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常：？？？

  不是給他的嗎？

  沈鈺看著遞過來的紙錢，疑惑伸手去接，問天機張開了手指，掌心一把火點燃，紙錢在她手裡燒成灰燼。

  「沈鈺。」她叫了一聲。

  「啊？」沈鈺本能應了一句，頭上冒出問號。

  「喏。」

  問天機眼神示意他看看自己的手。

  沈鈺低頭去看，他手上正握著問天機剛剛燒的那一堆錢，不得不說，真的很多！

  白無常翻了個白眼，神君怎麼知道這麼多地府的事？

  剛剛燒錢過來，還知道要叫對方的名字。

  「路上他們要是為難你，你就給他們，要是想休息，也可以給他們，到了酆都……不管見到誰，你就把手伸出來給他們看，懂？」

  人是他罩著的，冥界也不能欺負他！

  沈鈺看了看手掌心的字，笑著點了點頭。

  「好。」她都給他鋪好路了，怎麼不好。

  「嗯。」問天機也就放心了下來。

  白無常在旁邊聽著，心裡暗暗罵了無數次。

  什麼神君，比鬼還精明！

  還告訴這小鬼「有錢能使鬼推磨」的招數，偏偏這一招對他們真的很好用，他們絕不會反抗！

  在冥界要想生活的好，不還是得有錢麼！

  看來這一路上要好好對這小鬼，把他手裡的錢都騙過來！

  嗯！就這麼辦！

  問天機注視著沈鈺，遲遲沒有退步，明明都安排好了，她也該讓開，讓他跟鬼差走，就是……捨不得。

  「我們不會再見了吧。」沈鈺問。

  來世，他們也不可能再見了。

  她是神君天界的神君。

  她身上古怪的一切也就能夠說清楚了。

  問天機猶豫點了一下頭。

  她就是死了，去的也不是冥界。

  「既然如此回一趟鏡湖門吧，他們都還在等你。」

  問天機搖了搖頭，「我不能回去。」

  她不回去，他們才能活到現在。

  沈鈺不知道她不回去的理由，也就沒有再勸，雙臂張開。

  問天機走過去，抱了抱冰冷的他。

  沈鈺在她耳邊輕輕說道：「最後見你一面，我很高興。」

  道別，最後的道別！

  眼眶又熱了，問天機眨了眨眼睛，鬆開了他，從他懷裡退出來，走到他身後，背對著這邊。

  看著他離開，她怕自己真會忍不住又大哭一場。

  在自己人面前哭沒什麼丟臉，外人面前就不好了，更何況還是冥界的鬼差，他們這回去後八卦這件事，那她不成了三界的瓜主！

  她可以吃瓜，決不能成為八卦本瓜！

  沈鈺回頭看著她的背影，溫和的笑容變得惆悵。

  真正要離別了，他心中也是這樣的不捨得。

  「跟我們走吧。」白無常走過來，對沈鈺的語氣就沒那麼客氣了。

  小鬼而已。

  沈鈺走過去，看到腳邊的自己，他停住，視線落在天闕上，「天闕，幫我給它找個主人吧。」

  「嗯。」問天機應了一句。

  她垂著頭，淚珠墜落，打在冰冷的地上。

  沈鈺看著問天機的背影，溫和的笑容也變得苦澀起來，心裡也是不舍。

  謝謝你遵守約定來送我。

  「麻煩諸位了。」沈鈺走過去，朝他們拱了拱手。

  陰差們本不想給他好臉色，看到他手裡的錢，敷衍應了一句。

  鬼在他們眼裡沒有差別，有錢的鬼那就不一定了！

  陰風吹來，另一外頭戴帽子，上面寫著「天下太平」的黑鬼走出來。

  沈鈺見到他，也是一愣，接著他們帶著沈鈺走遠。

  冥界的氣息不見，問天機才回頭看過來，腳邊，沈鈺的屍骨和天闕躺在一起。

  「走好。」

  問天機在那坐了一晚上，這一晚上神力包圍在她周圍，強烈的不適感快要將她吞沒。

  看到沈鈺的狀況，她都沒顧上自己的身體。

  不適只是被她忽略，沒有消失。

  天色大亮烏雲彌補，今天的天氣不是很好，看著好像就要下雨了。

  問天機手撐著地面，那種難受感讓她想吐。

  不過幸好，這段幾天她恢復了不少力氣，至少可以站起來。

  問天機重新起身，看著沈鈺的屍體，她凝聚法術，霎時間，熊熊烈火在他屍體上點燃。

  望著逐漸被烈火吞噬的身影，火焰在眼中跳躍，問天機一點點捏緊拳頭。

  時間流逝，屍骨逐漸被烈火化作灰燼，問天機又抬手變化出一個巴掌大的白玉陶瓷，抬手一指，微風席捲，將地上的骨灰收集起來，捲入瓶中。

  做完這些，問天機把瓶子收起來，微微喘息。

  不行，她的身體支撐不了多久了。

  閉目養神，問天機只能儘量讓自己穩住，不至於那麼早倒下。

  重新睜眼，問天機把沈鈺的骨灰瓶收起來，手指勾了勾，天闕飛回到她手裡，她握著天闕，身體搖晃了兩下。

  她現在真是……太弱了。

  問天機感慨著，喚出了第一，第一飛到她身後，她坐在上面。

  站不穩，只能坐了。

  飛行術什麼的，問天機現在是不去想這些事。

  「走吧，我們去……」

  問天機愣了一下，要去哪呢？

  能去哪？

  她這次不是跨過十年，也不是二十年，是一個甲子……六十年！

  「去景陽山。」最終，問天機還是決定回一趟景陽山。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去鏡湖門，還是要去看看，哪怕不能自己去。

  小千現在也不在身邊，她只能靠自己了。

  第一往天邊飛去，帶著問天機急速往景陽山方向趕。

  沈鈺死前放出的信號，到現在都還沒有人回應，也沒有人知道這邊的修仙者一個都沒剩下。

  困意襲來，問天機恨不得在空中就躺下，又怕自己現在容易摔下去，就不那麼做了。

  六十年，現在的時間是……大魔王正在毀滅三界，人間化作地獄。

  人間現在就是這麼慘烈，才會發生修仙者被魔族趕盡殺絕的事情，這要換做以前，魔族這樣大量屠殺修仙者，早就被修仙宗門追殺了千百遍！

  這時候別說修仙宗門了，就是人間各處的仙門都無法自保！

  目前除了扶搖，蓬萊，南華，仙影幾座仙山還沒有淪陷，人間別的地方都被魔族占領，便是人族皇宮，坐在那九為至尊位置上的也不是皇帝，而是魔族！

  問天機無力垂頭，最終她還是沒有為浮生改變什麼，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