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前輩，您這樣不太好吧。」江靖塵陪著笑臉，緊張得搓著手，「誰不知道您已經在武界達到了巔峰啊，我們在您面前，簡直是以卵擊石。」

  「對啊對啊，前輩，我們哪裡配得上和您比，完全沒有懸念啊！」謝九辰在一旁附和。

  念無垠沒有什麼表示，而是面無表情地將五人依次掃視過去，最後目光停留在了楚弦身上。

  可能是念無垠的目光過於焦灼，弄得楚弦也是渾身不自在。

  「你看我做什……」楚弦剛要問，卻遭來了江靖塵和謝九辰的死亡眼神。

  那眼神好像在說。

  你給我好好說話！

  楚弦有點想笑，心裡暗道這倆貨可真夠可以的，功法一般，人情世故倒是學得很好。

  看著楚弦沉默了，念無垠依舊沒有將目光移開，而是問道：「你剛剛要說什麼？」

  本來以為讓楚弦閉嘴就好了，沒想到這個哥居然認真了起來，不會是剛剛楚弦的話，好巧不巧，把他激怒了。

  現在成了江靖塵和謝九辰一起緊張地搓手手……

  楚弦眼睛一彎，皮笑肉不笑道：「我是想說，前輩您看我做什麼呢？」

  江靖塵鬆了口氣，他看著楚弦，暗想著，這話說的沒有毛病，很有禮貌，完全沒有大不敬，值得表揚。

  可是他反觀念無垠的臉色，有些黑沉是怎麼回事，比最初的面無表情還要嚇人……

  「前輩？」念無垠有些不高興，「你這麼快就把我忘了？」

  什麼！

  楚弦和念無垠認識？那是友好的認識，還是仇恨的認識？

  怎麼感覺這架勢，像是後者……

  「什麼？」楚弦好像有些不太理解，她這下子算是認認真真地看了看念無垠的臉，但還是沒有什麼很深刻的印象。

  念無垠似乎有些失落，看來這個楚弦真的把他忘記了。

  在他還沒有登仙時，他在仙陸可謂是「仙陸第一勇士」。向來驕傲的他，怎麼可能願意和一群比他弱的修士為伍。

  但奈何這是他們璇璣門乃至其他各大門派的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就是在正式參加比試大會之前，要與其他門派的弟子一起出任務，游習修法，長達一年。

  而他那年碰到的人之中，有兩個年紀特別小的弟子，靈山派的楚弦，瓊山派的趙之韞。

  他當時瞬間就炸了，與這群平庸之輩為伍本就是浪費他時間，這靈山和瓊山，居然還派來兩個小屁孩兒。

  起初他覺得這幾個同伴太弱了，就丟下了他們，打算自己去把那些任務做了。

  但這任務做到最後，發現還是得需要團隊協力才行。

  他雖武功高強，但是一個人面對七情谷所有的邪祟，還是有些力不從心的，這時候需要有人輔助才行。

  最後他還是帶上了其他幾個修士，但他說什麼都不會帶那兩個小鬼去添亂，特別是楚弦這樣嬌滴滴的小姑娘。

  可這邪祟到底是詭計多端，總是千變萬化的，容易亂人心智，就在念無垠一刀要劈下去時，那邪祟竟然變成了他師傅秦羽的模樣。

  他一時晃了神，刀直接緩了速，被那邪祟一下子脫身了。

  待他再次反應過來時，那邪祟竟然直接在他身後，就是一掌，打得他心肺震動，口吐鮮血。

  看著念無垠倒了，其他邪祟也助長了氣焰，進攻的架勢更為猛烈。

  而這一行人之中，除了念無垠，其他人都顯得不堪一擊，沒幾下就要頂不住了。

  而此刻，兩個少年正藏身於灌木叢後面，看著這一場爭鬥。

  「咱們去幫忙吧。」趙之韞說著，就要起身前去殺邪祟，但卻被楚弦一把拉扯了下來。

  趙之韞不解，望著楚弦，想看她能作何解釋。

  「他自己說的，不需要我們幫忙。」楚弦的眼眸在這片夜色之中，如同漆黑的水流，平平靜靜的，沒有波瀾。

  「那他們就要被邪祟奪舍了。」

  趙之韞的語氣也很平緩，兩個人湊在一起，也算是很搭，都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

  「那咱們就等他們被邪祟揍得鼻青臉腫，奄奄一息的時候，再去救他們。」楚弦笑了笑，「好好讓這個念無垠知道，什麼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可就在楚弦這話說完的下一秒，她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騰空了起來，背後的衣領子也被扯了上去，就像是被拎起來的小雞仔。

  她掙扎了兩下，回頭一看，發現是滿臉鮮血的念無垠。

  此刻，那張沾滿了血的臉上，一雙英挺的眉眼正盯著楚弦看著，似乎要將她看穿掉。

  「你方才說，什麼？」

  念無垠問著她，就像是現在在太虛幻境的金系關卡一樣，語氣之中，也夾帶著一股寒氣。

  —

  太虛幻境之中，念無垠與楚弦對視，竟是舊相識。

  但似乎，楚弦有些不記得他了。

  「我說啊，您看我幹嘛？」楚弦有些不耐煩了，她是完完全全忘記了念無垠這個人是誰了，可這人，卻總是瞧著她看，看得她心裡發毛。

  「你不記得我了？」念無垠走近她。

  這麼些年過去了，他也早已飛升為仙，可這個丫頭的個子，倒是一直都還挺矮的。

  其他人聽見這話，也都瞬間眼睛瞪大，有些詫異。

  「我靠，他們熟人？」謝九辰嘟囔著。

  「我怎麼感覺，像仇人……」江靖塵扶額。

  楚弦仔仔細細地看著念無垠的臉，模樣倒也清俊好看，高高的，身材如同他恐怖的武力值一樣，肌肉線條堪稱完美。

  她有跟一個這麼絕的男人打過交道嗎？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念無垠面無表情地說出這句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的。

  楚弦聽聞，卻是一愣。

  難道是……在七情谷的時候？

  記憶的匣子瞬間被打開了，她當初被容詞趕去做七情谷的任務，同行之人都是各大門派的高手，當時就她一個女子來著。

  然後當中有一個特別目中無人的男人，說讓她滾回去，別在這裡拖別人後腿，出了事情也絕對不會救她的。

  那人是……

  念無垠！

  她忍不住扶額，斜眼瞟過江靖塵他們，那一雙雙期待的眼神。

  好像在說，如果你們是熟人，能不能走走後門，讓他別為難大家過關。

  可她這個熟人，怕是恨不得她別過關了……

  「原來是念大哥啊！」楚弦瞬間切換剛剛的一副不難煩樣子，「好久不見。」

  謝九辰見狀，打著膽子上前道：「既然都是朋友，前輩能不能換個方式讓我們通關啊，前輩您這麼厲害，我們這些小輩要想打敗您，怕是要再過個千八百年……」

  都不一定。

  「是啊，您這麼厲害，是存心不想讓我們過關嗎？」楚弦收回了笑意。

  念無垠從方才，眼神就沒有從楚弦身邊離開過。

  「那你覺得，應該要怎麼讓你們過關呢？」念無垠淡淡道，「但我偏偏就覺得，武力可以說明一切，你們若是比不過我，就換下一批有能力的，來通關吧。」

  這傢伙目中無人的毛病，真是一點沒改啊……

  楚弦無奈，對著江靖塵慫了慫肩。

  「那依前輩的意思，就是一定要和您比試才行對吧。」江靖塵問道。

  「對。」

  謝九辰簡直手心都要被自己攥爛了，暗道這些個守關人都是天殺的……

  「那我們既然要比，肯定是要全方面的比，才能凸現能力不是？」江靖塵摸了摸劍穗，淡然道。

  一旁的南詩逸看著他手上的小動作，有些擔心。

  「那你說，怎麼個全方面的比？」

  「仙陸有修習武法，心法，還有劍法。」江靖塵緩緩說道，「我們就比試這三樣，依舊是凡間的規矩，三局兩勝。」

  「但是武法我們肯定是比不過您，您也知道的。」

  「不如就改為在比試武法時，你我互相受對方六招，若是受不住的那方，就算他輸。」

  「同樣的，一局，我們這邊一個人出戰。」

  念無垠思索了片刻，竟不自覺輕笑了出聲。

  「您意下如何呢？」江靖塵再次問道。

  「好。」

  —

  江靖塵等人站在擂台一邊，而念無垠作為守關人，站在了另一邊。

  雙方即將開始比試，江靖塵這邊顯然更為焦灼。

  「你說，這麼一個修為達仙的人，咱們就算是分成武法，心法，劍法來比，其實也沒什麼用……」

  謝九辰有些泄氣，如果說之前的關卡是難，那至少還有搏一搏的生機，但是和念無垠這麼一個高出他們那麼高一截境界的人來比試，那簡直是在開玩笑。

  根本不可能贏。

  「但咱們都知道，念無垠的武法造詣頗高，卻不清楚他其他方面的程度又能達到哪一階呀？」江靖塵嘆了口氣，「念無垠當初是依靠煉體來達到三階修士，習的是武法。」

  「那要是他的劍法心法還不到三階呢？」

  江靖塵此言一出，倒是讓大家心裡有了那麼些底氣。

  「但念無垠到底已經超脫仙陸的階層，武仙級別的人，劍法心法估計也不在話下吧。」謝九辰還是靡靡的，有些泄氣。

  「不要這麼想啊，我們一路闖過來，哪一次不是冒險，哪一次不是賭呢？」

  江靖塵將手搭在謝九辰雙肩，雙目直視著他，道：「咱們如果過不了，也不悔，不是嗎？」Πéw

  謝九辰沉默了半晌，終於擠出了一絲笑容。

  「江靖塵，我發現，你這個時候，倒還蠻像一名修士的。」他對著江靖塵說道。

  「用你講。」江靖塵笑了笑，又朝著大家擺了擺手，示意各位聚集在一起。

  商量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