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些許時日，山下死去的修士也在逐步增多。

  「回師傅，姚掌門要出關了。」錦柏身旁的一個弟子在他耳邊說道。

  今日長極殿上的紅星亮了起來，也就是說，姚清寒即將就要出關。

  而出關第一件事情，就是整頓山下頻頻被挖內丹的修士一事。

  大家都不約而同趕往長極殿，就連剛剛修養好身體的蘇慕妗，都要過去。

  這是瓊山的傳統，掌門出關，大小弟子都要前去拜見。

  「可我家師傅胎還沒有坐實，本來這些日子就鮮少下床，這會兒還要趕往太極殿？」朱傲月一臉冷淡地看著那個從太極殿內來的一個傳話的弟子。

  自打那次蘇慕妗追那個真兇時與真兇對了幾招然後被一掌擊倒，動了胎氣，現下時長總會感到四肢無力。

  估摸著是那一倒地，傷了胎。

  線下如是沒有好好調養，別說孩子能不能保住，連蘇慕妗自己都有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可那個小弟子依舊是一副盛氣凌人的模樣，仗著自己是掌門門下的弟子，好像就高人一等似的。

  「掌門出關，所有弟子前去參見，是祖上就定下的規矩，就算是你家玉瑤長老殘了腿，也得爬過去。」那小弟子輕蔑地撇了朱傲月一眼。

  按照輩分和級別，目前的確是玉瑤長老蘇慕妗最低，所以長極殿的弟子向來不放在眼裡。

  「你！」朱傲月一聽這話，簡直要氣炸了，但是理智告訴她，不能與長極殿的人作對，否則迎來的，恐怕是更為嚴重的後果。

  「是嗎？」

  就在這時，一道清麗的女音響起，緊接著，蘇慕妗從搖光殿門口緩緩走出來。

  那小弟子一看是玉瑤長老，多少還是忌憚一些，趕忙行了個禮。

  「看來我要是不去，脊梁骨都得被你們這些長極殿的人戳爛了。」

  那小弟子低著頭，默不作聲。

  「行了，我稍後就去。」蘇慕妗厭惡地掃視了他一眼，又轉身進去了。

  朱傲月瞪了他一眼，也隨著自家師傅回了屋子。

  有的時候她是真的挺心疼這個師傅的，為什麼這麼好的人，總是會遭遇這些，那日晚上，還差點出了事情。

  現在肚子裡還懷著個娃娃，行動更是不便了，就怕掌門得知後，會撤銷她的職位。

  但是她自己好像又挺無所謂的，只是撫摸著自己尚未顯懷的肚子，淡淡道：「大不了就不做這個長老了。」

  待那小弟子要離開的時候，山月不知道從那個地方突然冒了出來，一個胳膊直接搭在他肩上，順勢就帶著他拐進了一個死角處。

  小弟子不明所以，抬頭一看，發現是山月，瞬間人嚇得磕巴了。

  這位山月真人，不就是整個瓊山最為……

  流氓的師伯了。

  沒事就喜歡暴打那幾個幾個小弟子。

  心情好揍幾個，心情不好，就多揍幾個。

  「山……山月師伯……」那小弟子都被嚇得磕巴了。

  山月真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了慈眉善目的笑容。

  「剛剛你說什麼？」

  「啊？」小弟子徹底不明所以了。

  「你剛剛和玉瑤長老說了什麼？」

  此話一問，那小弟子瞬間緊張了起來，他猶猶豫豫說道：「師伯我……」

  「殘了腿。」

  「也得爬過來。」

  「長極殿好大的派頭啊。」

  山月緩緩說道，神色不變，卻字字句句極具壓迫感。

  那小弟子節節後退，山月布布逼近。

  最後，不知道什麼時候身後冒出來一塊石頭，小弟子一個不小心，就跌了一大跤，整個人仰在地上。

  他正要爬起來，就又被一腳踩在胸膛上，重新躺在地上。

  「我告訴你，你們掌門再怎麼樣都是我們師兄，我們再這麼樣都是你們前輩，什麼時候輪到你這種毛頭小子狐假虎威了。」

  山月目光變得冷冽，腳底加重了力道。

  「告訴你師傅，玉瑤長老不用去。」山月真人繼續說道，「有問就說是我不讓她去的。」

  小弟子嚇得連連求饒，要不是整個人躺在地上，他都要跪下來磕頭喊祖宗了。

  山月把腳抬了起來，慢悠悠地走了，頭也沒有回。

  —

  大約到了午時，一眾弟子聚在長極殿門口，等待著掌門的到來。

  就連江靖塵他們也一併前來湊熱鬧。

  「也不知道這個時候的姚清寒長什麼樣，還是不是那副尖酸刻薄的樣子……」

  江靖塵漫不經心地說道，一不小心被前排一個小個子弟子聽見了。

  只見他回頭看了江靖塵一眼，又將頭轉回去了。

  「我看你還是少說兩句吧，小心被瓊山趕出去。」謝九辰撇了他一眼，無奈道。

  可這夥人愣是等了大半天，連那個姚清寒的衣角都沒看著。

  「什麼情況啊，你們掌門什麼時候出關啊？」楚弦顯得有些不耐煩，人又很多，熱得她直用手掌扇風。

  大約又過了一個時辰，人潮中，江靖塵看到不遠處的山月真人，身後弟子寥寥無幾，卻站得異常挺直。

  旁邊總少不了碎嘴子在那邊冷嘲熱諷，顛倒黑白。

  可山月真人，好像一副清者自清的樣子，絲毫不將這些流言蜚語放在眼裡。

  「他還有臉來，幸好當初掌門不是他，不然瓊山還不得亂套了。」

  「就是就是，這等頑劣惡根之人，還配當我們瓊山的真人簡直是抹黑……」

  「……」

  這些話，連江靖塵都聽不下去，他實在難以想像山月真人究竟是怎麼忍下來的。

  而原本世界的他，活得那般拘謹，也是因為經歷了這一切才被抹去稜角的嗎？

  明明曾經，他也是一個驕傲的少年。

  「一次偷說明什麼，說明他次次都偷！」

  說話的這個，不知道是哪個門派的女弟子，嘴上也沒個把門，聲音大到方圓幾里都聽得見。

  姍姍來遲的蘇慕妗也恰好聽到了這番話，氣得正要上前理論，不料，有人比她快。

  「你有什麼證據說山月真人偷竊！」

  江靖塵走到前面，也不光光是對質問那一個女弟子，更是質問所有對山月真人存有偏見的人。

  「如果沒有親眼所見，你們現在的這番話，都是在惡意編排，有違道心，修個狗屁的道！」

  南詩逸站在下面，也顯得有些錯愕，她還從來沒有見江靖塵這麼生氣過。

  「你們說是山月真人偷姚清寒掌門的劍譜，我還說是姚清寒他偷山月真人的劍譜呢！」

  這一句話下來，場下的人瞬間就炸了，就連山月真人，都有些吃驚，他呆呆地看著江靖塵，嘴巴動了動，卻沒有什麼聲音。

  「姚掌門需要偷他一個敗類的劍譜嗎？你說這句話的時候有過腦子嗎？」

  江靖塵冷冷道：「你們說這話的時候，我還覺得你們連腦都沒有。」

  「你！」

  就在場面一片混亂的時候，長極殿上一襲白色道袍闖入大家的視野之中。

  也就是看見那白衣的一瞬間，跪了一大片的人。

  「恭候掌門出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