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安伯跪在地上,被楚弦一柄劍嚇得冷汗直出。
「女俠,您聽我,聽我說……」黃安伯可憐兮兮地說道,「當年,當年我也是被人騙了啊!」
楚弦冷眼看著他,手裡的劍早已準備好隨時見血。
「當年是一個靈山來的女修士讓我這麼做的啊……」
正當她手持劍,要往上滑動時,卻因黃安伯這番話,頓了一下。
「靈山修士?」
「對啊!」黃安伯身體直哆嗦,「那……那個女修士,她……她說,那陸家小娘子是妖物啊!」
「妖物!」
居然說靈山聖女是妖物!楚弦氣得只想一劍揮了他,最好死了再大卸八塊才好!
她努力克制自己殺人的衝動,厲聲道:「然後呢!」
「然……然後她說,等……等那陸……陸家小娘子,生產那日,是她最虛弱的時候……」
「到……到那時,再讓村……村里人,一……一起齊心協力殺了她……」
齊心協力……
好一個齊心協力。
「那女修士是誰?」楚弦的劍稍挪了幾下,瞬間擦破了黃安伯的脖子。
原本就布滿頸紋的脖子,現在多了幾道血紅。
「姑……姑娘,我們勸你不要這樣!」站在一旁的村民也是沒有見過這番場景,紛紛勸阻道。
他們覺得,一個姑娘而已,他們這麼多人,還真的怕她不成。
只不過黃安伯在她手上,尚不可輕舉妄動。
「你們以為,你們今天還能活得了嗎?」
聞言,其中幾個比較健壯的村民,竟直接抄起鐵鏟,準備隨時出手。
「呵呵……」楚弦看著這一群不自量力的傢伙,忍不住放聲大笑。
她又將目光放回黃安伯的身上。
「我再問你一遍,那女修士是誰?」楚弦的語氣中,早已沒有了任何耐心。
「誒呦……女俠啊,那女修士戴著面紗,我……」
黃安伯話還沒有說完,脖頸之處,便被破開了一道極深的口子,瞬間鮮血噴涌而出。
眾人看呆了,沒想到這個看著年歲尚淺的小姑娘,居然真的將黃安伯手刃了……
「因為你的色慾薰心,得不到便要毀了對吧。」楚弦瘋魔地笑了,那噴射而出的血染了幾滴在她潔白的臉上。
她緩緩蹲了下去,看著還卡著最後一口氣的黃安伯,輕笑道:「但是你萬萬沒有想到,你那日害死的,可是靈山聖女。」
「為了不受牽連,你們整個女媧村連夜搬離。」
但是那又如何,報應遲早會來,滅村,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黃安伯瞪大雙眼,脖頸處的血在地面,蔓延開來。
終於,他最後一絲氣盡。
楚弦不知道看了黃安伯多久,此刻,她的心是冰冰涼涼的,沒有一點點溫度的。
她難以想像,在聖女桐生產之日,也就是靈力法力最虛弱的時候,居然被一群無知的人類當成了妖物。
然後,被活活燒死……
而伴隨著熊熊烈火而生的嬰兒,發出清脆響亮的啼哭聲,居然活了下來。
她一路成長至今,就是為了探尋母親死亡的真相,為母親報仇。
如今,她終於要完成復仇了。
久未經殺戮的雲夕劍見了血,此刻正興奮地泛著森冷的銀光。
—
江靖塵等人在那片海域邊上,等了楚弦好些時候,都不見她蹤影。
「這個楚弦,又跑哪裡去了……」江靖塵等得有些冒火。
這個傢伙,每次都拖拖拉拉的,也不知道在搞什麼么蛾子。
「要不,我帶著陳珍去村裡面找找,再讓楚姑娘來這邊與你們匯合。」楊大忠提議道。
這段時間已經這麼麻煩楊大忠了,再讓他去替大家找楚弦,南詩逸心裡也有些過意不去。
「要不,我們一起去找她?」南詩逸看向了江靖塵他們。
「行。」
可正當他們要回到村子裡面找楚弦時,楚弦居然好巧不巧地就出現了。
只見她的衣服有幾處水漬,手裡的雲夕劍上也是布滿水珠。
整個人似乎是有些疲憊,走起路來,都有些搖晃。
「你去哪兒了啊!」江靖塵在遠處呼喊道,「我們還想著去找你呢!」
楚弦原本空洞的眼睛,被江靖塵這麼一喚,立馬回了些神。
「江靖塵……」她嗓子有些發苦,聲音輕輕的。
「磨磨蹭蹭…」江靖塵走向她,看到她濕漉漉的狼狽樣子,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你這是去打水仗了?」他看了看她裙擺之處的水漬,上面仿佛還沾上了泥土。
楚弦看了看身上的衣裙,即使剛剛去河邊洗過了,也沖不掉那血漬,於是她便抓了些泥土,往上面擦拭著,試圖掩蓋血跡。
「剛剛來的路上,碰到了一群野狗,打了一陣子,髒了我的衣服……」楚弦聲音平緩,絲毫沒有了剛剛的那股殺伐之氣。
「不過沒事,我已經將他們殺死了。」
「野狗?」江靖塵覺得自己來到這裡,除了那些家養的土狗,倒是沒有見到什麼野狗……
而且她也真夠勇的,能搞成這副德行,得是多少條野狗啊!
「我們村里好像沒有野狗吧……」楊大忠覺得奇怪,難不成是山上跑來的?
楚弦這才察覺到楊大忠還在此處,她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緩緩說道。
「可能是楊大哥沒有見到吧。」
「那野狗,相貌醜陋,性情殘暴,可將我好生一頓攻擊。」
聽到楚弦的這番話,江靖塵倒是沒有多想,只是覺得好笑,他拍拍楚弦的肩膀,道:「沒想到你還會被野狗攻擊,還搞成這副樣子……」
楚弦沒有理會江靖塵,而是徑直走向了楊大忠。
她那淺棕色的眼眸里,映著的,是楊大忠的項上人頭。
「楊大哥,我聽說,村祭典原本是在五月十五,可現在卻變成了四月底。」
還不等楊大忠疑問,她又說道:「四月底……是不是你們當初一整個女媧村徹夜搬離的日子啊?」
「你……你怎麼知道?」楊大忠看著楚弦,一臉詫異。
彩玲聽到村祭典改期一事,也忍不住湊過來聽道。
這也是她一直以來疑惑的地方,如今聽楚弦這麼一說,好像也沒有錯,桐消失的那日,正是四月底。
「讓我猜猜,為什麼你們定了這天為村祭典吧。」楚弦露出了少女清純的笑顏,靠近楊大忠的耳邊,悄聲問道,「因為想懺悔?」
聞言,楊大忠整個人都僵住了。
其他人沒有聽到楚弦的後半句話,還想再問之時,楚弦卻突然回頭說道。
「時候不早了,咱們是不是該出發了?」
「是……」眾人硬生生把話憋了回去,差點忘記,他們還要通關來著。
「那楊大哥,我們就走了。」楚弦笑著行了個別禮,「後會有期。」
「啊不對,咱們應該不會再見面了吧。」
聽著楚弦這一波奇怪的話語,江靖塵聽著倒也沒什麼毛病。
此次一別,沒什麼特殊情況,他們還來這女媧村做什麼……
旅行嗎?
楊大忠僵硬地笑了笑,同身旁的陳珍一起朝他們揮手告別。
他不知道這個楚姑娘是怎麼知道的,但那麼多年前發生的事,他也就是略有聽聞,具體的,他的父母也沒有完全告訴他。
但大概好像就是,他們曾經將在女媧村居住的一對年輕夫妻,錯當成了妖物,然後燒死了,於是從那時起,便有了這麼一個詛咒圍繞著他們女媧村。
那就是女媧村,必然會在百年之內,滅村。
當年阿娘對他說過,原來聖女生產時,會通體發光,所以那日,她們才會認錯。
但是現如今是後悔也來不及了,事已發生,只能過一天是一天。
但是剛剛楚弦看向他的神情,又實在令他頭皮發麻。
看著他們一行人瞬間消失於這片海岸邊,他也懶得再想這麼多,帶著身邊的陳珍,準備回村子裡了。
「陳珍,咱們回去吧。」
—
隨著玄空門的傳送,他們從雲荒,順著黑色的境界,一路被護送至木系關卡之處。
目光所及之處,還是那座熟悉的聖女宮殿。
依舊是金碧輝煌,恢宏壯麗。
「聖女娘娘不在嗎?」江靖塵看了看四周除了他們幾個,再沒有他人了。
「再等等吧。」彩玲站在江靖塵身邊,對他說道。
「等一下,剛剛你到底和楊大忠在說什麼啊?」江靖塵突然意識到了這個,連帶著彩玲,也好奇了起來。
「沒什麼啊。」
楚弦玩弄著雲夕劍的劍穗,突然發現上面有一處髒污的血跡,就將那劍穗扯了下來,像丟垃圾一樣,隨意扔在了地上。
「這不是你最喜歡的劍穗了嗎?我記得還是雨榭真人做的。」南詩逸盯著地上的劍穗,有些不太理解楚弦的這番做法。
楚弦抬頭,對上了南詩逸的眼睛,淡淡說道:「再好的東西,一旦被你厭惡的事物弄髒了,它都不再是你當初喜歡的那個東西了。」Πéw
「髒了?」
「嗯,髒了。」
楚弦隨意地又用鞋子將那個瑩藍色的劍穗,踢的遠了一些。
不明所以的江靖塵看著楚弦,他有些越來越搞不懂這個女子了,又或者說,他其實一直都沒有那麼了解她。
「你是不是對女媧村祭典的事情,知道些什麼?」彩玲問道,「還有祭典改期的日子,為什麼會在聖女失蹤那日?」
「聖女不是在靈山嗎?怎麼聽你們這意思,聖女失蹤了?」江靖塵有些懵,他看著這兩人的交談,越發搞不明白靈山的這些事情了。
眼看著事情瞞不住了,南詩逸只好坦白。
「靈山聖女,二十年前就死了。」
「什麼!」這下子,五個人之中,就剩江靖塵和謝九辰這兩位非靈山人士驚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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