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再大聲點,把景深引來。」陸霽淵嘴角帶著點惡劣的笑。
他很少露出這樣明顯的情緒,除了在盛晚棠面前。
這是公用衛生間,盛晚棠哪裡敢?
如果真的引來了人,明天全城都會知道盛家那個假女兒和陸家四爺在廁所「亂來」,以及,陸四爺殘疾多年的雙腿可以分分鐘上演醫學奇蹟。
盛晚棠突然感到有些悲哀。
她竟然這個時候還在為陸霽淵著想,真是沒救了!
男人的手拉下她禮服的拉鏈。
冰冷的空氣刺激肌膚。
盛晚棠下意識的渾身一顫,心尖都緊了起來:「陸霽淵,你再強迫我,不會再原諒你了!」
盛晚棠怕自己的聲音引來外面的人,壓低聲音說完這句話,視線就控制不住的模糊了一片。
陸霽淵微愣,望著她眼眶裡的濕潤,聲音微涼:「哭什麼?」
盛晚棠想將眼淚逼回去,一垂眸,卻是眼淚滾出一滴,落在男人的西服外套上,很快被吸收不見了痕跡。
陸霽淵看著那一抹吸了淚的衣角,心尖顫了一下。
「你就這麼不願意?」陸霽淵的眸色晦暗不明。
盛晚棠看著地上,拒絕和他對視,也不想和他說話,眼淚還包在眼眶裡,看起來又倔強又可憐。
這根本不是願不願意的問題。
對,她的確不願意——這個地方,這個時間,誰會願意?
男人將禮服的拉鏈重新拉上去:「行了?」
陸霽淵稍微退遠了,這才看到她的口紅被自己給吻花了。
盛晚棠依舊只看著地上,一副拒絕交流的模樣。
這是耍脾氣了。
「非常感謝大家在百忙之中來參加我的生日宴會……」死一般的寂靜中,外面傳來景夫人的致辭。
盛晚棠趁著陸霽淵沒反應,快速開門,逃也似的離開。
她這才發現這外面空無一人,只有一架輪椅停在衛生間外。
再往外幾米,站著一個男人。
「盛晚棠,你去哪裡了?淵哥在找你……你怎麼了?」景深看到盛晚棠眼眶紅紅的,一時間手足無措,說完話才注意到她的口紅花了,「你……」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嘴上。
盛晚棠這才想起自己今天塗了口紅,口紅應該是被陸霽淵給吻花了。
她慶幸自己有隨身攜帶口罩的習慣,趕緊從手包里拿出一個戴上。
「景二少,你怎麼在這裡?你母親的生日儀式都開始了,你不需要陪在你母親身邊嗎?」盛晚棠佯裝若無其事,但是那股尷尬怎麼也掩不去。
她甚至不能確定自己和陸霽淵在衛生間裡的對話有沒有被他聽見。
「淵哥說你走丟了,我陪他來找找。」景深問,「你……沒事吧?淵哥呢?」
「沒事。」陸霽淵坐著輪椅從後面出來。
男人的嘴唇沒有明顯的異樣,但是比剛才要紅潤不少。
都是見過聲色場合的成年人,景深立刻明白了發生了什麼,有些尷尬,也很震驚。
淵哥剛才竟然……竟然在和盛晚棠接吻?
輪椅停在盛晚棠的身邊,景深立刻感覺到兩個人之間異樣的氣氛。
「我……那個,淵哥,現在過去嗎?」景深有些手足無措,他甚至有一瞬間懷疑淵哥是故意讓他陪著來找盛晚棠的。
「抱歉,景二少,我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家了。」盛晚棠覺得自己現在的狀態不太適合出現在宴會上。
禮物和問候都已經送到,現在離開也不算很失禮。
「那淵哥?」景深問。
「我們先回。替我們向你母親說抱歉。」
「哦,好,我送你們。」
盛晚棠和陸霽淵從側門離開。
景深望著兩個人的背影,目光突然一頓——他送給盛晚棠的那枚發卡,被取下來了。
-
回銀月莊園的路上,易九都看出來盛晚棠不太對勁。
「太太,您心情不好?」
通過車窗的倒影,盛晚棠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臉色並不是自己以為的掩飾得那麼好。
「有點累。」盛晚棠望著窗外說。
易九又看了眼後視鏡,後排夫妻中間像是隔了一條銀河,您這是累的問題?
盛晚棠直接上樓回房間,誰也不想搭理,一向注重禮節的她也只是在林管家向她問好的時候點了下頭。
「四爺,您和太太吵架了?」林管家悄聲問陸霽淵。
陸霽淵薄唇緊抿,不說話。
林管家懂了,就是吵架了。
盛晚棠洗漱完,躺在床上,原本想儘快睡覺,睡著了腦子就不會胡思亂想,可怎麼都睡不著。
陸霽淵沒有回房,通過主臥的大落地窗,她能看到書房亮著燈。
過了一會兒,盛晚棠還是睡不著,打算出門走一走。
「去哪裡?」
盛晚棠剛走到樓梯口,書房的門被打開。
男人站在門框下,煙味從書房門滲出來。
盛晚棠不想和他說話,繼續下樓梯。
「盛晚棠,你在鬧什麼脾氣?」陸霽淵三兩步走過來,扣住盛晚棠的手腕。
盛晚棠盯著地板的紋路,說:「我沒有。」
她不覺得自己這是鬧脾氣。
鬧脾氣那是無理由的。
她是有理由的。
陸霽淵將盛晚棠壓在天井橫廊的欄杆上,冷笑了聲。
「盛晚棠,就因為我拿了景深送你的禮物?」就因為一個景深和他鬧脾氣?
「和景深沒關係。」盛晚棠不明白他突然為什麼這麼執著於景深。
「那你在鬧什麼?」陸霽淵的耐心逐漸告罄,「盛晚棠,你是唯一一個讓我問兩次相同問題的人。」
盛晚棠終於抬起眼來,和他對視,眼神帶著審視的意味。
她問:「你在多倫多都在幹什麼?」
陸霽淵蹙了一下眉:「為什麼這麼問?」
他不是告訴她了,是工作。
如果不是有緊急工作,他也不會安排私人飛機直飛過去。
盛晚棠自嘲的笑了一下。
他離開的時候告訴她是工作,結果和另外一個女人出現在了緋聞頭版上,還是另外一個女人接的電話。
他絕口不提這個她打過去的那個電話,是根本不想提?還是覺得不重要,沒必要提?
盛晚棠突然不想糾結於此,她深吸了一口氣,對陸霽淵說:「你放開我,我有東西給你。」
盛晚棠走回主臥,在衣帽間裡拿出一條深灰色羊絨圍巾。
「答應給你的禮物。」盛晚棠把圍巾遞給陸霽淵,「織得比較大,也可以當薄毯蓋在腿上。
——雖然她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假裝雙腿有疾。
陸霽淵的臉色因為這條羊絨圍巾好了不少。
「這是你設計的?」他接過手,正要看。
「不是。」盛晚棠說,「抱歉陸霽淵,今天是我情緒不對,是我越線了,以後不會了。我覺得我可能需要冷靜一下,我還是回我自己房間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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