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一度的招募大會即將開始,仙陸的各大門派為了招收新弟子,都會從招募大會中選擇。
也就是說,從招募大會到仙陸各大門派,會先篩掉一部分資質極差的人,然後這些被招募大會看重的人,再各自挑選自己心怡的門派,投上拜貼,參與選拔。
而這次負責招募大會的,乃是南山派的人。
「蓮花村的,有五十七人,西林村的,有七十六人……」負責記錄報名人數的,正是洛華羽,南山派的大師姐。
「誒?」洛華羽有些詫異,「今年關墟村倒是沒有什麼人來,只有十二個。」
其他人也沒有太過在意,敷衍地說了一句:「或許是關墟村人少。」
人少?不太可能說實話。
洛華羽記得,上一年關墟村來了有一百多個人,並且有六十幾個人進了大會,入了各個門派。
算得上是很厲害的一個村子了。
只不過那時候她也才十來歲,沒能親眼看到那架勢。
這十年來,一下子弱了這麼多的嗎?
「別管了師姐,今年咱們南山攤上這種事情,自家弟子招不到幾個就算了,還累死累活給其他門派做篩選……」
抱怨的這個,是南山派的小弟子,鍾駿。
這幾日來報名的人,過來問的最多的要麼是靈山要麼是瓊山,還有千機閣……
對南山派幾乎是充耳不聞。
鬱悶死了。
「既然咱們做了,就別抱怨了。」洛華羽搖了搖頭,繼續記錄著。
不過關墟村離仙陸地界極其近,奇珍異獸也是很多的。
正是因為這樣子,才會有一大批關墟村人選擇了修道。
—
日頭漸漸落下,夜晚的關墟村格外靜謐,只能偶爾聽見知了的叫聲。
一位長相柔美的婦人小跑著,還喘著氣,著急忙慌地來到了念老爺子家裡。
「二狗子,二狗子?」婦人隔著圍欄喊著。
正在院子裡收拾廢鐵的念衾,聽見了外頭的拍門聲,好奇地走了出來。
「二狗子,外頭誰啊這麼吵……」屋子裡的念老爺子的嗓音有些渾厚,估摸著剛剛在睡覺。
「我去看看。」
念衾走了出去,這才看到了火急火燎的陳福娘。
「陳福娘?」念衾看著她,一臉困惑。
一見到念衾,陳福他娘就跟看著了救命稻草,激動道:「陳……陳福有沒有在你這裡啊……」
自打早上,陳福爹把陳福罵了一頓,說他不學無術,只想著修什麼道,然後陳福一氣之下跑了出去,到這個點還沒有回來。
「沒有啊。」念衾確實今天一整天都沒有見到陳福。
「好端端的,這父子倆非得吵起來,都怪這個什麼修道的……」陳福娘記得都快要哭出來了,「就我家阿福這個小體格,修道那麼苦,他哪裡受的住啊,真是不懂事。」
「陳福他爹呢?」念衾看向婦人身側,發覺就她一人。
「他爹去後山上找他了,後山上不是離仙陸地界最近嘛,他爹怕他一個去了招募大會。」婦人想著,眼淚就蓄滿了眼眶,「山上那麼多豺狼虎豹的,這孩子怎麼膽子這麼大呢……」
念衾最看不得女人哭了,他一邊安慰著女人,一邊想著,以陳福的體力,平時上旁邊那個小山都累的氣喘吁吁,就算是去了後山,估計也走不了多遠。
「陳福娘你別急,我去幫你尋他去。」念衾應道。
他回了屋子,穿上了一件外衣,還有那雙他一直穿去山上砍柴的草鞋子。
這一番動作下來,把念穆弄得一頭霧水。
「你幹嘛去這麼晚?」念老爺子酒醒之後火氣有些大,說話也是帶著點沖。
「陳福跑去後山了,我去尋尋他。」
念衾說著,一隻腳已經踏出了門外。
「不行。」念老爺子扶著困重的腦袋,起了身,「現在這個點,山上的野狼子出沒,太危險了。」
可念衾怎麼會不知道,他手裡拿著個鋤頭,在念老爺子跟前晃了兩下,道:「別說野狼了,就是渾沌來了,我也不怕。」
念穆對自己這個便宜孫子的自信很是擔心,這個被他不經意間,從荒草地里撿到的孩子,居然膽子那麼大。
那時候的二狗子也就才一丁點兒,光著屁股哇哇叫。
他自己又膝下無子,老伴兒早亡,覺著人生寂寥了,就將他帶回去了。
看著這孩子可憐兮兮的樣子,連個襁褓都沒有,便給他起了個名字,衾。
以天為蓋,地為席,反正怎麼著都不會凍死就行。
可隨著時間流逝,念衾也長到了六七歲,連帶著他的膽子也越來越大了起來,那雙黑溜溜的大眼睛就看著他打鐵鋪子裡面的熊熊烈火,居然一點恐懼也沒有,甚至還時不時想要伸手去觸碰。
他那時候不止一次警告過念衾。
「不許去碰這個,小心給你手都燙熟了!」
儘管這番恐嚇,念衾好像一點都沒有在意過。
準確來說,是他的確沒有在意過。
因為這孩子,居然在某一日,趁他不注意,直接把那燒的通紅的烙鐵,往臉上一拍。
瞬間,血肉被高溫融化的聲音「呲呲」響起,還伴隨著念衾的哭鬧聲。
活了大半輩子的念老爺子哪裡見過這場面,直接背著念衾跑去醫館。
他看著那張白白淨淨,清秀可愛的臉蛋就那麼毀了,心裡也難受得要命,一直都很自責,怪自己沒把孩子看好,白白受了這麼一遭罪。
但念衾似乎也沒有為這張臉上可怕的傷疤而感到難過,日子照舊那麼過,平日裡帶個面具,也不愛和別人過多交流。
可這在念穆眼裡,就是心裡的一道刺,他覺得愧疚。
「別在那兒逞能,那野狼都是成群活動的,你一個孩子,怎麼斗得過!」念穆說著,直接站了起來,擋在了他面前。
念衾默了一下,他看著念老爺子的表情。
那一刻,他仿佛看見了一個故人,也是這般樣子,花白的鬍子,嗔怪他不自量力。
「爺爺,陳福是我最好的朋友。」念衾低著頭,有些失落。
念老爺子也拿他沒有辦法,剛要說那就一起去,門外便傳來了陳福娘的尖叫聲。
「啊!」
爺孫倆立刻沖了出去,卻發現,原本在外頭焦急等待的陳福娘不見了,只留下了地上一支似乎是打鬥掙扎時留下的木釵子。
兩個人看了看周圍,卻發現一點動靜也沒有。
「這是……」念穆看向地面,黑乎乎一片,又回頭去屋子裡面提個煤油燈。
只有念衾,呆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他鼻翼微動,聞了一下周圍空氣,除了陳福娘身上的香味,還有……
血腥味。
「我拿了煤油燈。」念穆舉著燈,照著地面,卻是一驚。
一地的血!
這一攤血跡出現在了家門口,還是剛剛陳福娘站著的位置,很難不懷疑,是不是陳福娘遇害了。
「爺爺,你快點去村里,讓大傢伙去找找陳福娘。」念衾對著念穆說道。
「好,好……」念穆也不敢閒著,應下後就要跑出去,但越想越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你呢?」他回頭對念衾說道,卻發現人已經不見了。
「這小子……」
顧不了那麼多了,念穆咬咬牙,打算先去村里。
—
念衾第一時間還是選擇了去找陳福,他一個人冒冒然上了山,警惕地看向四周,生怕會有人竄出來偷襲他。
畢竟山上豺狼虎豹那麼多……
方才他站在自家院子裡,空氣中,不僅是一股血腥氣,還有一股狐狸身上的騷臭味。
血也不是人血,倒像是雞血。
陳福娘膽子小,平日裡自家男人操持好外頭一切,她就鮮少出門,所以剛剛估摸著是沒有見過什麼狐狸仙兒,黃皮子大晚上出沒,被它們那叼著死雞的樣子給嚇著了,落荒而逃。
不過還好爺爺好糊弄,真的就被支開了。
他自小嗅覺靈敏,對於這些東西,一聞一個準,但奇怪的是,這山上,怎麼聞不見任何味道。
「別,別過來!」
不遠處傳來了一陣少年的聲響,立馬引起了念衾的注意,他迅速朝著那道聲音而去,卻發現,陳福此刻就跪在地上。
站在陳福面前的,是一會身姿曼妙的女子,可惜看不清楚臉。
「陳福!」念衾喊了一聲。
這一聲,既讓陳福猛抬起來頭,又讓那個女子也朝他這處看了一眼。
不看還好,一看簡直嚇一跳。
那女子蒼白的的臉上布滿血跡,看上去恐怖極了,凌亂的頭髮遮住了一半的臉,說不清的淒楚感。
「念衾!救命啊!」陳福一見念衾,趕忙求救,沒成想,面前的那個女子回過頭來,一把子將陳福的脖子提了起來。
看著陳福的腳漸漸離地,整張臉發著白,念衾暗道不好,幾下子衝過去,想要推開那個女子。qqxsnew
可女子的力氣實在強悍,任念衾這個大小伙子怎麼推都推不動。
女子一惱,反而另一隻手也將念衾提了起來。
「你……我還以為,你是……是來救我的,沒……沒想到你也被抓了……」陳福半天才說出這幾個字來,臉憋得通紅。
念衾一隻手扒著女子的手,一隻手則在身上摸索著。
突然……
「啊……」女子發出悽厲的喊叫聲。
只見念衾和陳福都被放了下來,而那女子原本抓著念衾的那隻手,往外涌著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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