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一章

  丁春秋沒想到對手的動作竟是如此之快，就這麼不吭不響將自己的臨時老巢給圍了起來。

  這手段雷厲風行，作風又蠻橫霸道，就是不知是出自火蓮邪神之手，還是那位深藏不露「借屍還魂」的梅大總管了。

  「現在鳳仙樓內有多少戰力？」丁春秋左右環顧，目光從彎弓持劍的武士們身上一一掃過。

  人數約莫四五十人。

  丁春秋微微皺眉。

  這些人雖說不是拿不出手，放在平日裡的江湖門派械鬥中都是一股所向無敵的力量，就是與正規軍隊都有一戰之力，面對一兩個一流高手也能利用陣型和弓弩射程優勢占得上風。

  然而他們此時的對手卻非街痞無賴，也不是尋常武林人士，而是整個大宋最精銳的軍士集團，直屬當今天子的禁衛軍【皇城司】，以及彩衣監自幼訓練培養的殺手集團。

  面對這樣的對手，這些個武士幾乎和炮灰無異。

  「明教那些人呢？」丁春秋環顧一圈，卻發現沒看到那幾位明教法王的身影，如今他正缺人手，那些免費的打手哪怕多一個也是好的。

  「我之前讓他們留守這裡，怎麼這會兒一個都不見，莫非我這個大光明尊的身份這麼快就過氣了？」

  柳如相上前兩步回道：「丁公子，那幾位明教的大爺不久前似乎收到什麼訊息，急急忙忙的就離開了，奴家上前詢問，他們也沒說明白是為什麼，好像是有什麼明教內的大人物也來了這京城。後來鳳仙樓被圍了，也就和他們徹底斷了聯絡。」

  柳大家的語氣中高低帶著幾分埋怨，也不怪他，那幾位明教的大爺平日裡待在鳳仙樓內好吃好喝地被伺候著，可正當用人之際，那幾個傢伙一聲不吭就玩消失，任誰都得發幾句牢騷。

  別說是柳大家了，就連丁春秋都有點想宰了那幾個關鍵時刻就掉鏈子的廢物。

  牢騷歸牢騷，下一步該如何，怎麼解決當前困局，已經是丁春秋不得不去面對的問題了。

  「丁公子，您這帶回來的，都是些什麼人啊？」柳大家看著丁春秋身後的三人，疑惑道。

  他知道這位丁公子是孤身一人出去的，可回來就帶了「一家老小」來。這幾人中又不像有人是自己那位小師弟童貫喬裝改扮的。

  忽然想到最近風靡京城的那個傳言，柳如相心頭驟然一驚，有些不可置信地望著三人中那位昏迷不醒的睡美人，臉色越來越古怪，越來越震驚。

  向柳如相大致介紹了一下阮星竹父女，丁春秋又從關緊的窗戶縫隙中向外面張望了幾眼，察覺到柳大家的目光死死盯著那睡美人時，丁春秋才恍然自己怎麼把這位「葵花老祖」給忘了，這才說道：「沒錯，這就是你心裡想的那個人。」

  柳如相再按奈不住心中的激動，一把從阮氏父女手中搶過龍淨顏，接著另一隻手扯過丁春秋，將他們強拉進旁邊的房間中。

  放好門栓鎖緊房門，柳如相將睡美人擺放在床上，伸出顫抖地雙手從睡美人臉上輕輕揭開一張人皮面具，露出下面那張傾國傾城的面容。

  「真的是老祖，丁公子，你，你真的將老祖，將老祖從宮中給拐出來了？」

  「別把我說的像個人販子一樣。」丁春秋哭笑不得，說道：「你們家老祖宗污濁蝕體，經絡枯藁，氣竅閉塞，已經是和活死人無異，要不然火蓮邪神和那位梅大總管，也不會不把這位一人之下的大人物乾脆不當一回事了。」

  「你還見到梅大總管了！」柳如相更加驚訝，梅容嬌自從火花廠廠公公開發起挑戰，篡奪權力開始，就像是畏懼火蓮邪神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丁春秋乾脆就將最近發生的事情，揀能說的一股腦兒倒給了梅大家知曉。

  當得知梅大總管竟是化身昌王趙只，從台前轉入幕後，而他的真實目的，竟是要瓦解彩衣監，柳如相頓時震驚不已，甚至有些懷疑丁春秋所言是否為真。

  但他畢竟是彩衣監主管情報的風花廠真正地接班人，最擅長的就是做情報分析，從雜亂無章，千頭萬緒中抽絲剝繭，尋找那一點真相。

  所以僅僅只是片刻之後，柳如相便點點頭道：「原來如此，老祖宗長睡不起，在當今聖上眼中，彩衣監已經由國之棟樑轉變為難以駕馭地心頭之患，與其留著日後做亂，惑亂江山，不如早早將其收拾，以絕後患。唉若是當今天下太平，四海歸心，如此做法自是無可厚非，可若是現在就失去了彩衣監這眼目手足，我大宋又如何能在那些虎狼之國面前自保其身，唉聖上啊聖上，現在還遠未到鳥盡弓藏之時啊」

  丁春秋此時也豁然開朗，接口道：「既如此，那梅貂寺取昌王趙只身份而代之，應該也是那蠢皇帝的授意了。不過真正的昌王又哪裡去了？是躲了起來，還是被梅容嬌給宰了？」

  柳如相沉浸在被自己效忠的對象嫌棄清洗的沮喪之中，聽到丁春秋所言，他沉聲回道：「那可未必丁公子，我曾聽到過一些傳聞，當時只覺得過於匪夷所思，或是無聊之人編造，但現在看來，也許為真也說不一定」

  看他說的神秘，頓時勾起丁春秋的八卦之魂，連忙催促柳如相速速道出。

  「我曾聽聞，老祖宗跟隨本朝開國太祖皇帝打下這壯麗河山，太祖皇帝崇文抑武，杯酒釋兵權。為內防心懷不軌者擁兵做亂，外防四方蠻夷畏威而不懷德，心懷叵測。葵花老祖在太祖皇帝授意之下，以宮廷內官為骨幹秘密組建彩衣監監管天下，一直持續至今。但太祖皇帝駕崩之後，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的天子卻懷疑自己沒有能力駕馭這彩衣監，老祖對太祖皇帝的忠心日月可鑑，自是無可挑剔，但皇家還是無法完全放心，於是不知從哪一代開始，竟是成了個新規矩，那就是彩衣監大總管之位，必須是由皇室成員親自擔任。」

  聽到這裡，丁春秋也有些目瞪口呆，說道：「由皇親國戚擔任？可你們彩衣監不都是，不都是」

  「丁公子不必客氣，沒錯，彩衣監外務廠或可聘請尋常江湖武人任職，但核心人物，大小內外主管，必須是由淨過身，且自幼修習葵花寶典神功的內官來擔任，而歷代大總管，基本上就算不是彩衣監內武功僅次於老祖宗的，也絕對是文治武功數一數二的存在。」

  「所以」丁春秋滿臉愕然。

  柳如相點點頭，接道：「所以也許並非是梅大總管化身昌王趙只，而是彩衣監大總管梅容嬌，才是昌王趙只的化身之一。」

  丁春秋頓時默然不語，心中暗道這老趙家對自己人竟然如此之狠，出身帝王之家本可以一生一世享盡榮華富貴，卻要挨那一刀，斷子絕孫不說，還要變成不男不女的卑賤存在。

  那梅大總管，不，昌王趙只能夠將葵花寶典修煉到真武境界，絕對是天縱奇才，皇室中的傑出人物，卻也能下此等決心，做出如此犧牲，只不知道究竟是否是出於自願

  「若梅容嬌就是昌王趙只，那他此番作為，以及能夠調動禁軍皇城司兵馬一事，就都說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