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反正你是什麼人與我無關。」凌瑾晞勾起嘴角笑了一下,「我只需要做我該做的事就好。」
星空散落,飛向螭管事。
下一瞬,巨大的赤紅光柱直衝天際。
凌瑾晞卻絲毫不懼,他舉起劍,直刺螭管事腳下的土地。
他能感覺,那個地方,是法陣的一個眼。
異變突生,螭管事猛地抱住凌瑾晞,與他隨著劍一同被扯入了地底。
而此時的季微涼吃飽喝足也泡好了澡,換了一身衣服便上樹睡覺了。
在這個世界,修者和普通人過的日子是天差地別,但是和季微涼原本的世界比起來,還是不咋地。
除了以靈物製作出來的法器,普通人用的布料不過那麼幾種,土布,帛,獸皮。
土布又重又硬還不保暖,那玩意兒穿身上比穿紙殼好不了多少,季微涼第一次穿的時候,直接被那粗布刮出了大片擦傷。
帛很輕薄,但是就是個麻線網網,不好看也不保暖,而且又貴又容易壞。
至於獸皮,那就更刺激了,沒有靈力靈藥處理,那真是一個原汁原味,加上容易長跳蚤,簡直是人間噩夢。
剛剛穿越過來的季微涼,作為普通人,是真的生不如死,吃東西吃不下,睡覺睡不著,想回去還回去不了。
後來也是為了擺脫這種可怕的生活,季微涼開始玩命的修行。
剃頭明志?
不,那是因為虱子咬得她受不了。
不與任何人接近?
她只是怕別人身上有跳蚤。
所有東西寧可不用,也不要別人的。
等修成了金丹,季微涼才算好過一點,但是她已經習慣了遠離所有人。
只穿她帶的衣服,寧可穿草鞋,也不穿打腳的木鞋布鞋,寧可睡樹上也不願意住客棧。
索性,修者還是比較講究的,季微涼能抱住凌瑾晞不撒手,也是因為他真的天天會去洗澡,不然季微涼真的會離他八百米遠。
躺在乾枯的樹枝上,季微涼心態好得很,反正打是肯定打不過了,她連破壞那個法陣的能力都沒有,那還是躺躺平吧,不論赤紅界的人要獻祭出來個什麼玩意兒,都還是等那東西出來再說吧!
此時樹下站著暮山,還急急跟她匯報,「季魁首剛剛外面法陣發出了巨大的紅光。」
「知道了。」季微涼心不在焉。
「季魁首你不去看看嗎?」暮山自己就想去看看,但是他這點修為,他實在不敢一個人去。
「好奇害死貓哦,有得睡就睡,有得吃就吃,你是生怕自己活著走出風城是吧?」季微涼揉了揉太陽穴,「你要做什麼,你就自己去做,別吵我,我要睡覺了。」
而此時,凌瑾晞站在龐大的地宮中,四周的牆壁如同血肉裹著一層血管,腳下的『土地』也隨之如心跳一般蠕動。
手心凝聚星芒,凌瑾晞想要占卜一下這個地方,奈何這裡有神力干擾,星星只是不停地轉圈,根本無法落下。
凌瑾晞倒是不慌,獨自在地宮中走了起來。
寬敞的地宮冗道,兩側沿路都有生息燭,隨著整個地宮的脈搏明暗。
傳說生息燭是用人油煉製,其實並不全是,主要是用海中一種大魚的油脂所製作,燃燒時,其味馥郁,其光清透穩定,許多大族都對此十分喜愛。
加入人油,也只是為了聚靈。
就像凌瑾晞曾經告訴季微涼的,世間大部分生靈都有其固定的物性,即使罕見的靈寶有兩三種屬性也不容易了。
唯有人,萬物靈長,五行皆具,歷四時,走南北,是絕對的主宰,所以人,本就是最珍貴的存在。
看著這個活肉構成的地宮,凌瑾晞沒有半分意外,看著那些血肉中蠕動的臟器和裹挾的頭髮,凌瑾晞就像看著最普通的土石磚瓦。
他憑感覺走向地宮的深處,他不會恐懼,也不允許自己恐懼,作為神之子,恐懼的另一面就是死亡。
一陣風吹過,帶著甜腥的濃香,凌瑾晞揉揉鼻子,目光掠過牆上的一隻眼球,那眼球很快藏了起來,引來凌瑾晞一抹銳利的淺笑。
在季微涼麵前害羞的凌瑾晞,在季微涼眼中溫柔的凌瑾晞,在季微涼身邊安靜的凌瑾晞……並不等於全部的凌瑾晞。
隨著腳下的路越來越窄,那血肉般蠕動的牆幾乎要貼上凌瑾晞。
「自尋死路。」一滴水自食指彈落,那是萬仞死海的海水,是神力的源頭。
此時的風城大地亦隨之顫抖,劇烈的搖晃並沒有影響季微涼的安睡,她其實沒有睡著,她只是……好吧,她還沒想到辦法,所以乾脆躺在樹上,繼續想。
能拖就拖,萬一她下一刻就想到解決辦法了呢?
地底,那些肉牆驚慌躲避,終於露出了地宮真正的模樣,巨大的空曠,腳下是翻湧的惡臭血藥池。
凌瑾晞浮在半空,看著眼前的東西。
「這就是赤虹界花了三百年的東西麼?是有趣,不過沒必要。」以靈力轉化為神力,在凌瑾晞看來就是閒著沒事做。
「你讓我想起了一個人。」一道聲音迴蕩在恐怖而詭異的地宮,無始無終,無跡可尋。
「你以為化作風就能窺探我了嗎?」凌瑾晞笑得有些壞,又壞又可愛,卻如伸展脊骨的猛虎,難掩其鋒芒。
「萬仞山的神之子,果然不可思議。」隨著感慨,一個人形自肉塊牆中探出。
那是一個男人,驚人的美貌,雌雄莫辨,完美的身軀,既有力量又不失柔美。
男人的腰卡在肉牆中,面對著凌瑾晞微笑。
凌瑾晞有些尷尬,抬起一手,以食指抓了抓臉頰,「你也別太得意這東西還沒成熟,以你們的速度,至少還要數百年。」
「是啊,若不是季微涼那個賤人,他本可以慢慢來,不過有你也一樣,你是萬仞山的神子,你會是最好的祭品。」男人向凌瑾晞伸出手,「接受這一切吧,只要你接受,你,就能成為真正的神。」
「不要。」凌瑾晞目露厭惡,他不屑於這些東西,這裡的一切,都不是他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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