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大火,將關墟村燒了個徹徹底底。
待念衾醒來的時候,原本熱鬧純樸的關墟村已然不復存在,只剩下殘磚棄瓦,燒焦的木頭。
他爬了起來,昨天身上被燙傷砸傷的地方,都被人用草藥敷上去了。
想起來了,那場大火里,他沒有找到爺爺,只有那把本來會在過生辰那日送到他手裡的劍。
陳福算是一夜沒有睡,等到火勢小了以後,他也進去找過自己的爹娘,可奇怪的是,村子裡面的人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就算是都被燒死了,怎麼會連一點點殘餘的屍體都沒有。
他試著從村子裡找到一些比較貴重的東西,卻發現便宜的貴的,都變成了黑炭。
「二狗子!」陳福看到已經可以站起來的念衾,有些驚喜。
念衾也看向了他,有些失落地低下了頭。
「二狗子,村裡面的人,我一個也沒有找到,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陳福有些想哭,「他們是不是,都死了……」
陳福小聲啜泣,有些克制。
「想哭就哭吧,我昨天,哭得更沒出息。」念衾動了動唇,覺得自己的魂都被抽走了。
「那可不行,還有姑娘在呢……」
「什麼?」
念衾回過頭,看到洛華羽正靠在一塊大石頭邊上,正靜靜地看著他們。
「你怎麼還沒有走?」念衾有些意外,這個女的,從昨晚就一直跟在她們旁邊,到底是何圖謀。
關墟村的大火,和她有沒有關係。
「當然是要找你討債了。」洛華羽扶著石頭站了起來,昨日可把她累壞了。
「昨天,可是我救你出來的,我要點回報,不過分吧。」
念衾有些煩躁,但還是儘量好聲好氣地問道:「什麼回報?」
「要不要……」洛華羽笑了笑,「去參加仙陸的招募大會。」
她還沒有說進了招募大會後來她們南山派呢,就聽見念衾說了個不要。
「為何啊?你怎麼跟個老頑固一樣,修道怎麼就委屈你了?」
洛華羽長這麼大都還沒有這樣邀請過一個人呢,他念衾搞什麼啊!
「很感謝姑娘出手相助,但我對修道,實在沒有什麼興趣。」
聽著念衾這麼說,陳福也只能搖頭,沒有人可以左右他的想法的。
「那關墟村呢?為什麼突發大火你就不好奇嗎?一夜之間,一個活口都沒有,你就沒想過去查嗎?」洛華羽指了指站在一旁的陳福,「還有他,他的家人也不見了,你們接下來,還有什麼比修道更好的選擇嗎?」
「我會去查,不勞你費心。」
「怎麼查?就你現在這樣?」洛華羽的語氣有些冷硬,「昨天要不是我,你連命都沒了,還查什麼真相。」
「關你什麼事。」
念衾也沒有了耐心,朝著陳福走去,一把扯住他的手臂,就要帶著陳福離開。
陳福卻是站在了原地,一步不移。
「陳福?」念衾不解地盯著他看。
可陳福並沒有理會他的表現,只是對著洛華羽行了個禮。
「感謝姑娘對我們的救助,陳福無以為報。」陳福將自己的手臂從念衾的手上抽離開。
「我會去招募大會的。」
聽見這話,念衾略帶嘲諷地一笑。
「你到現在還要做你那什麼修道的春秋大夢對吧。」念衾慍色正起,「要不是為了找你,我也不至於和我的爺爺分開。」
「那你的意思就是說,造成這一切的人都是我了?」陳福推嚷了一下念衾,「念衾,我讓你來山上找我了嗎?」
其實剛剛念衾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心裡有些後悔來著,但陳福都這麼說,倒是讓他心裡的那一點悔意都蕩然無存了。
「無論如何,我都會選擇這條路,只有自己變強大了,才能保護身邊的人不是嗎?」陳福繼續說著,「我們要查清關墟村遭害的真相,就更要藉助這些力量。」
念衾搖了搖頭,只覺得陳福不可理喻,他輕笑了一聲,口氣有些不爽快。
「行,你自己去修你的道吧。」
說完,念衾離開了,只留下眼眶微紅的陳福和一臉懵的洛華羽。
—
今日是招募大會的最後一天,符合條件的人已經陸續進了仙陸,開始去參與各自想加入的門派的考核。
其中,來瓊山考核的人有六百八十人,去璇璣門的人有五百人,千機閣今年的人也不少,也有個五百人左右。
從這些人數中,往往就可以提現出一個門派的實力到底有多強。
往年因為有隻收女弟子這一條規的約束,參與選拔的人倒是不會太多,但自從靈山新掌門的上位,便將這一條規取消了。
所以今年來靈山考核的人,足足有一千個人。
「那真的是太好了,我一直都很想入靈山。」說話的這個男子頭頂豎著玉冠,看上去風度翩翩,應該是個富家子弟。
「得了吧,你以為沒有了這個限制,你就能入靈山了?」站在男子身邊的女子撇了他一眼,「隨著條規的撤除,靈山的入門要求也變高了,現在的靈山掌門不僅要靈活度敏捷度強的人,就連劍法的持久性,都要達到良好。」
說完,她還看了看這個男子。
「你連把佩劍都沒有,還是算了吧。」
周圍人聲嘈雜,這讓第一次出關墟村的陳福感到新奇,他怯怯地跟在洛華羽的身後,觀察著這些新事物。
「洛姑娘,您是哪個門派的?」陳福大著膽子問道。
因為從剛剛他和念衾分道揚鑣以後,一路上洛華羽和她就沒有說過一句話,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看上去心情很糟糕。
「洛姑娘?」
洛華羽這才注意到他在說話,緩緩回復道:「怎麼了?」
「我……我就是想問問您,您是哪個門派的……」陳福低著頭,他猜這個洛華羽應該是看不上她的,她應該更希望念衾來她們門派的。
洛華羽思索了一番,才笑著說道:「我是南山派的,不過……」
「我倒是不會強求你一定要去哪個門派,畢竟每個門派修行的側重點都不太一樣。」
「哦……」陳福應道。
「仙陸有五大門派,瓊山派主修武力,法力,靈山派主修靈力,心法,璇璣門主要出靈符師,陣法師,曦月教主要修習煉丹,巫蠱之術,千機閣主要修習御器之術,御靈之術。」洛華羽為陳福介紹著,又問道,「你可以看看自己對哪個感興趣。」
「那……南山派……」其實陳福不想問的,但是……
「我們門派不算什麼大門派,沒有非常突出的地方所以就沒有什麼側重點就是了。」儘管自己是南山派的,但洛華羽也知道,有些東西不能強夸。
「其實洛姑娘很希望念衾可以去南山派吧。」陳福說出這些話來,連自己都沒有想到。
二人突然停下了腳步,就那樣僵持在了原地。
是了,洛華羽不能否認,她的確很希望念衾可以加入南山派,但此時此刻,她居然對陳福說……
你可以自己做出選擇。
她點了點頭,坦言道:「是,我確實是有這個想法的。」
洛華羽也是很美的,她個子高挑,皮膚白皙,既又江南女子溫婉的面容,又有北方女子的豪爽耿直,這讓陳福有些看呆了眼。
「不過,那個念衾,他來了若是通不過我南山派的考核,也進不來南山派。」洛華羽傲嬌地笑了,「說不定,他還沒有你適合我們南山派呢。」
聞言,陳福眸光微動,有些驚訝於洛華羽的言辭。
他真的可以嗎?
「好了好了,要不要先去我們南山派看看呀?」
「好……」
而此刻,兩個人一同離開時,竟然與一個面帶薄紗的女人擦肩而過。
洛華羽也是被那女子渾身上下散發著的獨特氣質所吸引,多看了幾眼。
她從來沒有見過那麼端莊美麗的女子,即使隔著個面紗,都能知道,這個女子的容貌有多好看。
「怎麼了?」陳福朝著洛華羽的目光看去,卻只能看到那款款離去的背影。
而那道背影的身旁,還有幾個跟隨者,都是穿著青色的衣裙。
洛華羽只是朝她們的腰間一瞧,便看到了那塊令牌。
「靈」。
「沒什麼,看來這次靈山派的掌門,要親自來招收弟子了。」洛華羽一笑而過,沒有過多在意。
不過,她可以確定的是,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靈山派的新任掌門。
南詩逸。
—
和陳福分別了的念衾,再次回到了那片燒成了灰燼的關墟村。
的確如陳福說的一樣,燒的很乾淨,連個人影都沒有。
這就十分可疑,一個村子的人,就沒有一個逃出來的嗎?
後面火勢那麼大了,他都可以被洛華羽救出來,那村民們難道在火起來的時候,都乖乖待在村子裡面,等著被燒死嗎?
所以,只會有兩種可能,那就是要麼村民們被人堵在了村子裡,無法出來,要麼就是這些人因為某些外界因素,早早就撤離或者逃出來了。
可是,如果他們還活著,會在哪裡呢?總會跑回來再看一眼吧。
念衾的心思漸漸壓抑了起來,因為怎麼想都是前者的可能性會大一些。
那要是被人所害,這些兇手的目的又是什麼?
是沖他而來嗎?
一想到這裡,念衾開始渾身發涼。
為什麼,為什麼都已經這樣子了,他還是過不了普通人的生活!
他攥緊了拳頭,看著這一片灰燼,眼淚落了幾滴,在地板留下了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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