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日,二丫起床後,發現娘在屋子裡面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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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疑惑極了,睡眼朦朧地問道:「娘,你今天不用去下地幹活嗎?」
對於二丫來說,每天早上看不到娘親在身邊,是一件極其正常的事情,因為每天天還沒有亮,娘親一般就下地幹活去了,不然就會被父親責備和毆打。
「二丫……」崔九娘停下了收拾東西的手,輕輕地將二丫摟在懷裡,「以後你要乖乖的,別惹你爹生氣,等娘安定下來了,娘一定會回來接你。」
這下子,二丫是真的聽明白了娘親的意思了。
她這是要走。
「娘!您別丟下二丫!」二丫開始哭了起來,使勁摟著娘親的腰,說什麼都不肯放開。
她知道這個家從來就沒有歡迎過自己,如果要是連對自己最好的娘親都走了,那她可怎麼辦。
「二丫你聽娘說,娘現在沒有能力帶你一起走,你跟著娘也是受罪,你爹雖然混帳,但你到底是他的親骨肉,他不會為難你。」崔九娘的眼淚水都糊了整張臉,「你要等娘,等娘回來帶你走。」
二丫哭得更難過了,她搖著頭,說什麼都捨不得母親離開。
崔九娘一看好說歹說沒法兒,便想脫掉自己的衣服,但是仔細想了想,怕二丫會嚇到,就只揭開自己的袖子,露出那一小截的手臂。
而那一小截手臂上面彎彎曲曲的傷疤,有新的有舊的,慘不忍睹,包圍著一大團一大團的烏青。
二丫看到,停下了哭鬧,輕輕地碰了碰那些傷口,心裡酸脹極了。
她知道這些全部都是拜她那個爹所賜。
崔九娘把袖子放了下來,又是將二丫摟在懷裡,哀怨道:「我苦命的二丫,咱們苦命的娘兒倆,老天爺啊,能不能可憐可憐我們母女……」
眼看著天快要亮了,崔九娘到底還是捨棄不下孩子,便有些放棄了逃跑的念頭。
但她懷裡的二丫,卻突然鑽出母親的懷抱。
「娘,你走吧。」二丫抹了抹眼淚。
崔九娘有些意外,忙問她怎麼了。
可她卻道:「娘走了,可一定要回來看二丫,二丫會想娘……」
一聽這話,崔九娘哪裡還捨得離開她,只是抱著二丫,哪兒也不去。
「二丫等著……等著娘來接我……」
二丫抽泣著,她實在不忍心看著娘再天天受這麼多罪,再這樣下去,娘會死的。
眼看著天邊翻出魚肚白,崔九娘貌似隱隱約約聽到了隔壁屋子丈夫的起床聲,到底還是狠了狠心。
她只有現在跑了,以後才能有一條活路。
到時候她一定會回來接二丫離開,離開這個混蛋。
「那二丫……娘走了……」崔九娘最後與她揮手,然後頭也沒敢回,直直離去了。
而等到家裡人發現崔九娘離開了,都怒不可遏。
特別是她丈夫,那眼底里的怒氣似乎要殺人一樣。
他看向了二丫,忍著心裡的氣,道:「你娘呢?」
二丫嚇得渾身哆嗦,她見過這樣子的爹爹,每次這樣子的神情都預示著他要打人發泄。
「娘…娘……二丫不知道……」
她剛想下跪,迎接著父親的毒打,就聽到隔壁嬸嬸急匆匆走了過來,將她一把護在身後。
「大哥,二丫還是孩子,什麼都不懂,大嫂跑了這事兒跟孩子沒有關係的。」嬸嬸急忙道,生怕身後的孩子被殃及毒打一頓。
她本來也不想管別人的家事,但九娘昨日都快跪下來哭著求她了,要是出了什麼事一定幫忙護一下孩子。
當著弟媳的面,二丫他爹當然不能對她做什麼,只能陰沉著臉走開了。
到了晚上,二丫一個人躺在床上睡覺,迷迷糊糊聽到父親喝醉了酒,又開始摔起了東西,還罵罵咧咧的,估計是在說她娘。
她怕極了,只好瑟縮著身體,躲在了床底下。
外面摔東西的聲音越來越大,她的心也跳得越來越快……
「二丫,二丫!」
她爹在喊她。
二丫捂著嘴不敢出聲,眼淚都冒了出來。
可那腳步聲逼近,一步一步,擲地有聲。
最後,停留在了床邊。
「二丫!」喝醉了酒的二丫爹先是雙手砸了一下床面,然後身體的力氣好像被抽空了一般,整個人倒在了地上。
他這一摔,酒醒了一點,頭往一側挪動。
發現了一個瑟瑟發抖的孩子。
哦,原來是他的女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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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個晚上的折騰,隔壁的嬸嬸愣是沒睡。
她聽到了二丫的哭鬧聲,想出門看來著,奈何她男人凶道:「去什麼去,相當人家二丫的媽啊!」
「你凶什麼啊,這小孩子身體嬌弱,你大哥平日裡大嫂子那麼狠,知不知輕重都不知道。」嬸嬸嬌滴滴道。
「我看你也是想挨打了是不是!」
二人不說話了。
等到白天,她們夫妻倆出門,就看到大哥蹲在大門檻上,發著呆。
「大哥?」
二丫爹不啃聲,只是抽著大煙。
嬸嬸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立馬跑進屋裡去。
不進去不知道,一進去嚇一跳。
二丫整個身體濕漉漉地躺在地板上,身旁還有一大桶水。
而二丫的後腦勺似乎是砸到了什麼鈍物,正在往外淌血。
水與血交融,屋內一片狼藉。
而就在昨晚,二丫被他爹從床底拖出來,說她沒有用的丫頭連娘都套不住。
還不如煮了算了!
於是他一路將二丫拖到了廚房,把她頭上的頭繩都折騰掉了一個。
二丫不停地掙扎哭鬧,男人的手勁就越大。
後面把孩子按到水裡的時候,二丫還掙脫了一次,但男人直接拿起一把鈍刀,就是往她頭上一砸。
這麼一砸,二丫徹底沒有了力氣反抗,任由男人將她按到水桶里,瞬間頭上的傷口冒著的血將水桶里的水染紅。
而這一桶血水裡面的女孩兒,也慢慢沒有了氣息。
後面等男人反應過來時,才趕緊把孩子撈出來,可一切都晚了……
二丫就這麼死了,死在了崔九娘離開的第二天。
後來二丫化為野鬼,緊靠著生前對母親的執念,一路尋找,找到了崔九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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