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四章

  「為掌旗使報仇！宰了這個狗官！」

  明教洪水旗教眾如顛似狂，各個悍不畏死般沖向黃裳。

  見此情形黃裳也是大驚，他一眼瞥見辛追影屍體手握的六丈長鞭，心念一動將其一把抓起，學著辛追影的動作舞動起來。

  黃裳本就是天縱武學奇才，能從道家典籍中領悟出無上玄功之人。過目不忘，舉一反三，將對手武學信手拈來這樣的本事對他而言自然是毫無難度，反手即來。

  六丈長鞭在他的舞動之下，其威力竟是遠在原主辛追影之上，靠近的明教洪水旗教眾各個被抽打的慘叫連天，即便只是受了皮肉之傷，也會在幾個呼吸之間毒發身亡。

  這一隊本來大占上風的明教人馬，硬生生被黃裳一人擊破，其餘的大宋官兵頓時士氣高漲，向著明教殘兵敗將喊殺過去。

  兵敗如山倒，哪怕洪水旗教眾戰意如何高漲，如何視死如歸，面對形成戰陣的金戈鐵馬，依舊如待宰羔羊一般，被一片片砍倒刺穿。

  這條長街上的戰局已定，然而偌大一座東京汴梁，大宋都城，此刻像是這樣的局部戰場整個城內不下百餘處，而黃裳卻是只有一個。

  眼見下面殺得熱鬧，丁春秋也想要入場，卻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站在哪一方。

  按理來說，他身為明教【大光明尊】，而這些明教教徒突然入京造反鬧事，雖不是出於他的授意，但多多少少也與他有關，畢竟丁春秋曾半認真的，要那幾位法王通知明教派出人手，來京城協助自己這位大光明尊。

  然而隨著彩衣監這攤渾水越來越深，丁春秋的想法卻已慢慢地發生些許改變。

  原本的盟友成了幕後黑手，原本的敵人卻成了維繫彩衣監，維繫大宋江山的柱石。這件事的是非曲直已經說不清楚了，更不能靠簡簡單單地亂殺一通來解決。

  就在丁春秋低頭沉思之時，忽然覺得面龐被清風拂過，心中頓時升起警兆，一抬頭，就看到一條鞭影向自己面門抽打而來。

  「亂臣賊子，鬼鬼祟祟，還不受死！」

  原來是黃裳在官兵協助之下已完全鎮壓此處反賊，以他的六識，早已察覺到丁春秋的存在，此時騰出手後第一時間便向這藏頭露尾之人出手。

  丁春秋不驚反喜，他本就無意藏匿行蹤，早就想會會這位傳奇大宗師，見對方搶先出手，頓時真氣激盪，乾元一氣真功運轉，嘴唇一撮，三股氣刀由口中噴出，兩刀分斬長鞭兩端，一刀直奔黃裳脖頸而去。

  黃裳為大宋皇帝編撰萬壽道藏，悟通武學大道並沒有多久，那九陰真經還未真正成書，哪裡見過這等真武境武學。六丈長鞭直接被盪開，鞭頭更是被削去一截。

  最後一道半月刀氣直奔黃裳要害，眼見就要被梟首斷頭，所幸黃裳見機極快，於最後一刻施展出鐵板橋功夫，一個後仰避過氣刀。不過他下巴上的鬍子還是沒能倖免，被齊齊斬去了一截。

  黃裳雖不是正統武人，但他武道有成之後便一直與明教高手生死相搏，臨戰經驗極為豐富，眼見丁春秋手段邪異可怕，卻是雖驚不亂，雙拳空揮，竟也施展出一路噼空拳法向丁春秋反攻而去，正是九陰真經中記載的大伏魔拳法。

  丁春秋見招拆招，心中默默評估，此時的黃裳並未步入真武，實力也就和玄慈那禿驢不相上下。

  然而黃裳的進步速度卻是匪夷所思，幾乎是每拆一招，就能感受到他的武學修為又精進一分。

  丁春秋有所保留，故意藏著毒功與斗轉星移等絕學未用，僅以自身所創的五毒戲畫與其他拳腳功夫與黃裳拆招對招，起初還能占得上風，可五十餘招過後，丁春秋竟隱隱有被對方壓制的感覺。

  尤其是當他施展出重複招式時，黃裳手上就自然而然地生出針對其弱點，將其克制的招式。

  「真不愧是《九陰真經》創始人，傳奇大宗師啊」丁春秋輕嘆一聲，黃裳的武學資質，丁春秋生平所遇之人中，唯有獨孤求敗能夠與之媲美，而他自己，卻是望塵莫及了。

  只是，資質歸資質，一名武者最終的成就，他所能夠到達的高度究竟在哪兒，那就不是單一一項資質能夠決定的了。

  心愿已了，丁春秋無意再做糾纏，他掌風一帶，原本正漸入佳境，手上奇招妙法不斷生成的黃裳，頓覺自身被捲入深海漩渦一般，別說手上招式了，就連他整個身形都無法自控地開始原地打轉，最後甚至雙腳離地，身體在空中如陀螺般自轉起來。

  這招正是真武境絕學斗轉星移第六轉中的精彩招數，也是丁春秋有意要搓一搓黃裳的銳氣，這才全力施為。

  饒是黃裳再如何天縱奇才，成長到巔峰總也要有個過程，驟然面對慕容龍城親自傳授的「正版」斗轉星移，根本連「適應」和「學習」的機會都沒有，體內的真氣就被斗轉星移勁力牽引至亂成一團，經絡閉塞，直接癱倒在地上。

  「黃大人！快幫黃大人！放箭，快放箭！」

  大宋軍士們沒想到他們的無敵戰神竟然會戰敗，當想要放箭支援時，卻發現丁春秋已經一把抓起了地上的黃裳，幾個起落便消失在街角陰影之中，而這一幕，也落在遠處成功突圍的明教教眾眼中。

  甩開追兵，隨便踢開一戶人家大門，將裡面的人統統點暈，丁春秋這才上下細細打量著黃裳，宛如欣賞珍禽異獸一般。

  「哼！反賊妖人，既然本官落入你手，要殺便殺，休要羞辱本官！」

  黃裳一身正氣，雖然無法動彈，口中依然發出厲聲斥責。

  丁春秋澹澹一笑，開口道：「黃大人，我和那群興兵造反之人又並非一路，方才不過是在一旁看個熱鬧，結果就被你出手偷襲，怎得這事還怪上我了？」

  黃裳一愣，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確實是有些魯莽了，此等高手若真是反賊一夥，方才大可以提前出手，反賊也不至於兵敗如山了。

  這黃裳雖有些迂腐，腦筋卻是不笨，立即道：「既如此，確實是本官唐突了，還請義士贖罪則個。可此刻反賊作亂，民不聊生，以義士這般神通手段，大可以隨本官一起撥亂反正，誅殺反賊，救黎民於水火，建不世之功勳！」

  丁春秋沉默一陣，回道：「黃大人，實不相瞞，鄙人正被彩衣監通緝」

  「哼，閹人敗壞朝政，為禍鄉里，閹黨不除，為禍無窮。義士莫愁，本官臨危受命，說話還有幾分分量，義士只要與我一起誅滅反賊，任誰也休想動你。實不相瞞，當今聖上早就對彩衣監大為不滿，那些閹人自身難保，根本不足為慮。」

  黃裳一力擔當，連丁春秋的話都沒聽完便為他下了保書，也不知道是求賢若渴，還是缺點心眼。

  不過聯想到在正傳中好像有提到過，這黃裳帶兵剿滅明教，結果全軍覆沒，最後一個人殺上人家總壇，將對方法王光明使者殺了個七七八八，這才找回幾分顏面。

  看樣子這小子的天賦全都點在了個人武力之上，領軍打仗方面就是個小白。

  不過這樣的「實誠人」，卻正是丁春秋此刻最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