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季微涼緩緩收攏手心，金色的神魂被再次藏了起來。

  「季魁首，西洲凌家人求見。」

  聽著通報，季微涼按了按額頭，「讓他進來。」

  破舊的帳篷，這裡面只有一桌一椅，這就是季微涼的指揮部，即使是在中越，她也只是住和其他人一樣的帳篷，而非華麗的府邸。

  「凌家凌瑾仲，見過季魁首。」凌瑾仲抬眼，看向季微涼，對她如此自苦有些吃驚。

  「別找了，凌瑾曦不在這裡。」季微涼不怕赤虹界，但是她不想和西洲打，所以和談很有必要。

  「我這次來是為了公事。」凌瑾仲直起身，「西洲，想和越州議和。」

  「我一直在等著呢，那些西洲人我都沒殺，如果不是為了議和，我早就動手了。」季微涼輕笑。

  她不愛殺戮，但是如果不得不殺，那麼她會毫不猶豫的出手。

  「多謝季魁首。」凌瑾仲鬆了口氣，現在西洲人都吵成了一片，許多跟隨赤虹界的家族都號稱要與赤虹界共存亡，而其它家族，根本不想摻合。

  「這樣說吧，我接受整個西洲的議和，而非你一個人的議和。」季微涼搓了搓指腹，「要議和，就要整個西洲做出表態，不然，我不可能放任越州，被背後捅刀子。」

  「季魁首，你要西洲怎麼做？」凌瑾仲也不繞彎子，他只需要知道季微涼的要求就好，至於其它的，他可以慢慢回去談。

  「我要西洲人剷平淮水城中的赤虹界餘孽。」

  季微涼在風城大捷之後，又立刻回到了中洲，如今，尚在越州的赤虹界餘孽，都被她驅趕到了淮水城，她一直留著淮水城，竟然是為了逼西洲站隊。

  「我們沒有化神期修者可以派過來。」凌瑾仲垂下眼，他可不想幫西洲攬下這個破差事。

  「你覺得這是理由麼？」季微涼咯咯笑著，靠在椅子上看著凌瑾仲，「你是凌瑾曦的哥哥，該給的體面我會給你，我會派人親自護送你回去。」

  「季魁首，你和我其實擔心的東西都一樣，還請季魁首聽我說完。」凌瑾仲不可能就此離開，他肩負著越州近三分之一家族的希望，就此無功而返，他害怕……

  「一樣？大概吧。」季微涼點點頭，「我擔心西洲損耗太多，無力守衛邊界，讓修者被妖界反攻，你們也害怕我殺戮太重，西洲損了元氣。」

  「是！既然我們擔心的是一樣的，那季魁首何必強人所難？」凌瑾仲苦口婆心，「赤虹界不少弟子都是西洲人，你讓我們如何下得了手。」

  「下不了手？那你們幫赤虹界殺越州人又如此能下手。」季微涼黑了臉，她丟出一枚玉簡，「這是有間茶樓的玉簡，你可以好好看看，一點點的看，也讓西洲人看看清楚，他們如果還是下不了手，那麼，越州會幫助東洲，瓜分西洲！」

  「你！你不是小六的愛人麼？你這樣做，至他於何地？」凌瑾仲瞪大了眼，他不敢相信，這個女人竟然就是小六神諾所系。

  「西洲也不過各族自治，我會給他留下凌家的。」季微涼不以為意，「你們幫赤虹界的時候，沒有顧忌我，而我，我為他留下凌家，難道不是仁至義盡？」

  「所以你把小六怎麼了？我不相信他會眼睜睜看著你對西洲出手！」

  「哈哈哈哈哈，你們太自以為是了，我如果真的對西洲出手，你們早就完蛋了，赤虹界的藥物每年都必須服用，否則就會境界崩潰，我允許你們與我和談，已經是對你們的恩賜了。」

  「季微涼！」

  「別吼，我知道我是誰，倒是你們，你們到底是西洲人還是赤虹界的人？赤虹界荼毒西洲，毀掉你們那麼多修者，明明可以自己成為金丹，成就元嬰，偏偏要行歪門邪道，被人用作馬前卒，難道還是我的錯？」

  季微涼扭了扭脖子，咔咔的骨節聲，讓人脊背發涼，然而她只是脖子酸了而已。

  「小六呢？我要和他談談。」凌瑾仲知道，季微涼這裡，以她的鐵腕作風，西洲和談，根本沒有多少占便宜的機會。

  「天下如棋局，眾生皆棋子，你覺得我會把吃下的棋給你麼？」季微涼笑得殘忍。

  凌瑾曦，從某種角度來說，已經死了。

  就像他最初答應的那樣，凌瑾曦替季微涼死在了北越。

  季微涼一開始只派了藺奚去北越，後來藺奚匯報，北越不簡單，有類似神力的波動，為了北越的順利收復，季微涼逼著凌瑾曦去了北越。

  別的東西季微涼不清楚，但是萬仞山是所有神力的根源，這是荒卷記載的神力源頭。

  然而凌瑾曦並沒有老老實實呆在北越，反而因為季微涼趕回了中越。

  季微涼本以為布局失敗，可是只要她去了北越，凌瑾曦終究還是去了北越。

  地底的深坑中，季微涼的手捏碎了凌瑾曦的心，薔薇針刺穿了她的掌心。

  帶走了凌瑾曦的神魂，留下他的肉身於那一團煞魂肉塊中。

  風雪蓮三城的人，都被困在與凌瑾曦的夢境中，除此之外還有千萬煞魂。

  如果凌瑾曦死了，那些煞魂，那些人，都會隨他迷失。

  只能說季微涼出手太快太快，以至於凌瑾曦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死了，他的身體有千萬煞魂拱衛，他的神魂還在愛人的手心，藏在薔薇針中，被她放入血肉。

  「小六為什麼會把神諾給你這樣的人？」凌瑾仲為自己的弟弟不值。

  「我也會給他我的所有。」季微涼猛地站起身，「你覺得，我們之中只有他在付出麼？」

  「你……」

  「我喜歡他，從初見到現在，他聰明又善良，他對我很好，如果越州不是被欺壓至此，我寧可做一個普通的女子，婚嫁於他，一生愛他。」季微涼的目光帶著某種決絕，她直視著凌瑾仲的雙眼。

  如果凌瑾曦看見，他一定知道，他的微微又在說謊了。

  是啊，時局如此，眾生皆為棋子，如果沒有作為棋子的覺悟，季微涼怎麼可能走到這一步？

  凌瑾曦是季微涼的棋子，季微涼是命運的棋子，而命運，終將臣服於男主凌瑾曦，這或許才是這個故事的真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