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限將至,魔石玉珠的效用僅僅只能維持一周,若是時芸笙不能及時服用,死期應該是不遠了。
可現如今,楚弦被關在亭台閣里,沒有秦雨榭的命令,誰也不可以放她出去。
她索性節食抗議,但肚子比不過她的骨氣,每次都忍不住把飯食吃了個精光。
這不,又到了飯點,她的肚子也隨之咕咕叫。
這次進來送飯的人不是那幾個小弟子,而是秦雨榭。
她此番親自過來就是要看看這個楚弦到底鬧成什麼樣子了,但看到她平平靜靜地吃著飯,沒有說半句話,倒是意外。
「怎麼,不想跑了?」秦雨榭也拿起筷子,夾著菜。
從容詞那邊來得匆忙,她也還沒有吃飯。
可楚弦這個孽徒,居然抄起筷子,就是往秦雨榭的手背上一打,秦雨榭剛剛夾起來的肉就這麼掉了。
「你!」秦雨榭簡直想揍人。
「師傅你這飯菜不是給我的嗎?你吃了我怎麼辦?」楚弦幽幽地說道,拿起一塊油汪汪的紅燒肉就往嘴裡送,然後……
又吐了出來。
看著秦雨榭皺眉的樣子,楚弦只想笑。
「肉太肥了,下次讓她們做的瘦一些。」
聽到這話,秦雨榭只覺得天靈蓋冒煙。
「你以為自己是什麼嬌小姐嗎?這些飯食,哪一道不是我讓人精心做好然後給你送來的?」秦雨榭氣得臉發黑,「真是個白眼狼無疑了。」
「可能我娘也是這種人吧,正所謂有其女必有其母,你要怪就怪我娘去吧。」
楚弦悶聲扒飯吃,沒有抬頭看秦雨榭。
不得不說,楚弦很會挑人心裡最難過的說,秦雨榭這輩子可能最不愛提起來的,就是楚弦她娘了。
「你可吃你的飯吧。」秦雨榭也不跟她搶飯吃,那麼多菜,看她吃不吃的完。
兩個人就坐在亭台閣里,一個吃著飯,一個看另一個吃著飯,都沒有說什麼。
秦雨榭托腮看著楚弦,她想著,容詞這些日子不知道在忙什麼,估計也沒空管楚弦,看她這麼被關著,也不是個辦法。
「你想出去嗎?」秦雨榭冷不丁問道,想看看她的態度。
「想。」楚弦埋頭吃著,含含糊糊應了一句。
秦雨榭看她這副樣子,忍不住想笑,故意逗道:「出去幹嘛,在這邊有吃有喝不用練功,不是挺愜意的?」
吃飽喝足的楚弦把碗放下,發出「咚」的一聲。
「那師傅你也和我一起被關在這裡怎麼樣?」楚弦挑了挑眉,「咱們一起過這種愜意日子,豈不美哉。」
豈不美哉……
秦雨榭看著楚弦的面目,竟與印象中的聖女桐的樣子重合了起來。
那時的桐看到她擺爛不練功的樣子時,也是這樣看著她,說道:
閒散此生,豈不美哉?還用得著修煉?
於是少女時期的秦雨榭立馬羞紅了臉,拿起劍來練著,平日裡的心法也不敢懈怠,這才有了她後面三階心法師的成就。
她挺感激桐的。
所以那年女媧村出現失火事件時,她拼死也要救下桐母女。
可天不遂人願,最後桐被活活燒死,而她的孩子,則被她用內力護在身下,發現的時候,桐已經背部焦黑,懷裡的孩子,倒是安然無恙,只是不停哭著。
秦雨榭強忍悲痛,將孩子抱了出來。
而那個孩子,就是楚弦。
現在的楚弦安然長大,卻不太聽話,但她若是有任何需求,秦雨榭都儘可能滿足她,包括這次被容詞軟禁。
「那我放你出去。」秦雨榭收拾著桌子上的碗筷,將楚弦吐在桌子上面的肥肉,一塊塊挑了起來。
楚弦也顯然沒有想到,秦雨榭居然真的要放她出去,又不確定地問了一句。
「你說真的?」
「那你要想是假的也行。」
這怎麼行,她必須得出去。
「謝謝師傅!」楚弦像根彈簧一樣蹦了起來,衝著門外跑去。
跑到一半,她回頭看了秦雨榭一眼。
「外頭不會有什麼陷阱等著我吧?」
秦雨榭冷笑著扯扯嘴角,她深深地領悟到了,和徒弟處成兄弟也不是什麼好事。
「是是是,外頭有十八道陷阱等著你,你一出去就得命喪黃泉!」
「哈哈哈哈哈……」楚弦笑得肚子疼,秦雨榭能這麼說,就說明她是真的要放她出去了。
「您放心,我又不會幹壞事。」
說完,楚弦嬉皮笑臉地離開了。
—
瓊山那邊很快就把消息傳送給了容詞。
關於紫微星滅掉的事。
這給本來就憂心忡忡的容詞,更是心上多放了一塊石頭。
如今江靖塵重返靈山,壓力就給到了容詞這邊。
「那依姚掌門的意思,是要將江靖塵除掉嗎?」容詞通過瓊山的傳送鏡說道。
「是。」
姚清寒冰冷的聲音透過傳送鏡,進入容詞的耳朵里。
「但江靖塵畢竟是你們瓊山的人,要除掉他也是你們瓊山的事情,我們靈山實在不好插手。」
容詞現在正處於三階大乘,馬上就要登仙了,最近是萬萬不能犯下殺戒的。
「又不是要容掌門親自動手,只要容詞掌門將江靖塵扣住便好。」
容詞警惕地想了想,以江靖塵目前的身份,不過就是瓊山的一個小弟子罷了,功力也還處於一階,除掉真的不算難,若是將此事一勞永逸了,也便不會有什麼後顧之憂了。
「我大概明白了。」
與姚清寒結束對話後,容詞坐在殿內。
窗紗浮動,隨風搖擺。
「月玲。」她清冷的聲音喚道。
「月玲在。」許月玲從窗紗外走了進來,行了個禮。
「聽說江靖塵來靈山了,你去將他找來。」
見許月玲一副疑惑的神情,容詞又補充道:「找到江靖塵,就說他的師妹在靈山,被好好款待著呢。」
「什麼師妹?」許月玲可從沒聽說過有什麼瓊山的師妹過來。
「不該問的別問。」
望著容詞一副不高興的樣子,許月玲也只能識趣地應下出了容詞的宮殿。
可這一出門,便看到了要來給容詞請安的南詩逸。
「月玲姐?」南詩逸有些意外她在這邊,「你也是來給師傅請安的嗎?」
「嗯……對!」許月玲笑著,「怎麼了,最近元神修復的怎麼樣了?」
「還好,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嗯……我還有點事情,先走一步。」說完,許月玲就匆匆離去了。
「好……」不明所以的南詩逸愣愣地點了點頭。
—
有了功法,江靖塵可以很快地來到靈山,所以不到一日,便到達目的地了。
可看著靈山山腳的城池村鎮沒個一百也有幾十吧,他有些茫然。
要是拿著時曉的畫像到處問,得問到什麼時候……
他很後悔,就應該多叫幾個人過來,就是威脅著也得劫幾個人來。
「老闆,您見過這個小姑娘嗎?個子差不多到我這裡。」說著,江靖塵還比劃了幾下,到他的下巴處。
那個包子鋪老闆只是看了一眼,道:「沒有見過。」
時曉長的很漂亮,膚白貌美,在瓊山也是有很多追求者的,不過那些追求者跟群小孩子似的,平日裡就是逗她玩兒。
估計時曉出走,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被這群臭小子騷擾了。
可一個活脫脫的美人兒單獨走在路上,多少有些不安全。
江靖塵很頭疼。
「打擾了打擾了。」他轉而又去問別的人。
可問了好些人,都沒有見過。
他有些灰心喪氣地走在路上,卻一不小心,與一個和時曉差不多高的姑娘相撞。
當江靖塵抬頭要道歉時,卻是有些猝不及防。
「楚弦?」
楚弦被那麼一撞,原本要罵出的話剛到嘴邊,就變成了。
「是你?」
二人走在路上,自打他們回來後,江靖塵就沒有再見過楚弦了,就連最後離開時,也沒有與楚弦道別。
「你不是會瓊山了嗎?」楚弦不解道,「又跑回來做什麼?」
江靖塵嘆了口氣,道:「我師妹時曉來這邊找我,至今未歸,我來尋她。」
「那你應該先去靈山求助,這樣漫無目的地找,你要找到什麼時候?」楚弦雖然厭棄靈山,但要是想找人,還是多些人比較快。
「嗯。」江靖塵應道,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問道,「你又為何在這裡?」
「我……」楚弦笑了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裡閒的住,下來辦點事情。」
想到懷裡的玉珠,楚弦知道不能再浪費時間了,連忙道:「這不,碰上你又給忘記了,我得快些去了。」
江靖塵點點頭,看著楚弦小跑著的背影,忍俊不禁。
可笑到一半他發現,自己好像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肆意的笑過了。
他看了看自己腰間佩戴著的劍,上次向肖楓要來的沉風還沒有還。
那也正好,身上還能有個防身的,等他這次用完,回去就還他。
「還是得去趟靈山啊。」江靖塵喃喃道,「兜兜轉轉……」
他一人踏上了靈山,一路上遇到了不少人,不少女修士,還有幾隻飛舞著的靈蝶。
他想到了彩玲,想到了……南詩逸。
一切真的可以回到最初的軌跡嗎?
江靖塵這麼想著,心裡卻覺得很壓抑。
好像什麼變了,又好像什麼都沒有變。
很奇怪的感覺。
不管了,先找到時曉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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