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位老人開口之後，屋內一時間陷入了寂靜中。
「你這是什麼意思？」
林遲站到門板右側，等待著對方的回答。眼見沈文沖正打算拔劍，他再度阻止了護衛的舉動。
一般來說，除了某些特殊的傢伙以外，遊戲中的NPC是無法分辨出玩家與其他原住民的區別的。
但現在，焰風城情報機構的頭目，卻說出了令林遲詫異的話語，難道說……
「現在的你，並不是過去那個廢物。」
老人用異常直白的方式，表達了林遲身邊所有NPC都曾說過的那個事實：「別以為我看不出來……所謂的『少主』已經死了，現在這具身體的主人已經更換。」
「一派胡言。」沈文沖的語調低沉下來：「領主大人，請允許在下好好教訓他一頓！」
「算了算了，尊敬老人也是很有必要的。」林遲揮了揮手，對沈文衝下令：「你去屋外等著，我有話想單獨對他說。」
經過這幾天的事情，沈文沖也知道自己多說也沒用，只能點了點頭，說道：「請務必注意安全。」
目送著沈文沖走下樓梯，聽到樓下的關門聲之後，林遲伸手敲了敲門板，輕聲道：「現在只剩我們兩個了。」
「那又如何？」老者的聲音並不友善。
「你能看出我是『外來者』對吧。」在附近「沒人」的情況下，林遲也非常的直白，完全無視了正在收看直播的觀眾，問道：「你還有那部分記憶，是吧？」
此話一出，老人的呼吸頓時急促起來：
「你怎麼知道的？」
「我和『有關部門』接觸過。」林遲笑了笑：「能開門嗎？我比較喜歡面對面的聊天。」
按照戰爭觀察者的說法，這局遊戲中的NPC，有許多都是曾經的叛逆者，被設計師用模塊洗腦之後，扔進這張地圖中進行「公開處決」。
程序的運轉總是或多或少的帶有偏差，在這些曾經身為反叛者的NPC中，有一些傢伙似乎並未被徹底洗腦，還殘存著過去的一部分記憶。
而身為焰風城情報機構頭目的這位老者，正是殘留了記憶的幸運兒。
不過，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殘留著記憶應該可以說是一種折磨，因為——
「嗯？怎麼回事？」
正在收看林遲視角直播的教練，視角突然被切到了另一名玩家那邊，他試著返回原本的視角，卻發現「逆流」的名字已經變成了不可選定的灰色。
自從焰風城的少主進入屋子的那一刻，直播視角能聽到的對話就斷斷續續的，此時更是連畫面都沒有。
若是幾十年前，出現這種情況的理由，應該會被歸結於簡單的「信號不好」。但在腦內成像式遊戲的直播中，是不可能出現信號問題的。
「難道是……」
回想起自己被拯救的那時候，遊離在虛擬世界中的教練，發出不存在的笑聲。
「這小子，還是一如既往的喜歡搞事啊。」
……
沈文沖站在黑色的牆壁旁，有些煩躁的低下頭，踢開腳邊的一枚石塊。
自從被自己救下來之後，少主的確是換了個人。不僅是在城市建設方面盡心儘力，而且似乎還對自己隱藏著什麼。
明明自己才是少主的貼身護衛，現在卻只能在外面負責看守。這種事情已經發生不止一次了，令沈文沖開始愈發的煩躁。
就算少主佩戴了機關術裝置，面對情報機構的老人，還是要格外小心，萬一那傢伙突然發動攻擊，在屋外的自己完全來不及保護少主。
除此之外，雖說知道自己不該胡思亂想，但沈文沖還是開始迅速思索起來：
那老頭剛才說「少主已經不是過去那個人了」，雖說他的話非常不敬，但卻還是有一些可信度：
被自己救下來，然後又重新登基的那位少主，除了容貌和聲音沒什麼變化以外，的確是和過去判若兩人。
沈文沖當然清楚，從死亡邊緣回歸之後，許多人的性格會發生變化。但現在少主的變化，未免也太大了點。
那老頭說的「身體主人已經更換」難道是真的？如果真是這樣，自己正在效忠的，究竟是什麼人？
「啊……」
沈文沖捂著正在隱隱作痛的額頭，把目光聚焦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
接著，他注意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對勁：
這裡是焰風城中的一片商業區，比較熱鬧也是理所應當的。但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似乎藏匿著一些心懷鬼胎的傢伙。
在加入衛隊之前，沈文沖曾經隸屬於秦將軍麾下的偵察部隊，對於潛入敵人領地進行監視，也有一定的經驗。
要想偽裝成街邊的路人，並不是光換衣服就能解決的。還必須在行為舉止方面下功夫。
由於絕大多數時間執行的都是潛入敵營的任務，沈文沖並不是「街頭潛伏」方面的大師。但自己視線中的路人里，有一些人似乎努力的過了頭，顯得非常外行。
——街邊站著的幾個鬼鬼祟祟的兜帽男先不提，街上那些步履匆匆，似乎在趕著去奔喪的傢伙，也與商業街的狀況格格不入。
沈文沖的目光不經意的從那些傢伙身上經過，發現那些人似乎都在盯著自己，其中的幾個人還正在竊竊私語。
他可以肯定，這些人並非是衛隊的成員。也就是說……
意識到這些人很可能是沖著少主來的，沈文沖二話不說立刻拔刀，向著從自己面前經過的一名女子揮砍過去。
「受死！」他發出狂野的吼叫聲。
眼見有人試圖當街殺人，街上的路人們立刻開始逃跑，沈文沖的刀鋒並沒有接觸到那名女子，對方已經連滾帶爬的逃跑了。
隨著他突然的恐嚇舉動，街上的路人們頓時陷入混亂之中，那些混雜在人群中的刺客，也被人潮裹挾著推離了這邊。
趁著刺客們被阻擋的機會，沈文沖飛速衝進屋子，三步並作兩步的衝上樓梯，抓住站在木門前那位少年的手臂。
「有刺客！我們必須走了！」他喊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