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三日時光，彈指而過。

  這三日中，丁春秋以大量虎狼之藥，及一些禁忌手法強行為老劍神續命，為其吊住一口真氣不散，就只為讓他能夠親眼目睹自己與獨孤求敗的一戰。

  這三日中，老劍神傾其所有，將畢生劍道感悟全部傳與丁春秋，更是和丁春秋一起研究重劍之道。

  「重劍無鋒，大巧不工好一個大巧不工，就這八個字，其境界卻是比老夫鑽研一生所悟之劍道，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慚愧，慚愧啊」

  丁春秋聽後若有所思。

  他雖無劍心，也無意棄毒道轉修劍道，但畢竟現代人丁勉這一世看過太多武俠電影小說動漫，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走路嗎。

  再結合星宿老怪那一世的武學經驗，丁春秋已隱隱察覺到，老劍神的氣宗劍氣，與他最初猜想的，獨孤求敗最終達到的無劍勝有劍境界其實完全是兩回事情。

  劍氣外放，殺人於無影無形，十數丈外取人首級，這是何等酷炫，然而這卻並非真正地劍道極境。

  否則越女神劍三系傳承中，就不會劍意宗一枝獨秀，代代冠絕天下，力壓群魔。

  而氣宗，技宗兩大分支卻只能菜鳥互啄，互相比爛。甚至兩宗傳人連真正能夠進入真武境都成為一種奢求，只是仗著劍意宗的臉面，一直沒有被徹底擠出真武界。

  也正因如此，老劍神才會對培養後輩如此執著，甚至不惜一切代價去為死對頭的技宗傳人礪劍。

  在老劍神歸雲盞的導引下，丁春秋對於如何駕馭手中重劍是越來越有心得。

  他的龍象般若功已達十層巔峰，距離突破十一層，達到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之境界只差一線之隔。

  只是這龍象般若功不愧是金書中最難修煉的武功之一，丁春秋即便走了眾多捷徑，利用日精月華，毒尊精元一氣突破前十層，但對如何捅破這層「窗戶紙」，突破這十一層般的瓶頸，卻始終是一籌莫展。

  即便如此，十龍十象的巨力，要揮舞玄鐵重劍還是輕而易舉。百餘斤的重劍揮動之時，周圍呼呼聲響，無論是軟枝落葉，還是巨石岩鐵，被重劍一觸即刻灰飛煙滅。

  「很好，你已達到『舉重若輕』的境界，由此精進，達至『舉輕若重』，你這重劍術就算是有小成了。」

  「只是小成嗎？」丁春秋雖不意外，卻還是有些失望。

  他將枯瘦如柴，形如乾屍的老劍神安置在一張竹椅之上，系好繩帶，就要將其背起，卻被這幾日一直冷眼旁觀的崆峒祖師青靈子一把搶過，將老友細心背負在後背上。

  丁春秋樂得清閒，提起玄鐵劍，向華山之巔進發。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丁春秋還是將女屍王與一眾鬼童留下。

  此時的華山之上已是群魔亂舞，神仙打架，別說那些堪比陸地神仙的真武界強者，這裡最差的武者，也是像天龍正傳中的十強者一般，已能勉強觸摸到真武邊界之人。

  這些活屍用來欺負普通人自是無往而不利，但在這些世間怪物面前卻是不堪一擊，與其帶著招搖過市，讓正派震怒，引邪派覬覦，惹來不必要的麻煩，還不如先將它們藏起來比較好。

  就這樣，丁春秋與青靈子，老劍神，還有阿風一起，開始向山頂攀爬。

  自古華山天下險，山路本就崎嶇難行，很多地方更是連路都沒有，普通人想要登上山頂絕非易事。

  而在論劍大會召開期間，更是有術門高手沿路布置下奇門五行大陣，若無人引路，就只會在山間不斷繞行，根本無望登上山巔。

  好在老劍神與青靈子這二位都參加過不止一次華山論劍，算是輕車熟路，來到迷蹤陣前便報上姓名，最終一行人在一名術門小童引領下，穿過一堆堆石塊陣旗，來到山巔。

  此時這裡已有不少人到場，還有兩人正在比斗，有幾人回頭掃了丁春秋一行人幾眼，也只在看到枯骨一般的歸雲盞時，露出一抹詫異之色。

  「小子，之前你害在下輸的好慘，這回可要幫在下掙回來啊！」

  說話之人正是之前曾在山下有過一面之緣的四欲心魔之一。

  丁春秋仔細打量對方，見是一個中年書生，看著溫文爾雅，儀態大方，令人一看便心生好感。

  然而就是這樣一位白面儒冠的讀書人，在老劍神歸雲盞口中，卻是真武界有名有姓的魔頭。武功之高，根本難以揣度。

  「這位前輩，那就要看你是買在下輸，還是贏了。」

  丁春秋躬身行禮，不卑不亢道。

  「若我買你輸呢？」

  「那在下勸前輩儘早換人下注。及時止損。」

  「哈哈哈，你就這麼有自信能獲勝嗎？那姓獨孤的小子，可是我這一甲子所見的最具資質的技宗新一代傳人，你真有信心勝他？」

  「信心？說實話我還真沒有，不過最終的結果，卻一定是我贏。」丁春秋說完這話便不再理會眼前的書生，禮貌地躬身行禮後便走開，留下那書生站在原地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能夠見識到天下真正最頂級的高手，丁春秋自是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丁春秋環顧四周，發現這裡的強者十有八九皆是裝扮尋常，放在人堆里不會讓人再看第二眼的普通人。

  既沒有奇裝異服之人，也沒有形貌極其出色，讓人過目不忘之人。

  若非丁春秋早知道這裡聚集著天下最強的武者的話，甚至還會以為這裡其實是某個鄉間集市。

  丁春秋多少有些失望，畢竟這可是世間最頂級的武林盛會，怎麼弄得就像是老鄉會一樣。

  然而下一刻，他就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麼離譜。

  山巔一塊方圓十丈的青石板就是本次華山論劍的主擂台，在台上，兩人激鬥正酣，其中一人是四欲心魔中的美婦，她的武器竟是一桿造型古樸地丈八蛇矛。

  而她的對手，則是一名赤手空拳，一身風塵地莊稼漢。

  在丁春秋無比震驚的目光當中，那一臉溝壑，皮膚粗糙黝黑的莊稼漢，竟是一把將擂台旁一株三人合抱的參天大樹轟然拔起，然後直接砸向面前的美婦。

  天生神力，又或是像丁春秋這樣身具特殊神通之人，要想像魯智深那樣玩一處倒拔垂楊柳原本不難，手上有千斤之力就能做到，但拔起的也只是碗口粗細的小樹。

  要像那莊稼漢一樣，輕描淡寫就將三人合抱的參天巨樹連根拔起，怕是要龍象般若功達到十一二層的境界才能做到。

  「那人乃是太行愚公的後人，家傳【移山功】登峰造極，若論氣力，中原也只有大唐李元霸傳下的【鎮水玄功】方能與之匹敵了。」

  丁春秋轉過頭，就看青靈子一臉崇拜地看著擂台，隨口為自己講解。

  但丁春秋感覺這老道更像是在嘲弄自己，告訴他「別以為在紅塵俗世之中已難逢敵手，就當自己天下無敵。這世間高人可筆筆皆是，隨便找一個就能將你這種貨色收拾的服服帖帖。」

  丁春秋自是沒興趣和這彆扭老道慪氣，將注意力轉移到擂台之上。

  就在他專心致志觀戰時，身後突然響起一個稚嫩的童音：「師兄！你怎麼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