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著阿檸來到了部落不遠處的高山上。

  此時遠沒有到太陽落山的時候，不過看阿檸興致正濃，墨祈也沒說什麼。

  阿檸只要高興就好。

  「阿檸，以後的每一天我們都來看夕陽。」

  墨祈緊緊地抱著蘇千檸生怕她受到一點風寒。

  蘇千檸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原來人死真的有預兆啊。

  她沒有說話，只是笑了笑。

  阿祈怕是以後我都不能陪著你看那麼美的太陽了。

  墨祈莫名地有些慌亂，眼前的阿檸雖然音容相貌大改。

  可是依舊是他記憶中那個笑靨如花的女子。

  墨祈的聲音都有著低沉帶著微微的顫抖。

  「阿檸，需要我叫崽子們回來嗎？」

  蘇千檸依舊溫柔地笑著，安撫似的拍了拍墨祈的手背。

  「崽子們有自己的生活，不用喊他們回來了。」

  蘇千檸看著自己粗糙的肌膚，糾結了這麼多年的問題，突然就釋懷了。

  「阿祈，你好久沒有吻我了。」

  其實不是墨祈不願，是她不願，這麼簡單多年墨祈無數次表達過他的想法。

  就連墨璃都說她變成了固執了許多。

  可是誰又知道她心中所想，所愛之人依舊年輕，而她垂垂老矣。

  那種骯髒的自慚形穢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

  可是現在她突然想讓墨祈吻吻她了。

  「阿檸，我早就想這麼做了，」

  輕輕一吻落在了額間，眼角眉梢最後那不復紅潤的嘴唇。

  像是世間最虔誠的信徒。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

  天邊染上了緋紅色的雲霞，四散開來匯成最美的油畫。

  蘇千檸第一次覺得夕陽這麼美。

  「阿祈，如果有來世，你一定要第一時間找到我啊。」

  這樣我一定會第一時間愛上你的。

  對不起，說好了白頭到老的是我食言了。

  可是我已經白頭了，也不算食言對不對？

  就讓我再任性一回吧。

  蘇千檸伸手摸了摸墨祈的耳垂，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眼角還帶著一滴眼淚滑落。

  她真的不甘心啊，可是也沒辦法了。

  蒼老粗糙的手也在此滑落，徹底沒了氣息。

  墨祈看著自己最愛的人徹底沉睡在自己的懷裡。

  沒有任何的表情。

  只有緊握的雙手顯示他的不平靜。

  他伸出手沿著蘇千檸的輪廓一點一點地描繪。

  過了不知道多久，壓抑痛苦的哭聲傳來。

  起初聲音極低，越到最後，聲音越高，像是動物痛苦的嘶吼。

  墨祈就這樣抱著蘇千檸在山頂上枯坐了一夜。

  直到翌日的朝陽升起。

  「阿檸，看日出了。」

  ***

  蘇千檸的葬禮很盛大，就連棺槨也比其他獸人的要大上一半。

  墨璃窩在自己伴侶的懷裡哭做一團。

  到處都是哀嚎聲，天空也陰沉沉的甚至下起了小雨。

  墨祈沒有出現，這讓墨璃有些埋怨她這個阿父。

  居然沒有參加阿姆的葬禮。

  可是葬禮過後。

  也沒有人見過墨祈，他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棺槨里。

  原本蘇千檸的身旁，墨祈也在一旁安靜的躺著。

  「阿檸，我來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