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沒去華盛公司，通過和駱援朝的電話聯繫，他自然也知道公司名稱已經改下來了。
日子過得飛快，很快就到了2000年元旦。
小明的自學進度已經到了高二，成績自然也就突飛猛進，只要不是超綱的題，基本都沒什麼障礙。但是，他永遠不會在學習上去當出頭鳥，只要苟到中等成績就好了，在他看來，分數是完全可以控制的！
慶元水廠外的路已經提前10天完工，因為是公路工程，竣工驗收還需要一年時間，小明不想去摻和他們的後期，只想繼續找點業務，公司白養人的事情，可能？
元旦期間，學校放假三天，他選擇了回家。
小明回到院子裡，已經傍晚了，看到老爺子身著一件因為褪色有點發白的中山服，腳踏一雙發黃的膠鞋，佝僂著身子正在幹活，小明看到他這麼辛苦，眼角不由有些濕潤，哽咽著大聲喊了一聲：「爺爺！」
曾建業聽到喊聲，幹活的手在半空中停頓了幾秒，這才緩緩直起身來，一邊走一邊拍著身上的灰，疾步來到小明身邊，拉著他的雙臂上下打量了好一陣子，忙含淚點頭道：「小明啊，你要是再不回來啊，我都要去找你們孫校長要人去了。你這一走，這得有好幾個月了吧？」
小明含淚笑了笑，無法用語言來表達心中複雜的感情！
曾建業又伸腳需踢了一下他的屁股，笑著說道：「走，回家！」
小明家還是燒柴禾的土炤，小明知道自己廚藝不行，只好坐下來燒火，也算是為老爺子分攤一點家務吧。
飯菜很簡單，一份蒜苗回鍋，一份熗炒菠菜，還有一份洋蔥炒肉，一份蘿蔔湯。
飯間，小明向曾建業如實匯報了他這幾個月做的事情。當然了，欠款的事情他不會給老爺子說的。
老爺子一邊喝著小酒，一邊慢慢聽他說，小明注意到他的表情始終很淡然。
老爺子聽完後，輕嘬了一口酒，才用手指虛點了兩下小明：「你這個娃娃，膽子大得很！你曉不曉得，這行業里水深得很。」
小明笑著點了點頭：「我不想親自去搬磚，所以只能這麼幹了。」
老爺子又反問道：「那你打算怎麼經驗你這家公司？」
小明組織了一下語言，如實說道：「我估摸著今年就會有西部大開發的具體方針政策，我準備借這股東風！」
老爺子望了一眼他，嘆了口氣，悠悠說道：「你現在的任務應該是好好學習，壓根就不該去操這份心。如果影響了你的學習，那將影響你的一生。」
小明小聲試探道：「我打算明年去參加高考！」
老爺子驚得筷子都掉桌子上了，用那雙渾濁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的臉，良久，他才說道：「孫子，你以為考大學是鬧著玩呢。那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萬分之幾的機率。如若不下一番苦功夫，不將基礎打牢，哪有那麼容易。」
小明繼續吃著飯，也不說話。
老爺子看他不說話，這才拍了一下大腿，呼道：「那你到底有多大把握？我可告訴你啊，如果沒把握，我可舍不下這張老臉去幫你爭取這個名額！」
小明有點驚奇，這還需要去要名額的嗎？
他只是跳級而已！跳級也不可以？
「二本應該沒多大問題！」小明憋了半天，吐出這麼一句。
老爺子怒視著小明，拍了拍桌子，不屑地問道：「二本？」
小明嘴裡塞滿了飯，弱弱地點了點頭。
老爺子狠狠道：「你要是敢保證給老子考個一本或者是重點本科，老子就敢拉下這張老臉，去給你開這個後門。」
小明被噎道了，好一會，他才緩過神來，為自己辯解道：「能考個二本已經不錯了，我的學習時間很緊，只有一年時間。還有啊，公司的事情總要管得嘛！」
老爺子聽他這麼說，只是重重地喘著粗氣，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小明見他這樣子，也嚇了一跳，忙勸道：「爺爺，我長大了，我知道我的選的路，意味著什麼，你老就放心享清福吧？」
他見老爺子的臉色恢復了些正常，提議道：「要不先給你找個老伴？」
老爺子老臉一紅，呵斥道：「吃飯還堵不住你的嘴？不要瞎操心！」
心道，老子這麼幾十年都一個人走過來了，現在還要找個活祖宗回來供上？那是不可能的！
飯後，小明主動刷了碗，陪老爺子聊著天，他建議道：「要不將這個收購站關了吧？」
老爺子擺了擺手，這個廢品收購站已經成了他精神的寄託，他激動地反問他：「關了？關了它我能幹啥？」
小明拍了拍老頭的手，提議道：「要不招一兩個人也好啊，你都這麼大年紀了，有些活又重，總不能一直親力親為吧？」
老頭也有自己的算盤，小明上學也是需要錢的，除了學費還有生活費，生活本就不寬裕，孫子大了，要娶媳婦不得花錢？還要僱人？
他搖了搖頭，嘆道：「我也想輕鬆一點啊，你上學不花錢啊？」
小明笑道：「剛才就匯報了嘛，我能掙錢了，雖然不多，但是學費生活費啥的應該能保障！」
老頭還是搖了搖頭，沉默不語。
小明有些著急，他提高聲音說道：「那我不管你的意見了，這次我做一回主，明天我就去打字複印部去給你打個告示來貼上，招兩名員工，包吃住，工資一個月300元。」
這是西部小鎮，機關大學畢業工作人員，每月才300元，所以小明給出這個價格！
他其實是想找兩人來順便幫忙照顧老人。
老爺子掏出旱菸杆敲了敲桌面，正色道：「你想奪權？你知道這個收購站每個月的利潤是好多？」
小明摸了摸頭，他還真不知道這利潤有多少。
老爺子苦笑道：「它每個月所產生的利潤，只有150~200元，根本就不足以支撐請人的費用，不然我還要你來操心這些事？」
小明聽後笑道：「人是肯定要請的，你放寬心，我明天就去辦這件事，費用我來想辦法！」
老爺子呵呵笑道：「你能有這份孝心就很好了，但你用啥子來付？你當真以為我在這山溝溝里，就啥都不知道！你可別忘了，你收購那公司可還欠著2980萬的巨債呢！」
小明不在意這些欠款，反正有兩年時間呢嘛，慢慢來，一口吃不成一個胖子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