的十六位選手的寸照、名字、年齡及優勢劣勢等內容記錄在案，在最後一欄「是否簽約」下，依次在幾個人的名字後面寫上了「是」或「否」。

  「砰砰砰」，辦公室的門被拍響，周曉薏頭也不抬的說了一聲「進。」

  「周總，」一位秘書打扮的女人從外面走了進來，稟報導，「《偶夢》節目組的王宏導演已經在會議室等您了，他跟您約了今天下午三點半的見面時間，現在距離三點半還有十分鐘時間。」

  周曉薏被提醒之後突然想起了這件事，餘光瞥了一眼筆記本右下角的時間，點頭應道，「行，我知道了，你讓他稍等一下，我馬上過去。」

  「是。」秘書點頭應了一聲默默退了出去，順手將門給帶上了。

  距離決賽夜還有兩天的時候，姜苒出去錄製了決賽賽前採訪回到訓練室之後，難得的沒有看見她們在進行訓練，反而是聚集在一塊兒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每個人的表情看起來都不太好看，不由得有些疑惑，「咋了？」

  施悅張了張嘴想要跟她解釋，欲言又止，最後沉默著搖了搖頭。姜苒看向其他人，其他人也是噤聲了似的不發一語，最後還是唐菁出聲解釋道，「我可能要離開《偶夢》了。」

  「？？？？」

  啥叫要離開《偶夢》了，啥叫可能？啥意思？這不是都已經順位發布了嗎？只剩下最後決賽舞台了啊，到時候也只是公布一下成功出道的選手，咋這會兒就要離開《偶夢》了？

  姜苒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兒轉不過來，突然福至心靈的想到了什麼，靠近施悅小聲耳語問道，「是她公司……？」

  施悅閉眼點了點頭，轉眸同情的看向唐菁。

  據唐菁所說，她和公司簽的合約是十五年，而且還是極其嚴苛偏向公司不利於自己的那種不平等合同，公司對她擁有絕對的處置權。

  而現在，公司想利用她的人氣讓她回去奶新人，但又不好意思直接跟粉絲這樣說，所以想讓她這邊主動提出退賽，到時候公司再配合著炒作一把，熱度不就來了嗎？！

  而且卡在決賽前的這個時間點提出來，對於粉絲和觀眾們而言，都是一種遺憾，以後提起的時候總會說一句「可惜那個時候她退賽了，不然說不定能出道的」，不完美的缺憾不是更令人記憶深刻嗎？

  而如果她成功出道，那這三年的時間的主要合約就會捏在音速娛樂，她原生公司雖然能夠分成一部分錢，但對唐菁的掌控能力太少了，他們也怕到時候唐菁翅膀硬了，直接踹了他們簽約其他公司去了。

  那到時候豈不是人財兩空。

  這麼一想，她原生公司的做法也就不難令人理解了。

  「怎麼會簽這麼長的時間？你當時就沒找人替你看看合約問題就直接簽了嗎？你這也太傻白甜好騙了吧。」

  唐菁沉默的咬著嘴唇沒搭話，剛剛問話的邵雨濛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有點傷人，又默默將話咽了回去，「那你……要回你們公司去嗎？」

  雖然她們是競爭對手，唐菁的離開會讓她成功出道多幾分概率。但作為朋友和類似的同類人而言，她覺得同情唐菁，有一種唇亡齒寒的感覺。

  唐菁毫不猶豫的搖了搖頭，「我不想退賽。」

  「你就算留下來也沒什麼用啊，你公司和節目組談好了的話，肯定會壓你排名的。你公司不放人，出道位可能也會有影響。」

  「……」

  唐菁死死的咬著嘴唇渾身顫抖，心裡很明白林璐瑤說的就是事實，但她仍然想要不信邪的再試一試。

  而且，她不是一個人在奮鬥，她還有她的粉絲。思及此，猶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唐菁的眼眸之中慢慢升騰起一抹亮光，默默在心裡下了一個決定。

  於是，在決賽夜前幾日，有站姐號稱這幾日選手們的精神狀況並不是很好，每天晚上訓練大樓里的燈光就沒熄過，惹得一眾粉絲們心疼不已，紛紛跑到《偶夢》官方微博的評論區下方喊話，讓節目組不要給妹妹們太大的壓力，一定要她們好好休息。

  而就在這個時候，唐菁粉絲後援會突然發布了一條最新微博，什麼文字描述都沒有，只有一張唐菁憔悴不堪、眼眶通紅的圖片，粉絲們一開始還以為是訓練太累導致的，誰知道後援會又在評論區里進行了回復，隱晦的表示了唐菁由於個人原因，可能會退賽。

  此消息一出，瞬間在唐菁的粉絲圈內引起了軒然大波，個個追著質問原因，為什麼眼看著就到了決賽了還會退賽，並且向《偶夢》節目組詢問此事是否屬實。

  一開始唐菁後援會只回答具體原因不好說，看結果如何再說話吧。最後被問得多了，才半推半就的爆出來是唐菁的原生公司不同意唐菁繼續參賽，要她回公司里去由公司進行後續培養。

  由公司培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