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念衾被迫留下來用膳，他坐在賓客席上，看著姚掌門一口一口地喝著酒。

  「說實話，你和我那個頑固的師弟有些許像。」姚清寒冷不丁地說出這麼一番話來，「不說話時是個悶葫蘆。」

  念衾趕忙站了起來，給姚清寒敬了個酒。

  「是念衾不懂禮數，也請姚掌門見諒。」

  一旁的肖楓見此場景，也站了起來，道：「回掌門，前些日子念衾來了一次瓊山，就是弟子招待的，或許是因為念衾小兄弟出生在關墟村，對仙陸還一無所知，才會這般，還望掌門不要怪罪。」

  聞言，姚清寒居然笑出了聲，他看著這兩個人，輕輕嘆了口氣。

  「你們這麼一說，好像我是什麼洪水猛獸一樣，不用如此緊張。」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念衾還是不敢多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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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姚清寒恕罪，念衾此次是代我師傅而來，禮已送到，若是晚了，師傅怕是會擔心。」

  姚清寒盯看了念衾許久，這才點點頭，應允他離開了。

  臨別之時，肖楓跑了出來，一把叫住了念衾。

  「念衾，你等下！」肖楓跑得急，喘得上氣不接下氣，「你……你走那麼快做甚？」

  念衾站在了原地，又看了看那不遠處的長極殿，淡淡道：「我要是不走快些，怕是就回不去了。」

  「回不去又如何，瓊山是沒地方給你住嗎？」

  這把念衾整無語了。

  「要是沒有別的事情，我走了。」

  「等一下。」肖楓一把扯過他的袖子，「你跟我來一趟，用不了你多長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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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楓帶著念衾，又來到了當初第一次來時，誤入的雲霄殿。

  「山月師伯，你看我把誰給你帶來了！」肖楓興高采烈地走進去，希望來了，能讓山月高興一些。

  但奇怪的是，山月在殿內，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莫不是睡著了？

  念衾站在門口，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二話不說，就沖了進去。

  映入眼帘的，是臉色發白，氣若遊絲的山月倒在了地上。

  「山月師伯！」肖楓第一件事就是探一下山月的鼻息，「還有氣……」

  念衾蹲下了身子，給山月把了個脈。

  「脈象有些紊亂，應該是被人突然襲擊。」

  「你還會把脈？」肖楓一臉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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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把山月真人扶起來，我看看能不能為他注入一些真氣。」

  肖楓閉上了嘴，趕忙照做，他扶起山月師伯時，還能感覺到地上殘留的餘溫。

  此刻的念衾也顧不上那麼多，他將自己的功脈打開，氣流便涌了出來，然後與山月掌對掌。

  被灌入真氣的山月明顯氣色紅潤了一些，但他的功脈已經斷得差不多了，怕是此生再也無法修道了。

  肖楓將山月扶了起來，將他安置於床上後，這才緩緩走了出來。

  他看到念衾正一個人坐在茶几邊上，默不作聲，似乎是在想什麼。

  「念衾，謝謝你救了山月師伯。」肖楓感激道，要不是他們及時出現，恐怕山月真的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

  「碰巧罷了，也總不能見死不救。」念衾的語氣很平緩，似乎剛剛那危急的場面，只是肖楓夢到的一般。

  可現在靜下心來，肖楓卻是百思不得其解。

  「到底是誰要害山月師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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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其實心裡有了一個答案，但他不敢相信。

  「你覺得是誰？」不巧，念衾反問了他。

  「念衾，你不明白我們瓊山的事情。」肖楓想轉移話題。

  「哪一天山月真人真的死了，那時候就一切都晚了。」念衾也不想再多說什麼，言盡於此，他和山月真人本來也沒有什麼糾葛，「我走了。」

  看著念衾真的就要離開了，思慮再三的肖楓到底還是選擇了坦白。

  「能這麼做的，只有掌門無疑了。」

  掌門？姚清寒？

  念衾挑了下眉，聽他繼續說著。

  「畢竟當初江靖塵之死，和掌門有著莫大的關係，只要山月師伯還活著，必然就會對掌門有所威脅。」

  「可他已經瘋了，還能有什麼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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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楓搖了搖頭，道：「山月師伯雖然神志不清，但他畢竟知道那麼對關於掌門的秘密，我猜其中還包括掌門之位的事情……」

  「還有呢？」

  「我只是一個小弟子，知道的太多，容易惹來殺身之禍。」

  念衾無言，嘆了口氣。

  「我走了。」

  「這就走了？」

  念衾有些詫異地看著肖楓，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你為什麼老是想讓我留下來？」一時之間，一個可怕的想法浮現在了念衾的腦子裡，「你莫不是個短袖？」

  「你有病吧！」肖楓幾乎是沒有思考便罵了出來，隨即又覺得這樣有些無禮，「你說什麼啊，我不過是想你能幫忙出出主意，要是掌門發現了山月師伯沒死，可要如何應付，下一次掌門再下死手，可要如何是好……」

  念衾看向了屋內正在熟睡的山月真人，點了點頭：「那關我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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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楓簡直想給他跪了……

  「山月師伯可是很喜歡你的。」

  「哦。」

  見念衾這副平淡如水的模樣，肖楓也不再多說什麼了。

  「那你走吧。」

  怎麼整得跟個怨婦一般……

  本來真的就想一走了之的念衾，沒挪動幾步，便停下來了。

  「話說，你又不是山月真人的徒弟，你為什麼怎麼關心他？」

  原本以為肖楓會說純屬不忍心看他被這般對待。

  但他卻說：「因為他是江靖塵師兄的師傅，於我而言，江靖塵師兄，便是我修習劍法時，最為憧憬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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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為……憧憬？

  肖楓依舊記得那日江靖塵不管不顧地闖入被封鎖的雲霄殿，奪過他手裡的沉風，將玄鐵一劍一劍砍碎的模樣。

  他甚至覺得，只有江靖塵，才配得上使用沉風。

  「可他，不是個壞人嗎……」念衾心裡有些澀澀的。

  「縱使天下人都說他是魔王之子，一個不折不扣的壞人，我也相信，他不是。」肖楓認真道，「因為他比任何人都尊師重義。」

  「如果能選擇自己的出身，他一定寧願做一個鄉野村夫，也不願成為那個凌駕於雲端的人。」

  話畢，念衾的心裡鈍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