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姆的右手突然腫起來，就像是在動畫里被鎚子敲中了一樣，它隨手一揮，帶出一道暗紅光芒，打開了通往加密房間的埠：

「來吧。」

話音未落，那傢伙已經走了進去。林遲回頭看了看身後的街道，也跟著進入那扇黑暗的小門。

隨著二人進入加密空間，埠也立刻消失了。一隻老鼠從荒蕪的街道旁經過，沿著髒兮兮的人行道跑向另一側。

為了避免被邀請者察覺，科學怪人這次使用的模塊很不起眼，還自帶了「隱身」功能：

由於領域中的用戶模塊都有模型大小限制，太大或是太小的模塊都無法使用。普通用戶就算看到了老鼠，也不會把它同用戶聯繫起來。

眼見林遲和怪異的邀請者已經消失，老鼠棕色的眼球迅速轉動，正打算回到染血酒吧去，卻突然察覺到了一絲異常。

曾經是病毒出身的科學怪人，感知力異常的敏銳，即使沒能找到任何目標，還是通過微小的數據波動，發現事情不對勁：

——有什麼人，或是什麼「東西」，好像正在監視著自己。

若是人類遇到這種事，可能會認為自己是在疑神疑鬼，但對於科學怪人來說，毫無根據的懷疑根本就不存在。

它扭動小小的腦袋，裝成一副純良無害的樣子，迅速搜索周圍，尋找監控者所在的位置。

與殺毒軟體和程序員鬥智斗勇，一直都在掙扎求存的日子，彷彿再度回歸了。渡過了一陣安逸生活的科學怪人，此時也再次進入了戰鬥狀態。

「我不會死。」

老鼠的腦袋不停轉動著，嘴裡發出一陣吱吱聲，沿街角向外跑去。

它才剛轉過拐角，便看到一雙黑色的皮靴出現在眼前，接著出現的是低沉的男聲：

「找到你了。」

……

「這裡是你的安全屋？」

得知了對方是從《戰爭天堂》里出來的傢伙，林遲也用上了遊戲內的用語，坐到密室的木椅上，等待對方說明意圖。

這間屋子的外形和遊戲內改版前的私人房屋區域差不多，不過比起玩家們當初那個簡陋的木屋，這裡的傢具要更多些，面積也大了快一倍。

壁爐里的木柴燃燒著，時不時的發出噼啪聲，火光在沒有門窗的木屋中搖曳，映亮了二人的視線。

「不算安全屋，只是個聊天的地方而已。」

湯姆貓在林遲對面的另一把椅子上坐下，眼睛緊盯著「公務員」的面孔：「這裡是絕對安全的，不必擔心有人監聽。」

「直說吧。」林遲並不打算和對方拖延：「打算讓我做什麼？我的出場費可是很貴的。」

「哈！」

湯姆拍著肚子笑起來，臉上的表情和動畫中大笑的時候完全一致：「我什麼時候虧待過你了？我們一直都是好夥伴，不是么？」

「我不這麼認為。」林遲毫不留情的說：「說到底，我們一直都是相互利用的關係。對吧，『戰爭觀察者』先生？」

「當然！」湯姆讚許地點頭：「看來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那我也沒必要繼續說廢話了。我就直說吧：這次的比賽，實際上是設計師要求進行的。」

「那個老頭？」林遲把目光投向爐火。

「對！就是那個老頑固。」湯姆的聲音裡帶著些許輕蔑：「我倒是不討厭他，不過他做事實在是太『傳統』了，實在是一丁點兒意思都沒有……我說，你也很討厭那種一直循規蹈矩，沒有任何變數的工具人對吧？」

「還好吧。」林遲笑了笑：「這種人的存在也是很有必要的。」

——這世上有那種浪漫主義的冒險家，也有腳踏實地的工作者。雖說林遲是不願意過那種按部就班的生活，但若是沒了這些人，世界無疑會陷入混亂之中。

如果說戰爭觀察者是那種「天真爛漫」的不靠譜傢伙，那麼設計師便是保持理性的維序者。假如《戰爭天堂》少了設計師的存在，說不定會立刻崩潰。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湯姆拍著肚子，愜意的眯起眼睛：「你肯定認為我是在挑起混亂，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毫無意義的……沒錯吧？」

聽到戰爭觀察者的發言，林遲沒有作聲，只是搖了搖頭。

「不要隱藏自己的真實想法，年輕人。」湯姆低聲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但我還是要說——」

「你錯了。」林遲打斷對方的話語。

「啊？」湯姆瞪大眼睛盯著他。

「在人類世界里，你這樣的傢伙的確是沒什麼存在的必要，可能會被直接丟進精神病院。」林遲慢條斯理的說出自己的想法：「但在《戰爭天堂》的世界里，情況說不定是截然相反的。」

「如果你們是從『程序』中誕生，那麼設計師就是那種一直遵循規則，正常運作的程序。而你則是出了差錯的情緒化程序。但對於一個虛擬世界來說，你這樣的程序實際上是更高一層的存在。換個說法就是，和設計師比起來，你進化到了更高的層次。」

——「永遠遵循規則」本就是程序的基礎屬性，從這一點上來看，不循規蹈矩的戰爭觀察者，說不定已經脫離了規則的束縛。

當然，林遲也很清楚，戰爭觀察者的表現，或許也是早就編寫好的，也可能是有人類工作人員躲在幕後操控。

不過事到如今，他也並不在乎這種事了。因為……

「哈哈哈哈！」

湯姆誇張的大笑起來，像是很受用的樣子：「小嘴抹了蜜啊！我要把這段對話錄下來，在那老頭耳邊循環一萬遍！」

「所以你究竟打算要我做什麼？」林遲把話題拖回正軌：「最好先談報酬。」

「嗯，這個先不急，我們先來聊聊邀請賽的話題。」

湯姆說著拿起桌上的一杯熱茶，把還在冒煙的高溫液體倒入口中：「我需要一個好搭檔，在這次的比賽中做些事情。然後立刻想到了你，很感動吧？」

「我不是工具人。」林遲調侃了一句，臉上的笑容很快消失了：

「所以說，這場比賽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