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不管你和老大有何關係，先放開你手中的小王爺！」

  四欲心魔其三圍住丁春秋，殺意騰騰道。

  這三頭老怪物雖非「一劍鎮妖魔，三教鎖乾坤」這頂尖六人之一，但也是真武界赫赫有名，興風作浪肆意妄為也有數十載之久的老流氓了。除了那幾個頂尖人物，以丁春秋之能，暫時還真無應對之法。

  再聽他們向自己索要這位缺心眼的小王爺，這幾位「心魔」的陣營態度自然也是一清二楚。

  這小王爺已是丁春秋的護身符，自然不會輕易交出，丁春秋將其死死抓在手上，化功大法暗暗施展，暫時壓制住他體內發作的生死符，同時又在其體內多留了一道後手，然後才對三魔說道：

  「我記得真武中人不得插手紅塵俗世，難道是我記錯了？還是幾位前輩們記錯了？懲戒晚輩事小，但若給幾位前輩們引來麻煩，斷了修行大道，那可就不大好了！」

  「你果然認得我們，更知曉真武界存在，不過武功距離真武卻仍差一線，看來你並不知曉最近發生之事，也罷，告與你知也無妨，武者一旦踏入真武便不得插手紅塵俗世，這條膈應人的破規矩乃是歷代越女劍宗傳人定下的，當然也得到了大天妖與三教極尊等人的支持，方才能夠震懾真武，無人敢於違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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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這裡，丁春秋默默點頭，這與他所知的大差不差，就聽四欲心魔中的文弱書生賭常貧又繼續說道：「本來這也是沒有辦法之事，畢竟誰都打不贏那幾個老怪物，然而就在最近，當代越女劍宗傳人公孫紫嬰突然間銷聲匿跡，傳言是被某神秘人所敗，導致劍氣走火，污濁攻心而死。偏偏明里暗裡支持越女劍宗的那幾個老鬼，大天妖龍淨顏陽壽已盡，三教之中儒教尊者立誓不入中原半步，道教尊者也已銷聲匿跡數十載，生死不知，唯有佛教尊者雖然還活著，但也傳言他早年被轉星魔慕容龍城所傷，功力大退，早已不復當年。換言之，如今這個世道，這天下已再無多事之人，我等想做啥就做啥，隨心所欲，何其快哉！」

  丁春秋愣了半響，大天妖已半死不活這他自然是知道的，畢竟人還躺他床上呢，可怎麼三教極尊也都出問題了？

  什麼儒教極尊立誓不入中原半步，想到這裡，丁春秋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大遼那位曾將他逼入絕境的神秘強者，蕭遠山的漢人師父，莫非那人就是傳說中的儒教極尊？

  少林掃地神僧暫不去說他，可怎麼連逍遙派那位祖師在真武界中也被視為「失蹤人士」。

  雖然丁春秋與自家師祖之間並無多少瓜葛，但這些真武界大老們齊齊玩失蹤，那整個真武界群龍無首，一群手段通天的真武強者無人約束，勢必要天下大亂了。

  「喂，你還抓著小王爺不放，是真以為你能使出幾手老大的功夫，我們就會對你手下留情是嗎？」

  看出幾人耐心已被消磨殆盡，那手持釣竿的青衫老者已是手腕微顫蠢蠢欲動，十有八九要強行搶人。

  丁春秋反而覺得有些奇怪，這四欲心魔的品行及行事作風，他早在華山論劍時就已經有所領教，此刻他們如此有耐心反而奇怪。

  丁春秋揚手一拋，將小王爺丟出，反正這小子不管在不在自己手上，他的死活都在自己的一念之間。沒必要因此和三個老怪物翻臉。

  丁春秋如此「懂事」，讓三魔步調有些錯亂，不等他們說話，丁春秋就搶先問道：「實不相瞞，四欲心魔的鼎鼎大名在下早就如雷貫耳，可據我所知，哪怕是世俗皇帝，按理來說也無法驅策駕馭幾位前輩，更別說是普通的皇親國戚了，可幾位為何又視這小王爺為主，倒是叫我百思不得其解。」

  幾人臉上表情尷尬，卻顯然不願回答，岔開話題道：「此事與你無關，休要多問，倒是你，究竟和我們老大有何關係，速速道來，免得我們動手逼問。」

  丁春秋眼睛一轉，他猶豫是不是要如實交代，如果能用消解污濁之法與這三人談條件，就是將他們收為己用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丁春秋轉念一想，自己能夠消解污濁之事干係太大，他現在還未入真武，根本掌握不了自己的命運，「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種事情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想到這裡，丁春秋朗聲說道：「不久前我曾偶遇饕餮童子大人，蒙他老人家看中，收為關門弟子，傳承他老人家的乾元一氣真功以及這副碗快。」

  丁春秋說著便取出得自饕餮童子的玄鐵碗快，讓三人過目。

  「老大你師父，他現在人可還好？」

  三魔問出這話，一副欲語還休的樣子，倒是對丁春秋的身份沒有起疑心。

  饕餮童子的乾元一氣真功深邃奧妙，他們幾個老兄弟看了幾十年都沒看出啥門道來，若非饕餮童子傾囊相授，甚至是親自傳功，斷然不會有如此火候，是以丁春秋這衣缽傳人的身份就算有啥貓膩，也應該不是偷學或者假冒。或者說，這才符合幾人心中的猜想。

  丁春秋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悲色，沉默不語。

  這倒也不全是演技，他與饕餮童子雖然是互相利用，相處時間也不算長。

  但饕餮童子對他毫無藏私，真心實意，丁春秋對這便宜師傅心底里也是真正認可的，至少比那有名無實的無崖子強出百倍。

  丁春秋的樣子四欲心魔又如何不懂，這四人同氣連枝，近乎形影不離一甲子之久，情同兄弟，驟然聽聞老大死訊，各個面露悲色。

  「不對！老大雖然污濁侵入骨髓，已是大限將至，但至少也能再撐上三五個月，怎麼會這麼快就就」那手持大槍的美婦一臉悲憤，道：「老大當時還在追查那搶走金蛇蠱皇的小賊，莫非是真叫他追到，卻又不慎著了暗算？丫頭，究竟發生了何時？快告訴我們！」

  被這美婦一把抓住手腕，丁春秋暗道真武無愧是真武，光憑這一手，就連他的斗轉星移都反應不過來。

  雖仍有手段可以施展，但丁春秋還是決定不做反抗，不過話題怎麼就又扯到他的身上，看那美婦一臉悲憤的樣子，氣氛都烘到這兒了，丁春秋只好順著她的語氣道：「可，可能是吧，我見到師傅時，他老人家就已經身受暗傷，可究竟是誰幹得，他老人家卻始終不說。」

  「一定是那個小兔崽子，叫老娘逮到，一定要將他碎屍萬段，扒皮抽筋！」

  丁春秋還想再為自己辯解幾句，總不好就這麼給自己挖個大坑，可突然間他被美婦重重一拽，整個身體失去平衡，再反應過來時，整張臉已經被埋在兩團軟肉之中。

  原來是那白膚美婦已將他緊緊摟入懷中，丁春秋的腦袋都差一點被那兩座肉山所埋沒。

  這舉動就仿佛長輩在憐惜小輩一般，但丁春秋卻感到一絲古怪。

  雖說有些彆扭，但對於一個男人來說，這種體驗畢竟有些令人流連忘返，察覺到這美婦並沒有施展什麼暗手，丁春秋也就由她這樣抱著，悶聲吃起豆腐來。

  確認了丁春秋的「身份」，這三魔對他的態度立刻親切起來，也道出其中緣由。

  原來自他們得知越女劍宗傳人下落不明的消息後，立刻便來京城，確認那越女劍宗最堅定的支持者，大天妖龍淨顏的情況，然後便知曉這老妖怪也已經進入長眠，而且怕是再無甦醒之日。

  三魔頓時喜出望外，就想找回老大饕餮童子，重新算計之前一些無法使用，現在再無約束的禁忌手段，來為饕餮童子續命。

  好巧不巧，這昌王趙只手上有幾枚從大天妖龍淨顏手中流出的靈丹妙藥，命喚【清濁洗髓丹】，據說能夠壓制污濁侵蝕速度，大天妖之所以能活這麼久，也是拜這靈藥所賜。

  而這藥所用藥材之珍惜，煉製過程之繁複，也只有當今朝廷御藥監方能煉製。

  雖說這靈藥越是服用效果越差，但至少也能再延續真武境武者三五年壽命。其價值已足以驅使真武境強者為己效命。

  說到這裡，丁春秋更是感慨自己的清濁手段，單單只是幾顆能延壽三年五載的藥丸，就能令四欲心魔這樣的真武強者俯首稱臣，甘效犬馬之力，那他有希望徹底根除污濁的手段，還不令人發瘋發狂。

  雖說是奇貨可居，但若稍有差池，自己也極有可能因此而落入萬劫不復之地，自當小心再小心，若無絕對把握，斷然不可泄露半個字。

  之後丁春秋又得知這昌王府與彩衣監其實並非一路，甚至還是相互制衡的關係，丁春秋一番思慮，終於決定拜託三魔為自己引薦，要親自去見一見那位昌王。

  這小王爺名叫趙立，乃昌王最小的兒子，雖然生死符已不再發作，但方才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卻已深深烙印在他靈魂之中。

  當丁春秋以乾元一氣真功傳音入密，告知他生死符仍在其體內，只要自己心念所至便會隨時發動後，這小鬼王爺身上的傲氣瞬間消散的一乾二淨，竟開始圍著丁春秋阿諛奉承起來，簡直比一旁的小童貫還要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