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靖塵手上的勁越來越大,原本還能說兩句話的姚清寒,這下子是徹底說不出來了。
看著江靖塵背後升騰起開的火焰,其他人都不敢貿然上前。
「江靖塵!」時芸笙看向了那個漸漸被吞沒了心性的少年,有些擔憂。
可少年只是看著姚清寒,不管不顧周圍人的眼球。
「不好,這樣下去,那小子將會被仇恨吞噬,失去了原本的理智,變成下一個應忘初。」靈尊越發覺得心底發涼,手腕上的血痕詛咒還未消失,這會兒他那裡還打的過江靖塵。
容詞見狀,也完全沒有心思和楚弦對峙,她馬上就要得道成仙了,這會要是出了什麼差錯,那她這麼多年來的算計,都白費了。
「禍種……」
「說誰禍種呢你,死老太婆!」彩玲這會兒子也走到了楚弦身旁,她剛剛聽到了容詞與楚弦的對話,瞬間驚詫。
「桐居然是你害死的!你到底還有沒有良心!她對你那麼好,你竟然恩將仇報!」彩玲氣得渾身發抖,只覺得周圍一片陰影。
這麼多年了,她才知道這一切原來都是這個容詞搞的鬼。
楚弦只是淡淡看了彩玲一眼,又轉向容詞,道:「雙生子呢,當年我母親生下的,是不是雙生子!」
雙生子……
彩玲又是一陣詫異,當年到底還有多少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我現在沒有空和你們說這些,如今江靖塵即將魔化,我們都會死。」容詞面容嚴肅。
她幾步飛躍上天壇,想要與江靖塵近身肉搏,卻被江靖塵周邊魔氣反噬,吸去了內力。
沒堅持多久,她就敗下陣來。
「怎麼辦,江靖塵他不會真的像他們一樣變壞掉吧。」謝九辰有些擔心,他看著此刻的江靖塵,眼睛裡,早已沒有了平日裡的情愫,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
場面一度陷入混亂,而一直跟在姚清寒身旁的疾風,卻不知在何時,早已從人群之中離開了。
「不變壞才怪,要是我,早就手刃了這幾個混蛋!」彩玲氣呼呼道。
她氣歸氣,但得知了一旁的楚弦居然是桐的孩子,她反而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了。
「江靖塵會怎麼樣,也全是他自己的造化,我們旁人,無法插手干預。」楚弦淡淡道,「若是這些人沒有對他步步緊逼,只將他當做一個尋常弟子,他也不會走到這一步,大家都會相安無事。」
「但不能排除有些人,自小生長在一個旁人對她都一視同仁的世界裡,但仍舊會變得失去本心。」裴玄在一旁應道。
楚弦抬頭看向這個比她高了一個腦袋的人,明明上一次看到他,還只是個毛頭小子,現在居然敢直接公然內涵她了。
「是,你說的沒錯。」楚弦假笑完後,翻了裴玄一個白眼。
被掐住脖子的姚清寒,整個人已經開始發白髮青,最後一口氣就那麼吊著,讓人看著都覺得難受。
江靖塵是故意的,他在一點點加大力道,既要他痛苦,又不急著讓他那麼輕易死去。
長期被卡著脖子,姚清寒的眼白都要翻過來了。
「住手!」
一道有些老成的男音打破了這堆人群的倉皇。
「山月真人?」楚弦不禁疑惑,「他怎麼也來了……」
見江靖塵沒有反應,山月又喊了一聲。
「江靖塵!我讓你停下!」
這一次,江靖塵聽到了,他看向了底下的山月,竟然流露出來一種委屈又難過的神情。
「聽我說孩子,不要這樣子,好不好。」山月真人看著這樣子的江靖塵,心忍不住疼了起來,「你答應過師傅的,要好好和師傅一起修行,長大了當大英雄的。」
其他人都默不作聲,因為山月說起這些話的時候,江靖塵的神色明顯變了。
山月真人是江靖塵的師傅,或許可以喚回他的心性。
江靖塵的手掌一松,姚清寒整個人就那麼軟軟地倒在了地上,暈了過去。
「師傅……」江靖塵紅著眼睛,緩緩朝著山月走去。
「好孩子。」山月的老淚縱橫,一把將江靖塵環抱在了懷裡。
江靖塵覺得自己被融入一個溫暖的地方,居然慢慢卸下心防,閉上了眼睛。
「孩子,累了就休息,為師會一直保護你。」
山月真人的眼淚順著臉頰,掉落到了江靖塵的脖頸里,弄得他一陣癢。
在他眼裡,江靖塵一直都活在一個沒有父母的世界裡,從小就羨慕別人有爹娘疼,長大了雖然沒有說,但他心裡都明白。
他為江靖塵感到心痛,難道就因為他是應忘初的孩子,就不能活在這個世界上嗎……
「孩子,很快咱們就不疼了。」
山月真人的手掌漸漸扶上了江靖塵的脊背,最後落在了他的後腦勺。
然後……
「呲」得一聲,江靖塵發痛地喊了一聲,將山月狠狠推開。
那一刻,幼時回憶湧上心頭,他好像看到了那個被虐待得遍體鱗傷,頭腦燒的發燙的孩子,孤零零地躺在雪地里,無人問津。
就當他以為那個孩子要被凍死在了雪地里的那一刻,有一雙寬大溫暖的手掌將那孩子撈起來。
「啊!」江靖塵大聲嘶吼,痛苦的回憶一起出現在腦子裡,將他心裡的那個孩子,撕扯著,啃咬著,血淋淋地流了一地的血。
「好痛……」
山月被江靖塵那有力的一掌推倒在地,硬生生是彈出了幾米開外,許久都無法緩過來,但他知道,現在的江靖塵,需要他。
「不痛,靖塵,不痛……」他朝著江靖塵在的地方爬去,「師傅在這兒……」
「趁現在,大家一起,將魔王之子,誅殺!」容詞幾乎是扯著嗓子喊的,完全沒有了平常端莊大氣的樣子。
其他人也意識到了現在的江靖塵,是法力最弱,意識最弱的時候,此時不殺,更待何時。
於是,這些仙陸中的修士們,奮勇而上,就連那個只知道獨善其身的靈尊,也上前去。
所有人的力量聚集起來,泛著劇烈的強光,隨時都打算將那股巨大的法力,施加於江靖塵身上。
「別,他恢復了記憶,就會恢復正常的,你們不要傷害他!」山月真人見狀,急迫喊道,但此時,沒有人會聽他的話。
他看向剛剛去瓊山焦急尋求他幫助的疾風。
可疾風,卻躲開了他的目光。
山月真人這才意識到,原來這些人從始至終,都沒有想過放過江靖塵,就算江靖塵恢復正常,他們也會殺了他。
那他豈不是就成了……
幫凶。
「不……不……」山月真人拖著沉重的身子,一步一步朝著江靖塵而去,「不要啊……」
楚弦想衝上去幫江靖塵,卻被裴玄一把扯住。
「你幹嘛!他們要合力殺了江靖塵!」楚弦吼道。
「你去,不過就是多死一個人罷了。」裴玄冷聲道。
「要你管!放手!」楚弦想過去,但她沒有想到,裴玄手勁這麼大。
她看向天壇上的江靖塵,弱小無助地捂著腦袋,而下面的一眾修士,都如同豺狼虎豹,隨時要將他撕碎。
裴玄見她這樣,厲聲道:「況且,你要是去了,就是與整個仙陸作對,你還想不想查清楚你娘當年的事情了。」
對啊,她還沒有問清楚當年的事情,一切馬上就要水落石出了。
可是,江靖塵真的就要這麼死了嗎……
她突然想起來,第一次見江靖塵時,他還不過是個連劍都不怎麼提得起來的笨蛋。
後來在太虛幻境裡,幾乎每一次,都是他在衝鋒陷陣,在陷阱中求生。
而他的願望也很純粹。
就是想當一個好人罷了。
她不得不承認,自己早就為江靖塵所吸引。
他身上有她的影子,也有她沒有的東西。
而那顆純粹的心,她這一輩子都不會有。
「那又如何,反正我也早就不是什么正道中人了。」楚弦冷冷說道。
「你說什麼?」裴玄問道。
「我在太虛幻境的時候,有幸去了一個叫做雲荒的地方。」
雲荒?裴玄知道這個地方。
據說那個地方,早已經與世隔絕了。
原來得通過太虛幻境才能到那裡。
「原先據說被滅村了的女媧村,實則是全部搬到了那個地方。」楚弦繼續說著。
聞言,裴玄一愣,道:「原來如此。」
「不過現在,他們真的被滅族了。」
裴玄只覺得,楚弦在講故事一樣。
怎麼還跌宕起伏的……
「我滅的。」楚弦閉眼,腦子裡還能記起自己手握雲夕劍,將所有人,都殘殺殆盡。
裴玄已經不是單純的震驚了,他看著楚弦,半天說不出話來。
「你說……真的?」
楚弦見他困惑分心,直接掙脫了他的手,朝著江靖塵而去。
「你!」
待裴玄反應過來,楚弦早已站在了江靖塵身側。
「完了……」
看著江靖塵身邊的楚弦,容詞也只是稍作驚訝,但很快,內心的欲望便將她的理智吞沒。
「殺!」容詞語氣尖銳,施法,朝著江靖塵處。
楚弦看到容詞居然真的敢下手,也運氣施法,與容詞抗衡。
「我勸你快些讓開,否則為了天下蒼生,我也只能犧牲了你!」容詞衝著楚弦喊道。
「那也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楚弦擰巴著臉,將手裡的靈力,多運送了一成。
但她知道,這麼多人一起,她撐不了多久的。
她轉過頭,對著江靖塵道:「快啊江靖塵,快清醒一點!」
可江靖塵還沉浸在痛苦之中,周圍人的聲音,都被他隔絕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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