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瞬間，陸霽淵想問她，為什麼要寬慰他？

  因為對他心軟？

  而心軟的背後，是愛。

  聞人海晏得到消息，乘坐最快的飛機趕過來，已經是三個小時之後。

  五月給他說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聞人海晏再仔細看江語珊的時候，隱約覺得這張臉有幾分熟悉。

  「方一曼是你的姐姐？」他問。

  「是！」江語珊看聞人海晏的眼神迸發出恨意，「有勞聞人先生這樣冷血的大忙人還記得我姐！」

  聞人海晏在來的路上已經知道來龍去脈。

  他冷淡的站在客廳，什麼都不做，只是用最平常的口吻，也給人無端的壓力。

  「方一曼肚子裡的孩子發育成畸形胎兒，她沒能活著下手術台，你覺得是我的錯？」

  「難道不是？你讓我姐把孩子給打掉！」

  江語珊情緒激動的想蹦起來，被保鏢重新按在地上，痛苦的回憶讓她淚流不止。

  「聞人海晏，虎毒還不食子，你連畜生都不如！」

  聞人海晏並不介意江語珊瘋魔般的模樣，平靜的問：「那方一曼有告訴過你，我同意留下，但是不會給她和孩子任何聞人家的股份嗎？」

  江語珊愣住，滿臉的迷茫。

  什麼股份？

  股份和孩子有什麼關係？

  「我和方一曼剛在一起時就說明白了，我沒打算要孩子，我們每次都做了措施。懷上孩子不是意外，是她弄破了套。」

  聞人海晏已經很久沒有回憶這些事，但是依然記憶如新，

  「你騙人！」

  江語珊不相信的搖頭。

  聞人海晏繼續說：「生命無辜，我同意她把孩子生下來，我負責。但是，她要我給她和孩子聞人家族8%的原始股。」

  對於家族企業而言，股份並不僅僅是錢，而是話語權和地位的象徵。

  8%的股份，每年能夠得到家族產業的巨額分紅，並且在家族企業中算說得上話的大股東。

  「我沒同意，給了方一曼一筆錢，她說會把孩子打掉。

  她再次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她懷胎23周，告訴我，孩子發育成了畸形，需要很多錢治療和保障孩子的後半生。」

  「你的意思是，胎兒發育畸形，與你無關？我姐是為了你的錢？」江語珊冷笑，「聞人海晏，你真特麼不是個男人！這種謊話都編得出來！」

  「我給了方一曼兩個選擇。

  一是她引產掉發育畸形的胎兒，我一次性支付一千萬；

  二是如果她執意要孩子，我承擔孩子的所有治療費和療養費，一分錢不給她。」

  「你胡說八道！我姐一分錢都沒有拿！」

  江語珊非常堅定，因為她沒有看到過錢的影子。

  那一段時間，姐姐甚至活得很拮据。

  「方一曼選擇了一。」聞人海晏說，「一個月後，她的孕肚更大，又來找我，讓我再給一千萬。

  當時胎兒已經嚴重畸形，伴了多項基因疾病，必須引產，我給了第三方中介一千五百萬，等她引產結束就可以從第三方處拿到錢。」

  可是，那一次，方一曼再也沒有出現過。

  因為她找了一個便宜的黑診所。

  死在了手術台上。

  死一般的寂靜，只有聞人海晏的聲音敲擊著人的心臟和理智。

  盛晚棠的呼吸緊了緊。

  她以為聞人海晏不要孩子，希望她或者聞人時清的孩子去繼承聞人家，是因為本身就想丁克。

  沒想到，竟然是因為這一樁往事……

  「不，我姐不會這樣的！」江語珊固執的搖頭，「你騙我！聞人海晏你騙我！」

  聞人海晏丟給江語珊一份關於方一曼生前的血液檢驗報告，問江語珊：

  「你給她收屍的時候，看到她手臂和脖子上的針孔了嗎？」

  毒這東西，碰不得。

  那是無底洞。

  是害人的無間地獄。

  也是導致胎兒畸形的元兇。

  聞人海晏也曾經真心實意的期待過那個未出生的寶寶。

  可是。

  期待換來的是算計！

  寬容換來的是貪婪！

  至今回憶起來，聞人海晏都分不清，方一曼到底是為了他的錢後才染上了毒，還是一開始就對那玩意兒有興趣，才想用孩子套他的錢。

  「不會的……你騙我……我姐不會碰那些東西……不會的……」

  江語珊魔怔似的搖頭，一邊哭一邊不停的喃喃自語，在自我說服。

  「對不起小妹，是哥哥害了你。」聞人海宴愧疚而悲傷的看著盛晚棠。

  陸霽淵一直握著盛晚棠的手。

  清楚的感覺到女人的小手在不知不覺的間攥緊，如今聽到聞人海晏道歉，又放鬆。

  盛晚棠搖頭，「大哥，江語珊就是想你自責，想你痛苦，你不要著了她的道。」

  發生這樣的事情，不是聞人海晏希望的，更不是聞人海晏能預料的。

  「小妹，你打算怎麼處置江語珊？」聞人海晏問盛晚棠。

  這件事，她才有發言權。

  「把人和石經理之前收集到的證據一起送警局吧。」

  故意傷人罪，能判個十年。

  小妹遵紀守法。

  但是聞人海晏覺得，這樣的人，可以直接斷送在監獄裡！

  聞人海晏讓保鏢把人帶走。

  「江語珊，你之前用在盛晚棠身上的香呢？」陸霽淵攔住人。

  有了造成盛晚棠眼部病變的香料，也許可以將香料作為治療的新突破口。

  江語珊那張迷茫而痛苦的臉上突然綻放了笑容。

  「沒有了！」

  「什麼叫沒有了？」陸霽淵冷怒的抓起江語珊的衣領，把人提起來。

  江語珊喉嚨受阻，吃痛的咳嗽。

  她對陸霽淵這著急的模樣很是滿意，說：「我在機場被一個叫程宵的男人帶走，那男人拿走了剩下所有的香料！」

  陸霽淵咬牙：「配方呢？」

  「配方失傳，我那一盒已經是孤品。」

  就算這世間還剩得有，如今連樣本都沒有，找同樣的香料無異於大海撈針。

  江語珊笑了。

  以後，只要聞人海晏看到盛晚棠和她失明的雙眼，甚至看到盛晚棠生下來的孩子，就會想起她早逝的姐姐和未出世的侄子。

  聞人海晏在往後幾十年裡都備受煎熬！

  這一局，她不算很虧！

  盛晚棠微愣。

  程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