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她留點體面吧。她是個命很苦的人，死了也算解脫了。」
千葉羽想起南宮飛雪和冉月給她食物的時候，她是有機會殺掉她們的。卻沒有下手，直到決戰之時，也願意放她們離開，算是一個有情義之人。
是時勢和仇恨把一個人逼成了噬血的妖婆。但是，她心底的良善，從來不曾改過。
「為什麼？」七殺星不解。
按照他的規矩，對手如果敗了，一定要挫骨揚灰，灰飛煙滅才能安心。
「人都死了，就讓他入土為安吧。」
千葉羽察看過眾人的傷情，都沒有大礙於，安心不少。
一行人直奔著第三層地宮的出口大門而去。
厚重的石門就在眼前，千葉羽突然有種懷如隔世的感覺。感覺穿越到了四十多年前，禁海令頒布的聲音猶在耳邊。海岸邊，無數的船隻被焚毀，伴著震天的哭嚎聲。無數人食不裹腹，無數人流離失所，無數人被送上斷頭台。
他看到一個年輕人帶著幾個同村的村民為了活命，偷偷將私藏的船隻推下海，駛向茫茫大海。之後，經歷大風大浪、歷經千辛萬苦，終於活下來。起初還以打漁為生，遇到可以貿易的國外船隻，以貨易貨，到後來，為了活得更好，四處劫掠。終於做大，有了錢，有了船，有了女人，也有了容身的島嶼。
為了更多的錢，也為了報復大燕的官僚體系，他夥同瀛國戰敗的武士們，一起攻擊大燕沿海的城市村莊，搶錢搶糧搶女人，甚至攻擊大燕的海防官兵。人一旦手上有了權勢，很容易變成惡魔。
這個年輕人最終也化身成惡魔，燒，殺，搶，奸，無惡不做。曾經流離失所的他，讓更多的無辜人流離失所，身首異處。
這扇厚重的石門之後，就是這幾十年來所有恩恩怨怨的終點。
「按宋五哥所說，推開這扇門，就是王直的府邸了。」千葉羽像是自語，也像是在說給別人聽。
「決戰的時候到了。」南宮飛雪握緊了劍柄。
沉默，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他們奮力拼殺，就是為了通過三層地宮，奇襲王直的府邸。多少的危機四伏都走過來了，突然站在這扇門的背後，都沉默了。
決戰肯定會更加慘烈。
「少主人，地宮都走到底了，為什麼還是不見老鬼？」櫻雪發問。
是啊，為什麼不見老鬼。千葉羽也問過自己。
不過，現在不是尋找老鬼的時候，決戰的時候就要到了，他必須加緊部署。如果王直調度好手底下的海盜軍團，想突破就更加難了。
「老鬼會平安無事的。」千葉羽回道。
「畢力。」
「在。」
「速度通知八爺，把人帶到第三宮來與我們匯合。一定要快。」
「總指揮，我這就去辦。」
「冉月。」千葉羽沒有看自己的未婚妻。
「我——在——」冉月又驚又喜。
驚的是，千葉羽點了自己的名字；喜的是，自己照顧長大的弟弟，長成了一個頂天立地號令一支水師編隊的總指揮官，如今真是氣宇軒昂，豪氣雲天。
「去第二層地宮，通知石滄海帶上後衛編隊速與我來匯合。」
「是。」冉月高聲回道，轉身離開。
「全體原地休息，吃點東西補充一下體能。等待和主力匯合。」
連闖三關，疲憊不堪的千葉羽找了一塊大石頭靠著，坐在地上休息。從隨身的包裹里摸出兩個己經干硬的饅頭，掰了一塊，送進嘴裡。
雖然又累又餓，嚼了幾口，卻怎麼也咽不下去。沒有半點味道的饅頭掉渣嚴重，又干又硬，如同嚼著鋸末一般，難以下咽。
拿出竹筒，打開蓋子，一股酒味撲鼻而來。
千葉羽沒有帶水。他的竹筒里是略帶些甜味的黃酒。主要是自己能接受這種低度的酒，又能解渴。其實，還是擔心老鬼的酒不夠多，是為他準備的。
眼下，通往王直府邸的大門即將開啟，卻不見老鬼的身影。
難道，老鬼真的出事了？
「大哥哥，吃我的吧。」古手帆出現在千葉羽身前，手心托著一個鮮艷的水果：「饅頭這東西，都是一天多以前的了，又干又更，怎麼咽得下去啊。」
千葉羽收起臉上的憂傷，擠出個笑容：「謝謝你。」接過水果，在身上擦了擦，咬了一大口，香甜的汁水溢滿口中：「真甜。」
「好吃吧？」
「好吃好吃。」
「穆穆，坐到這裡來。」
主人一聲命令，趴在石頭後面的大白虎搖頭晃腦到了千葉羽身旁，乖乖的趴下。
古手帳坐到大白虎的身上，從隨身的包裹里摸出一個精巧的小盒子。打開，裡面放著整整兩排的小點心。
「大哥哥，你嘗嘗這個。這可是我親手做的呢。」
古手帆雙手捏出一個兔子形狀的小點心，放到千葉羽手裡：「大哥哥，你知道這個叫什麼嗎？」
「不知道。沒想到你這麼心靈手巧。」千葉羽接過點心，細細打量。
這點心做得確實精巧，是花了功夫的。
「這個啊，在瀛國叫練巧。快吃吧，香甜適中，軟糯可口。這裡還有別的點心，都是我親手做的。我做點心可拿手了。」
古手帆把裝有點心的盒子了遞到千葉羽眼前晃了晃。
「你怎麼不吃？」千葉羽問。
「我啊？我早吃的不想吃了。」壓低聲音在千葉羽的耳畔說：「大哥哥，我是專門做給你吃的呦。」
千葉羽內心一動，停止了咀嚼。片刻之後，假裝什麼也沒有發生。
「大哥哥，你再嘗嘗這個唄，這個叫鯛魚燒，你看這樣子像不像一條小鯉魚？象徵著好運氣呢。」
「咳咳，真的很像。我自己來。」
南宮飛雪正好經過，板著臉說：「喲，你們在偷偷吃什麼呢？這點心看著挺不錯的。」
「啊？公主殿下，你嘗嘗我做的點心。」聰明伶俐的古手帆自然能聽出南宮飛雪語氣里的話外音。
「那我就不客氣了。看不出你挺心靈手巧的，還會做點心。」南宮飛雪選了兩個點心放在手裡：「我替月兒拿一個，不打攪你們了。」
轉身離開。
千葉羽的臉上有點掛不住。他明白，南宮飛雪是在提醒自己。
「大哥哥，我聽說王直的城堡戒備森嚴，平時駐紮有幾千人的軍隊。想要攻下他的城堡，沒有幾萬人根本不可能。我們這點人，有把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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