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舉成功搶到照片，丹尼斯卻沒有看照片上究竟是什麼內容，像是知道那是趙萌檬很在意的秘密，儘管他很不爽趙萌檬不告訴他，還為此黑臉發火，可是她不說，儘管他有機會偷看，他也不看。

他沒意識到，他已經在不由自主地對她讓步，他覺得自己不想懂感情，也不需要懂，可是他現在做的尊重和讓步，恰恰就是感情中至關重要的。

趙萌檬如獲至寶地抱住相框，匆匆說了一句，「謝謝！」

之後就連忙從他懷裡掙脫開來，立即跑到牆邊，背對著所有人，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那張照片。

在場所有人都看到，小姑娘瘦瘦的肩膀瞬間僵住，那張照片帶給她的衝擊，明顯很大。

徐董剛才沒能攔住他們，現在再想否認，也沒辦法了。

他在心裡嘆氣一聲，對焰盟的人說，「我有點事，想跟趙萌檬單獨談談。」

焰盟帶頭的人略一點頭，帶著大家離開。

而丹尼斯……

他很不客氣地略挑了下眉，深深看了徐董一眼，這才離開。

這小子還威脅他？

徐董現在才真是憋著一股火呢，要不是身體還不太好，都想下床來打他。

都是這臭小子，剛剛要只是小檸檬來搶相框，他說不定還能搶得過，可是沒想到這小子也來插了一手！

誰能想到他一臉又冷又拽臭脾氣的模樣，竟然還能都被揭穿了，也連面子都不要了，還繼續幫著這隻小檸檬？！

只是徐董滿肚子的火氣，在看到趙萌檬轉過身來，抓緊相框，眼中都是殷殷期待的時候，也全都化為一聲嘆息。

他不忍心讓小姑娘失望難過，可是也不忍心再讓她期待更多，以後受的打擊更大，只能硬下心腸，先告訴她最重要的一句——

「照片上的人，已經不在人世了。」

趙萌檬抓著相框的手微微顫了一下，她垂下頭，聲音很低，「我猜到了……」

她下意識地抱緊相框，「她……是誰？」

徐董斟酌很久，終究還是隱瞞了一段事實，「她是他們家最受寵的小女兒，只是從小就身體不好，醫生說她活不過二十五歲。二十三歲那一年，她跟朋友去度假，回來的時候，說她在外面遇到了一個男人。」

徐董遲疑了一下，他怕趙萌檬還太小，理解不了照片上的人當時的做法，會對她印象不好，所以沒說得那麼詳細。

因為臨近二十五歲的每一天，都是在倒數計時，所以照片上的人，從來沒談過戀愛，甚至沒怎麼跟異性說過話。

哪怕她長得漂亮又溫柔可愛，被很多人追求過，也曾經動心過，她都沒答應過任何人，因為她知道自己活不長，不想害任何人再為她傷心，所以只能刻意跟別人保持距離。

在度假的地方，她又遇到新的追求者。

不同的是，那個男人明顯是個花花公子，雖然擁有一切讓女人心動的外在條件，追人也追得浪漫又轟轟烈烈，可是很明顯地，根本不是動了真感情，只是看人長得漂亮，在這度假的地方無聊，追來玩玩而已。

照片上的人恰好聽到他跟手下的對話，也恰好證明了這一點。

於是……照片上的這個女孩，反而答應了做他女朋友。

反正也不會惹誰傷心，就當臨死之前，讓自己體會一下戀愛的感覺吧。

他們在一起兩個多月，最後和平分手，只是女孩回家之後，意外地發現自己懷_孕了，當時已經過了三個月，檢查的結果是女孩。

家裡人都反對她把孩子生下來，可她卻堅持要留下這個孩子，她說她還有那麼多心愿沒能完成，可是都沒有機會了，希望她的女兒，能幫她再多看看這世界。

這樣的話說出來，家裡誰都不忍心再拒絕她，他們請來了各界權威會診，確保她能平安生下這個孩子，他們做好了孩子出生后的全部準備，她的大哥大嫂，也都裝修好了家裡的嬰兒房，他們準備在妹妹辭世之後，把孩子接回家去，不讓她缺少半點家庭的溫暖。

只是……這個寄託著他們全家人希望的孩子，剛出生就死了。

照片上女孩的家人，怕她太難過，臨時從孤兒院抱回來一個被遺棄的嬰兒，騙她說那就是她的女兒，女孩很開心，只是她的身體已經耗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在孩子生下來后不到一個月，就離開人世。

所有人都以為，當年的那個小嬰兒，真的一出生就死了。

所以徐董無法形容，當那天趙萌檬走進他病房，他看見她的臉時，心裡有多震驚。

他當時就在懷疑趙萌檬的身世了，所以才恐怕小姑娘對他印象不好，在她面前，一直假裝和藹愛笑的好老頭……雖然他本來也不壞。

徐董把這些話中，能說的，覺得不會影響趙萌檬的媽媽在她心裡的形象的，都說了出來。

小姑娘聲音微哽，「所以……照片上的人，才是我媽媽對嗎？」

「一定是的……」根本就不需要驗DNA，無論是長相還是說話的小習慣，都是完全一樣的，只有親母女，才會有這樣驚人的相似。

「她看著好溫柔啊……」小姑娘喉嚨里像是塞了一團棉花，不知該說些什麼，可是又有好多話想說。

她十幾年的人生突然被顛覆，她從未想過，自己可能不是杜凝珊的親生女兒，那些曾讓她心酸難過的所謂親情，都是假的。

她的親生媽媽這麼好，這麼期待她的出生，這麼喜歡她，可是照片上的人，已經不在了啊……

她沒有機會見到媽媽了，她甚至很可能根本沒見過她，她永遠沒有機會對她真正的母親叫一聲媽媽，她一天都沒能留在自己親生媽媽身邊，她的媽媽生命已經那麼短暫了，可她一天都沒能陪過她。

趙萌檬渾渾噩噩地走出病房，其實還有好多疑問，還有很多事情想知道，可是根本忘了去問，她只是抱著相框，有些機械地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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