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你可懂劍？」

  少年居高臨下，向丁春秋道。

  「略懂。」

  丁春秋實話實說。

  「既然如此，我的劍，借你。」

  丁春秋看著身前直沒至柄的黑色鐵劍，也不客氣，伸手將其拔起。

  他動作一氣呵成，流暢至極，看似十分輕鬆，然而場上卻有幾人的眉頭輕輕皺起，因為只有他們才能看出，光是想要拔起地上這柄劍，就非常人所能做到。

  「這劍看似尋常，烏漆嘛黑的竟是有百來斤重，莫非真像我猜的那樣，是那把劍？」

  丁春秋將黑鐵劍在手上掂了掂，又輕輕摸了摸劍刃，果不其然，劍身深黑之中隱隱透出一抹紅光，殺意內斂樸實無華，若沒看錯，這劍十有八九就是神鵰三部曲中大放異彩的頂級神兵，玄鐵重劍。

  既然如此，天上那御雕少年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正是對後世影響頗深的劍道高人，【劍魔】獨孤求敗。

  還未等丁春秋暗自感慨，此時玄澄再度殺來。

  大和尚手中的金剛禪杖向丁春秋兜頭蓋下，氣機竟是鎖定方圓數丈範圍。

  就在丁春秋拔劍提劍觀劍的功夫，身形就已被玄澄死死鎖定，再無躲閃可能，除了跪地受死，就只有正面硬剛。

  「重劍無鋒，大巧不工。」

  丁春秋口中喃喃自語，心境無比平和，龍象般若功已被他提到頂峰十二成功力，縱是面前真有十龍十象，丁春秋也有自信能將其一舉降服。

  出劍！

  三尺六寸長的玄鐵重劍倏地刺出，指向玄澄胸口。

  杖長劍短，按理說玄澄大可以不用理會這一劍，先一杖敲碎丁春秋的腦袋了事。

  然而這看似無招無式的一劍，卻仿佛蒼天下墜，地海翻天一般，劍刃上竟帶著無窮吸力，宛如黑洞。

  丁春秋的劍道自是達不到無招勝有招，以不變應萬變的大成境界，他所能做的，除了一力降十會之外，就是將吸星大法全力運使在劍刃之上。

  錯不及防下，玄澄手中的禪杖果然被吸扯過去，重重撞在玄鐵重劍鋒刃之上。

  二者武器重量雖然相當，武鬥雙方的內力也相差不大，面對十三絕神僧，丁春秋還略略吃虧。

  然而雙方兵器上面的差距卻實在太大，尋常的精鋼禪杖，又如何是天上隕石提煉出的玄鐵重劍之敵。

  只聽「噗噗噗」三聲沉悶聲響，玄澄手中的禪杖已被劈成長短不一的四截，哐啷啷掉落在地上。

  丁春秋得勢不饒人，趁著玄澄武器被毀，重劍再次挺出，誓要將這十三絕神僧斬於劍下。

  大和尚臨危不懼，知道這鐵劍上的力道如排山倒海，無可抵禦，那詭異的吸力更是防不勝防。

  於是玄澄乾脆放棄防守，連內勁外放的金鐘罩也被散去，凝聚畢生功力，大喝一聲，拍出一招【一拍兩散】，就要和丁春秋玉石俱焚。

  這一拍兩散掌乃是少林七十二絕技中殺傷力最強地掌法，號稱拍在石上，石屑四「散」、拍在人身，魂飛魄「散」。

  這路掌法和後世峨眉派的【陽光普照】掌法有異曲同工之妙，全套掌法就只這麼一招，只因掌力太過雄渾，臨敵時根本用不著使第二招，敵人便已魂飛魄散。

  且這一掌以如此排山倒海般的內力為根基，要想變招換式，亦非人力之所能。同樣想將其牽引偏折也是全無可能，正好應對丁春秋黑劍上那股詭異地吸力。

  千鈞一髮之際，玄澄能使出如此玉石俱焚的手段，丁春秋也是騎虎難下，唯有寄希望於手中重劍能夠先一步擊殺對方，甚至劍上勁力將其身軀粉碎，方有望減輕自己傷害。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一聲悲天憫人的佛號突然響起，丁春秋與玄澄二人之間，突然多了一個青衣老僧身影，接著一股磅礴巨力從其身上爆發，竟是將丁春秋與玄澄二人彈飛數丈。

  丁春秋落地後以劍杵地穩住身形，察覺自己並未受傷，但他神情凜然，因為他已認出這老僧身份，正是前世星宿老怪在少林寺中，曾見過一面的隱世高手掃地神僧。也是金書天龍八部中的戰力天花板。

  在知曉天龍世界還隱藏著一個真武界之後，丁春秋就暗自懷疑，這老和尚莫不就是那個「一劍鎮妖魔，三教鎖乾坤」中的釋教傳人。

  直到此刻，他終於印證心中猜想，如果說玄澄乃是半步真武，凡塵俗世中的戰力天花板的話，那這位掃地神僧方才如驚鴻般顯露出的神功，就要遠遠超越玄澄與當前的丁春秋。

  果不其然，這掃地神僧出現後，老劍神歸雲盞立刻上前，向其恭敬行禮道：「劍宗歸雲盞，見過神僧。」

  掃地僧雙手合十，淡淡回了一禮，接著反手按住又衝上前來的玄澄肩膀。

  那十三絕神僧身為少林寺第一高手，自出道後一直所向無敵。

  雖然身為佛門高僧，不會狂妄自大，認為自己已經天下無敵，但偶然心中也會升起些想法，認為自己是不是已經達到了「武」之巔峰極限。

  然而眼前這掃地僧的出現，卻是將他徹底驚醒。僅憑一隻手輕輕搭在肩上，竟是令身材魁偉的玄澄動彈不得。一身神功完全無從施展。

  玄澄還依稀記得，這老僧似乎是十多年前來到少林寺掛單的雲遊僧，少林寺憐其老邁將其收留，平日裡打掃寺院，十分勤勉，但其他均與尋常老叟無異，根本看不出會武，沒想到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絕世強者，而且強的，竟是讓玄澄這樣的頂級武僧都摸不到邊際。

  「阿彌陀佛，玄澄大師，你是為何事與這位施主為難啊？」

  掃地僧氣度雍容，和光同塵，對同寺的玄澄雖用敬語，但神態威嚴與在少林寺時卻是天壤之別。

  玄澄此時也是一頭霧水，見掃地僧詢問，便答道：「此子一身邪功，還豢養妖物，我佛雖以慈悲為懷，但為保蒼生，卻也要斬妖除魔。」

  掃地僧目光掃過丁春秋身後幾頭妖屍，眼睛微眯，說道：「阿彌陀佛，果然是邪氣沖天，然我觀這位施主身上卻無因果業力纏身，想來這些孽非他所造，還算情有可原。只是束縛驅使妖屍兇險異常，奉勸施主還是早日將其超度，以免害人害己。」

  丁春秋對少林寺恨之入骨，此時雖奈何不了這掃地僧，但也不會去搭理對方。

  掃地僧見丁春秋執迷不悟，輕嘆口氣，一把抓起仍準備伺機出手「斬妖伏魔」的玄澄，飛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