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周副船長的吉言。麻煩你給千葉羽帶句話:將來我杜修和千葉羽如果還有重見之日,我和他,這世上只能活一個人。」
「杜統領,那是將來的事。有沒有將來,那還要另說。杜統領,多保重吧。」周大叔毫不客氣的回敬道。
小船駛近,衛先生對著船舷上的金髮女子喊道:「艾莉絲……別來無恙。」
艾莉絲看清小船上的人,臉上的表情滿是驚訝,眼裡似有什麼東西在閃動。突然,她從身後的手下手裡接過一把火銃,瞄準了衛先生。
周大叔看情況不妙,連忙勸道:「小姐,請不要激動。有話好好說。衛先生是我們船長尊貴的客人,我必須保障他的安全。」
「這是我和他之間的私人恩怨。其他人請不要摻與。」艾莉絲吼道。
「周大叔,謝謝你的好意。這是我和艾莉絲之間的私人恩怨,我欠她的。死在她手裡,我沒有半句怨言。」
衛先生輕咳了兩聲,轉而對艾莉絲說:「艾莉絲,你還是那麼漂亮。這麼多年了,你一點都沒有變過。」
「閉嘴。幾十年了,你的情話,還是這麼低級嗎?」
「我說的都是真心話。這麼多年來,你每次出現在我的夢裡,都是這樣的模樣。不管你信不信,我拖著這具殘軀一直在海上飄來飄去,就是在有生之年,能見你一面。老天還是厚待我的啊,此生,無憾了。」衛先生劇烈的咳嗽起來,好半天,才止住咳嗽,一臉再無遺憾的表情。
「看你這樣子,是病得要死了吧?」艾莉絲冷冷的道,一副嫌棄的表情:「真是因果循環啊。」
「人都是要死的。只要能不留遺憾的走,也沒什麼好怕的。」衛先生從懷裡拿出一個小木盒,溫柔的笑著:「艾莉絲,有件東西,要送給你。想送你很多年了。可惜一直沒有機會。就這樣在海上飄了這麼多年,也找了這麼多年,終於還是老天開眼,讓我找到了艾莉絲。」
一個小竹籃從星月艦上放下來,衛先生小心翼翼的把手裡的木盒放到竹籃里,小心的對拉升降索的人囑咐道:「小心小心。」
然後一臉情深的看著那竹籃向星月艦上升去。
竹籃升到船上,水手取了小木盒送到艾莉絲的手上。
打開木盒,整個木盒內部被紅綢包裹,揭開紅綢,一枚光彩奪目的鑽戒躺在木盒中央。
「嗚嗚嗚……」艾莉絲捂著嘴哭得梨花帶雨,泣不成聲:「為……什麼?為……什麼?」
這枚鑽戒,曾是艾莉絲和衛先生在班諾國的阿姆斯特頓旅行時,在一家珠寶店裡看到的。做工精細,也價值不菲,據說是限量發行款。當時艾莉絲就看直了眼。她曾說:「要是結婚的時候,能戴著這枚鑽戒該是多榮耀啊。」
當時的他們,哪有那麼多的錢。
沒想到,衛先生居然把她的這句話記了一輩子。這枚戒指整整遲了四十年。
「為什麼,為什麼,當初你那麼狠心的不辭而別?」
為什麼?為什麼?衛先生也不止一次的問過自己,為什麼,為什麼?他自己也回答不出來。
是這輩子不想被一個女人羈絆嗎?是還沒有看盡這人世的浮華嗎?是習慣了浪跡天涯嗎?也許全都有,也許全都不是。誰說得清楚。衛先生想了一輩子,也沒有找到一個明確的答案。
艾莉絲的話,他記了一輩子。也用了大半輩子的時候,賺錢,浪跡,賺錢,浪跡,終於買到鑽戒,曾經說盡這人世間最美情話,死生相許的女子,卻不在身邊。直到,直到,容顏衰老,大病一場,看到人生盡頭的時刻,突然很想見見艾莉絲,生怕這一生會帶著這個遺憾離開人世。
於是,不停的飄泊,不停的走,逢人就打聽星月艦。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一個想要長生不死的瘋子。居然會相信這麼怪誕的傳說。
「再老一點,我都不敢見你了。你還是那麼美好,而我,己經是個糟老頭子了,哈哈哈。」衛先生笑得一臉辛酸:「艾莉絲,以後,你要好好的。」
「衛倫……」艾莉絲拜著戒指,哭得眼圈通紅,嘴唇輕顫。
「傻丫頭,別哭了。嘴一撇就不好看了呀。答應我,以後不要再為男人掉眼淚。」衛先生像個長者一樣,笑著,笑著,眼圈也紅了。
周大叔看著奇怪的兩個人,一頭的霧水。他猜測這兩個人,年輕的時候肯定有故事。還是男人和女人之間的事。
「衛倫,跟我回去。不管曾經的你,有沒有騙我,我都不怪你,不怪你。你永遠是我這一生里最美好的回憶。只要你願意娶我,我們以後,一輩子都不分開。」
衛先生搖搖頭:「傻丫頭,傻丫頭,當年我遇到你的時候,你青春年少,我也風華正茂,風度翩翩。現在的你依然美若當初,而我己經是個老頭子了。我都嫌棄我自己了。」
「再說,永生,太可怕了。誰能保證,時光無涯,你我不會有一天變了呢?沒有什麼能熬得過時間。艾莉絲,就把最好的我刻在你的記憶里吧。我想看你戴上戒指的樣子。」衛先生大聲喊道。
艾莉絲戴上戒指,纖長的手指在空氣里優美的轉了幾下。另一支手仍舊掩嘴低泣。
「真美呀。真想看你穿著婚紗的樣子……唉,想什麼了。人生,看來總是逃不過這樣尋樣的遺憾的啊。」衛先生小聲的自語著,那聲音也就只有他自己能聽得到。
「艾莉絲,我有個請求,不知道你能不能答應我。」
「什麼請求。」
「能不能賜我一杯聖水?大燕的船隊對我有救命之恩,他們在這次海戰里,傷亡慘重,我想儘量地挽回一些人的生命,報答他們的恩情。」
艾莉絲一旁的大漢小聲的說道:「艾莉絲小姐,這個人可是謊話連篇,不能相信他。」
另一大漢也附和的說道:「小姐,你看他這面相,應該是大病一場,命不久矣。他剛剛演了這麼一齣戲,其實就是想要我們的聖水活命。」
艾莉絲擦去了臉上的淚水,回復到一臉傲嬌的樣子:「衛倫,一杯聖水能夠救你的命,當是治不好你愛說謊的毛病。只要你跟我回去,你可以和我一樣,長生不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