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界不想承認，但是盛晚棠的確句句說在點子上。

  而且絲毫不給他留情面！

  「陸文嫻，你換不下來。」陸霽淵沒這麼多廢話，見陸天華沒有了別的話，牽著盛晚棠離開。

  來看他一次，確定他是死是活，已經盡到了他做兒子的本分。

  陸天華一家回到病房，對陸界關懷備至，前後照顧，言語間不停的給陸霽淵上眼藥，企圖從陸文嫻手裡將權柄拿回來。

  但是陸界都假裝沒聽懂。

  陸霽淵說得沒錯。

  陸文嫻能力出眾，如果是陸霽淵換陸文嫻，股東會答應，但是陸啟或者陸天華換陸文嫻，集團內部不免發生動盪。

  盛晚棠也說得沒錯。

  久病床前無孝子，更何況……他原本以為自己生病是一場意外，但是一旦被人種下懷疑的種子，就再也不能平息！

  加上如今查清二兒子的真實死因，陸界對陸霽淵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愧疚感。

  陸天華應付了大兒子一家兩天，精神好了不少。

  卻得知自己只有一輩子這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狠狠發了一通脾氣，看到大兒子一家就煩，將人攆走。

  「老爺，沒有查到大爺一家有做手腳的跡象。他是您兒子，一直對您尊重有加，應該不至於對您動手吧？」

  如果是以前，陸界當然不會懷疑大兒子一家。

  可是現在不同了。

  半身不遂的人總會想得更多，更偏激。

  陸界懷疑身邊每一個人。

  甚至連老管家剛才替陸天華說了兩句好話，陸界都懷疑這個跟著三十年的人對自己有了二心，被大兒子收買。

  想來想去，這世間，如今恐怕只有一個人會心裡只有他，絕不會有二心！

  陸界在鍵盤上敲字：【接夫人來】

  -

  陸霽淵的事情告一段落，盛晚棠到工作室處理了兩個積壓的時尚封面造型，回到銀月莊園已經是晚上。

  主樓的燈大亮。

  盛晚棠愣了愣。

  她記得陸霽淵說今天要加班，竟然比她先回來？

  盛晚棠不自覺的加快了腳步，眼底湧現出擋不住的欣喜。

  「棠棠！」

  一進門，步靜晗驚喜的站起來。

  盛晚棠眼中的欣喜凝了凝，很快揚起笑容。

  「您什麼時候來了的？」

  盛晚棠其實是想問，你怎麼在這裡？

  但是這話不合適，有顯得她不歡迎步靜晗的嫌疑。

  自從知道步靜晗和陸霽淵的往事，盛晚棠對這個曾經的恩師褪去了好幾層光環，但是基本的尊敬還是有的。

  「我早上就到了。」步靜晗說，「阿淵讓小林接我來的，說有關於他爸爸的事情和我說。」

  盛晚棠讓步靜晗先坐。

  難道陸霽淵要告訴步靜晗，陸界腦溢血了？

  不管怎麼樣，陸霽淵現在和陸家關係微妙，的確不太適合讓步靜晗繼續在療養院，放在眼皮子底下最安全。

  盛晚棠陪著步靜晗說了一會兒話，陸霽淵終於到家。

  再次面對兒子，步靜晗已經忘記上次在醫院時對兒子的愧疚，笑盈盈的和陸霽淵說話。

  盛晚棠終於明白了陸霽淵面對步靜晗的冷漠來源。

  不僅是因為步靜晗曾經的所作所為令人寒心，還因為步靜晗的記憶混亂，讓人連記仇和發泄都做不到。

  就像如今，陸霽淵如果因為之前的事情而繼續埋怨步靜晗，恐怕步靜晗會覺得無緣無故被兒子討厭，多的事情都出來了。

  「你媽媽說，你有事和她說？你打算把老爺子生病的事情告訴她？」趁著步靜晗沒注意，盛晚棠小聲跟陸霽淵道。

  「騙她的。」

  陸霽淵一點掩飾都沒有。

  「……那你一會兒怎麼和她解釋？」

  「再說吧。」

  盛晚棠也覺得不適合把陸界生病的事情告訴步靜晗，這可能會刺激到步靜晗。

  陸霽淵和步靜晗沒什麼好說的，見盛晚棠和步靜晗相處得不錯，就回書房繼續處理工作。

  「棠棠，你知不知道阿淵叫我來幹什麼？」步靜晗問。

  盛晚棠急中生智，指了指隔壁的小樓：「岑亦在隔壁備考，下周就要高考了，請您來玩幾天，過幾天和他見見面。」

  「小亦都這麼大了？我是有好幾年沒見過他了。」步靜晗有一瞬間的恍惚，「可阿淵不是說要和我說他爸的事情嗎？」

  盛晚棠握住她的手，故意帶著幾分俏皮的嗔怪：「媽媽，阿淵如果不是說有老爺子的事情，您會來嗎？」

  她的確不會。

  但是被盛晚棠這麼一說，步靜晗就意識到自己的不對，說：「那我就玩幾天。」

  入夜。

  盛晚棠把這個藉口告訴陸霽淵，陸霽淵意外的挑了挑眉。

  「陸太太騙人的把戲果然嫻熟。」

  盛晚棠不高興地從床上坐起來：「什麼叫我騙人的把戲嫻熟？」

  她是在為誰費心費力？

  陸霽淵站在床邊，這個高度差，他只要稍一抬手就能揉到女人的頭頂。

  他像是安撫炸毛的貓咪，垂眸含笑看她。

  「你當初不就是這麼騙我的？」

  「我什麼時候騙你了？」

  盛晚棠一直覺得自己人品很好，騙人這種事情，她一般都不會做。

  「第一次在rich酒吧里，你騙我說你是去玩的。」

  「……」

  「你打架進警局，我去接你，你騙我說你不是老闆。」

  「…………」

  盛晚棠尷尬的摸了摸鼻子，「這都老黃曆了。」

  「叩叩叩！」

  就在這時，房門被敲響。

  平時這個時候不會有人來敲主臥的門。

  陸霽淵走過去開門，步靜晗端著一瓶紅酒和兩個高腳杯站在門口。

  「睡前喝點酒，有益身心健康！」步靜晗壓低聲音，做賊似的。

  她那揶揄的眼神，看著可不是只是為了『身心健康』。

  陸霽淵沒有接。

  潛台詞是讓她帶著她自己和她的東西，原路返回。

  「阿淵，你和棠棠結婚都快一年了，該有個孩子了。」兒子太木，步靜晗只有明說。

  「盛晚棠還小。」

  陸霽淵理直氣壯，仿佛自己沒有做過某些不帶小雨傘的混帳事。

  步靜晗想了想：「棠棠是小了些，不過你不小了。」

  陸霽淵：「……」他還是應該不開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