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你可知道，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之說」

  沉吟良久之後，老劍神終於開口說道。

  丁春秋並未接話，因為他知道老劍神必有後文。

  「任何一個時代，【江湖】都會為當代武人做一份排名，至少要知道誰是天下第一。哪怕這個排名會引起無數腥風血雨，江湖中人也是樂此不疲。」

  丁春秋立即點頭稱是，如「東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北喬峰南慕容」這樣的，都還算好的，在其他武俠中，更是直白的排出「兵器譜」、「黑榜」、「一絕頂兩豪傑」、「一邪雙飛三絕掌」這樣十分明確的江湖排名。

  武林中人圖的就是個名聲，為一個排名打生打死那是常事。

  江湖半數以上的腥風血雨，都是由此而來。

  不過這麼一說，千年後的書友為這天龍八部的江湖也做了個實力排名，也就是「一僧二掛三老四絕」之說。

  這其中除了掃地神僧之外，丁春秋兩世為人，幾乎跟這榜單上的所有人都交過手。

  實話實說，除了蕭遠山父子與師伯巫行雲之外，其他人還真都不放在丁春秋眼裡。

  「若說是你我眼中這個江湖，在這芸芸眾生之中，老朽厚顏，被世人妄尊【劍神】，不過話說回來，真的能與老朽相提並論之人，恐怕還真湊不齊五指之數。」

  「你我眼中這個江湖？不包含前輩方才提到的【真武界】嗎？」丁春秋敏銳把握到了重點。

  「呵呵，小友說的沒錯，所謂山中無老虎，我這隻老猴子，自然就稱得了霸王。」

  「那山中的【老虎】呢？都去了哪裡？」

  老劍神道：「真武界有條不成文的鐵律，一入真武，則終身不可干涉俗世武林之事。這條規矩不知為何人所定，但至少這數百年來，無人敢明目張胆的違犯此鐵則。是以俗世之中，知道真武一詞之人，卻是沒有幾個。」

  「原來如此可究竟何為【真武】？又如何能入【真武】？」

  老劍神又沉默了許久，終於說道：「在了解真武之前，你可知道，我輩凡夫俗子，所修內力究竟為何物？又從何而來？」

  這些丁春秋倒是知道，立刻回道：「我輩所修內力，來自五穀食糧之精。」

  「沒錯，那你又知道，那【精】為何物嗎？」

  「自然是糧草植株所吸收的天地靈氣。」說到這裡，丁春秋已隱隱察覺到老劍神所指之事了。

  「是也是也，既然我輩所吸收的，乃是糧草植株吸收的天地靈氣，那我輩武夫，為何不直接吸收吐納那天地靈氣，豈不方便?」

  這一點卻是沒有比丁春秋更具有發言權的人了，他僅僅只是導引些許日精月華入體，就搞得自己九死一生，若不是得到了同為天地孕育地靈物毒尊，那莽牯朱蛤與冰蠶皇血肉精華助其吸收靈氣，丁春秋早已死了好幾遍了。

  也不等丁春秋回答，那老劍神又繼續說了下去：「如今天地靈氣日益枯竭，可即便如此，那日精月華依然狂躁無比，直接吸收無異於飲服劇毒，自尋死路。可這世界何其浩瀚廣博，所謂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輩凡夫俗子做不到的事情，卻不代表沒有其他人能夠做到。」

  「也就是說，凡是真武界之人，都能夠直接吸收天地靈氣嗎？」丁春秋自是震驚不已，他費了那麼大的力氣，還不就是為了吸收那一點天地靈氣嗎？沒想到在那真武界，這竟然只是個入門考試。

  「在那真武界中，也有句歌謠流傳，乃是『一劍鎮妖魔，三教鎖乾坤』，指的就是真武界最頂尖的六位強者。所謂三教，自然便是儒、釋、道，三教。這三教憑藉著【太玄經】、【如來神掌】、以及【八荒六合唯我獨尊神功】傳承，幾乎每一代三教傳人，都能夠躋身於真武界的頂點，是為【三教極尊】。可是與那三教傳人經常更迭不同，那一妖一魔，卻已有許多年未曾變過。所謂一妖，就是我方才提到的大天妖龍淨顏，而那一魔，卻是指慕容世家的創始老祖，轉星魔慕容龍城。」

  「等等等等！」

  丁春秋總算是聽到了一個自己知道的名字，卻是腦袋一陣眩暈，打斷老劍神道：「喂，那慕容龍城不是前朝五代時期的人物嗎？難道那老怪物現在還活著？」

  「如今天地靈氣枯竭，凡人想要平地飛升已再無可能，求長生只是痴人說夢，但那些能直接吐納天地靈氣之人，總是有些神異手段，壽數自是和我輩凡夫俗子不同，不過那慕容老魔，也確實是真武界中的一大異類，時不時就會聽到他已死去的傳聞，但總是用不了多久，就又能聽到他在某處興風作浪。也是一件奇事。」

  丁春秋腦海中突然浮現出慕容雅的身影，喃喃說道：「慕容龍城五代時就已號稱當代無敵，如今若是還活著，豈不是天下無敵？」

  「呵呵呵」老劍神忽然笑了起來，笑聲中竟是隱隱有股自豪之意。

  「丁小友，你可還記得，老朽方才所言的上半句。『一劍鎮妖魔』嗎？那所謂能鎮壓妖魔的一劍，你可知是誰？」

  「難道是你？」

  老劍神頓時老臉一紅，說道：「小友莫要取笑老夫，老夫連真武的邊都夠不上，不過那【一劍】，還確實與老朽有些淵源。這事情，卻是要追溯到春秋戰國時期，越國有位牧羊女阿青，她在山中偶遇一頭仙猿，在與仙猿技擊嬉鬧之中，阿青竟是領悟到劍道極意，修成仙劍。只可惜，她這劍道凡人卻是難以領悟，哪怕是越國最精銳的數千劍士，也只能領悟到阿青神劍中的一絲影子。」

  「那老劍神的劍術，莫非來自於那些越國劍士？」

  「非也非也，那些越國劍士，只傳承了些許戰陣殺敵之術，江湖爭鬥卻是用不上的，不過那阿青晚年，收養了三位義子，而這三位義子的天賦卻是強過那些越國劍士百倍，三人合力，終於得到了越女阿青的部分劍道真傳。」

  「其中一人傳承了劍招，一人傳承了劍氣，還有一人，則傳承了越女阿青的劍道真意。老朽不才，正是那劍神劍氣的傳人，而那傳承劍意之人，正是力壓『妖魔』的一劍，當代【真武劍聖】公孫紫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