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錯了，修者遠高於那群螻蟻，不該為那些人而死。」螭管事理所當然。
「那如果你是風城的普通人呢？你也會這樣想麼？」季微涼笑問螭管事。
「我不是，也不可能是。」螭管事皺眉，他不喜歡這個如果，在他看來，這是對他的冒犯。
「好吧，你說得對。」季微涼一攤手，除非迫不得已，否則她從不會試圖說服別人。
有那個說服別人的時間，她不如做自己的事。
「哈哈哈哈，這一點，你倒是做得很好。」螭管事大笑，一邊笑，胸口的傷一邊飆血，看上去詭異又好笑。
「反正人生在世嘛，沒有十全十美，與其讓別人不停地指指點點，不如做自己的事，讓別人去說，反正不論對錯，自己對此負責就好。」季微涼擺擺手，對著守在傳送陣外，還在眼巴巴看著她的越州修者，示意他們趕緊走。
可是那些人就是不走，一直站在那裡，看著她。
季微涼皺著眉，有些惱火地吼了一聲，「走啊，看什麼看！」
在季微涼和螭管事對話的時候，凌瑾晞已經跑過去安排那些人撤離了，可送走了傷員，那些剩下的越州修者說什麼都不願意離開。
「你也走，一個個留在這裡幹什麼！」季微涼衝著凌瑾晞髮火，明明幹活的是凌瑾晞，現在挨罵的依舊是凌瑾晞。
索性凌瑾晞脾氣好，也不生氣，只是繼續做他該做的事。
直到大部分人都離開了，季微涼這才走上前，問最後留下的幾個人，「你們幾個是什麼情況？」
「無牽無掛，但求一戰。」高高瘦瘦的那個形如骷髏，臉皮子都掛骨頭上了。
「諸多牽掛，不得不戰。」矮矮胖胖的那個笑容滿面，大肚子都搭膝蓋上了。
一旁的暮山出言解釋，「他們倆是魁首你的收屍人，按過去的規矩，一洲魁首赴死，身邊至少要有兩個收屍人。」
「越州霜城天無傾。」高瘦骷髏報上名諱。
「越州寒潭山黎無明。」矮胖傢伙也一樣。
「……這，你們這名字起的也太不吉利了。」季微涼傻眼。
「黎無明不吉利，又不是我不吉利。」天無傾覺得自己的名字很吉利。
「季微涼這個名字很吉利麼？」黎無明覺得季微涼的名字更不吉利。
「……」季微涼回頭看了看螭管事，「你們還是趕緊走吧，我沒把握保證你們的安全。」
「你成為魁首的時候，我們就知道了。」
「不過你當時也沒什麼事做，所以我們也沒去找你。」
「而且聽說你不喜歡男人。」
「我們倆也不喜歡當太監。」
「這一趟你凶多吉少。」
「所以我們倆就來了。」
黎無明和天無傾一唱一和，簡直就像在說相聲，如果不是場合不對，季微涼都想給他們倆打賞了。
眼見著赤虹界越來越多的人站了起來，季微涼的臉色也越來越差，「我可沒和你們開玩笑。」
「你不用管我們，你不懂規矩，那位可是懂的。」
「我們倆不是來幫別的忙，我們倆是幫你收屍的。」
「……」季微涼徹底無語了，看向一旁的暮山，「所以你是留下來，看著他們倆給我收屍的嗎？」
「也可以這樣說。」暮山想了想，點點頭。
此刻天無傾和黎無明已經上前一步，對著赤虹界螭管事行禮。
「越州天無傾，越州魁首收屍人。」
「寒潭黎無明，越州魁首埋屍人。」
「赤虹界諸位按規矩來就好。」
「畢竟我們也是按規矩辦事。」
螭管事眼皮一跳，越州魁首的收屍人和埋屍人竟然都來了。
收屍人和埋屍人，是修者界極其神秘的規矩，作為修者，即使身死，亦有天地靈力拱衛其肉身，故而大德修者，若是出身名門，心有感知，大限將至，都會帶著兩個收屍人。
那兩個收屍人亦需名門，若是妨礙收屍，另外兩族便會誓死一戰。
由戒生定，由定生慧，由慧得法，由法固念，這個念，若成願生力，就會變成堪比神力的另一種力量。
故而，修者除了靈力，神力，還有願力。
「想不到，越州還有願力的傳承，這些年赤虹界在越州做的，果然還是太少了。」螭管事眯起眼，對於這種傳說中的力量，他也很是好奇。
天無傾和黎無明只是行了一禮，便站定不動了。
一腳踩碎傳送陣盤，回頭看著螭管事，「不論如何，謝謝了。」
「是我該謝謝你，把瘟疫帶回了中越。」螭管事的話，讓季微涼猝不及防。
「……」
「你真的可惜了，你若不是個心軟的女人，你完全可以成為一個完美的修者。」
「……」
「平心而論，你做的已經非常完美了，帶著一群越州人，面對我赤虹界數倍修者，還能以少勝多，堪稱奇蹟，為此，我尊重你。」螭管事頓了頓，「可是你覺得赤虹界為什麼留下這幾座城的人？」
「不是，你們搞這個瘟疫出來，是想用在越州嗎？」季微涼的表情很古怪，「瘟疫一旦出現，不論哪裡的人都一樣，你覺得東西洲能絕對倖免麼？」
「只要修煉我赤虹界的功法，自然可以免受其害。」螭管事老神在在，開陣的那股煞氣，就是瘟疫，只要有越州人在其中活下來，惡疾就會隨著那個人傳播出去。
這也是為什麼螭管事放任季微涼救人，因為她救走那些傷員，就是將瘟疫帶到更多的地方。
「你說的免受其害，就是你們那樣嗎？你覺得你們的樣子還算是人嗎？」季微涼像看傻子一樣看著螭管事，「你還說赤虹界不是妖魔一派的，研究瘟疫，屠戮眾人，疫病難道分的清東洲西洲還是越州人？那根本就是針對整個修者界！」
「你自己也說了，作為修者，我們沒有對錯，只有選擇，你選擇與赤虹界為敵，而赤虹界選擇，讓那些螻蟻變得更有價值。」
「……你是不是傻？你祖上一出生，全部都是修者嗎？普通人可以慢慢修習法術，休息者也有一些會失去傳承，普通人是修者的根本，皮之不存，毛之焉附，殺光普通人，就是毀了修者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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