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老胡轉身去了後面。

過了五分鐘，他拿著一個長盒子出來，小心翼翼的將它擺在桌子上。

「各位，你們都瞪大眼睛看好了。」

老胡慢吞吞的，打開盒子，輕輕的從裡面拿出一個捲軸。

這捲軸看起來很是破舊，紙張都已經泛黃，看上去頗有些年份了，打開后陣陣墨香撲鼻而來。

老虎將捲軸輕輕在桌上舒展開來后，讓開了一個身位，眾人都忍不住湊了上來。

「好字啊！真是好字啊！」

「還真是出自顏真卿的手筆。」

「嘖嘖，看這筆鋒就不是一般人能寫的出來的。」

「老胡運氣不錯啊，從哪兒搞來的？」

老胡臉上浮現一抹得意，他笑吟吟的指著這幅字道：「這幅字是我去年在國外收的顏真卿真跡。大家也都知道，顏真卿流傳下來的真跡非常少。可以說每一幅字，都是稀世珍品。這幅字原本我是準備用作傳家之寶，不打算拿出來賣的。

不過說來也奇怪，我一見到兩位小兄弟就覺得很是投緣，想與二位結交一番。不知道你們喜不喜歡這幅字，要是真心喜歡的話，我可以忍痛割愛平價賣給你們。」

「我……」張鵬才張了個口。

老胡見勢不妙，將他打斷道：「小兄弟，你先別忙著下決定，再好好看看。這幅字大氣磅礴，用來送禮最為合適不過。當然，如果你不喜歡的話，我這裡還有其他的寶貝可以給你推薦。」

張鵬聽了，有些哭笑不得。

這群人啊，還真是把他當成雛兒來看了。

就這副明顯粗製濫造的贗品，還口口聲聲說是真跡，也不感到臉紅。

張鵬訕笑兩聲，也為他的厚臉皮感到無語。

不過他無意直接戳穿他們，而是委婉的說道：「老闆，我看還是算了吧，我們再往裡面走走。你這副寶貝，還是留著等下一個有緣人上門吧。」

說著，他與程立徑直離開。

「誒，誒，別著急走啊！小兄弟你再看看嘛……」

老胡連忙招呼著，臉皮也算極厚了。

其他人也迅速跟上，想要拉著兩人再去周圍的其他店鋪，不過都被程立和張鵬拒絕了。

「老大，咱們還是往裡面走走，外面的水太深，根本沒有幾個寶貝，都是坑剛入行不久沒有經驗的新人的。譬如剛剛那副字，在內行看來，仿的不能再拙劣，有很多顯而易見的破綻。但外行看不懂，又有一幫托兒在旁邊吹捧，很容易就會打眼上當。」張鵬說道。

「是啊。」程立深表贊同。

他長了雙玄清神曈，一切東西都瞞不過他的眼睛。

只是掃了一圈他便發現，入口的那幾間店裡，鮮有什麼上了年份的寶貝，大多都是些做舊的仿品和贗品。

即便有兩件真品，也是清末民初的物件兒，沒什麼收藏價值。

要想真的淘到什麼寶貝，看來還得往裡走走才行。

兩人往裡走了幾十米，開門的店鋪越來越少，很多都已經下班不在營業。

張鵬正要接著往前走時，忽地被程立拉住了。

程立指著右手邊道：「我們去這家看看。」

張鵬看過去。

只見這是一家不起眼的店面，招牌老舊的不像樣子，看起來倒是有些年份了。

店鋪裡面的燈光也很暗，門是半掩著的，也不知道究竟是開門迎客，還是已經關張歇業了。

「老闆。」

推門進去后，程立喊了一聲。

不過半響卻是無人應答。

他看了一圈，才發現有個留著白鬍子的老頭，正坐在窗戶邊上。

老頭兒手裡端著個茶壺，正含在嘴裡悠閑的喝著。

似是聽到了程立的腳步聲，老頭兒懶洋洋的往門口瞄了一眼，心不在焉道：「來淘東西？先跟你們說好了，我這兒只有贗品，沒有什麼真貨，如果你們想找真的，那就來錯地兒了。」

只有贗品？

張鵬一聽，先泄了氣。

都是贗品，那還看個毛啊。

他拉住程立道：「老大，我們別浪費時間了，直接換下一家吧。」

程立卻笑著道：「別啊，在這兒看看。」

張鵬指指老頭：「可是他都說了，這裡只有贗品。」

程立眨眨眼道：「贗品好啊，我就喜歡贗品。」

他這麼一說，張鵬哦了一聲，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啊！

張鵬還清楚的記得，當初自己第一次跟程立在古董店碰面時，程立就從一件贗品中，發現了真跡。

那件事至今仍讓他覺得驚奇。

看程立如此篤定的樣子，難道又故技重施，從贗品中看到了真跡存在的痕迹？

他旋即也不說話了，靜靜的跟在程立身後。

程立指著一個青花瓷瓶道：「老闆，這個瓷瓶什麼年代仿的？」

老闆瞄了一眼：「民國仿的，手段粗糙。」

程立又問：「要價多少？」

老闆說：「一萬。」

程立搖搖頭：「贗品也這麼貴，有沒有便宜點的。」

老闆指著旁邊的瓷瓶說：「右邊那件，也是民國仿的，手段更拙略，八千。」

程立看過去。

他上下左右觀察一會兒，道：「好吧，比剛剛的差了點。但是價錢便宜，就要這個了。老闆能不能給點優惠，我誠心想買。」

「一口價，概不還價。」

「嘿，你這做生意怎麼如此死板。」

「本店一向如此。」

「行行行，八千就八千吧，誰讓我喜歡呢。」

程立「頗不情願」的從身上掏出銀行卡。

「刷卡。」

老闆這才仰頭看了一眼，顯然是對程立的闊綽感到驚訝。

明知他這裡都是贗品，還肯痛快的出錢來購買。

這種人確實少見。

他一聲不響，將卡刷了，然後把花瓶取出來擦了擦：「本店售出物品，一旦離開店門，概不退還，你可要想好了。」

程立淡淡道：「放心，不會來找你換的，就怕你後悔。」

老闆不解：「我後悔什麼？」

程立和張鵬笑笑，沒有往下說話。

眼看老闆將瓶子擦乾淨了，程立直接抱起來出了門。

老闆目送他們出去，喃喃自語道：「神經……」

那個花瓶是他在潘家園收的，當初只花費兩百塊，本來準備兩千塊賣掉。

可是他今天心情不好，加上覺得程立他們並不是真心想買，便直接喊了句八千。

沒曾想程立還真的買了。

令老闆有種天上掉餡餅的感覺，心情也好了不少。

他正要哼著小調，將店門關了，去外面喝兩口小酒。

卻見程立抱著瓶子去而復返。

「怎麼？想要退貨？我剛剛可跟你說好了，本店一經售出，概不退還！」老闆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