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這樣真的能行嗎？」彩玲在一旁拽拽謝九辰的衣袖子，一臉擔憂，「不行，我也要吃！」

  說著，彩玲就要拿起那可以變成棲羽族人的丹藥。

  「彩玲！聽話。」江靖塵抬手，不輕不重地拍打過彩玲的手，將丹藥收好。

  「你就好好待在城裡，等我們好消息，知道嗎？」

  江靖塵像哄孩子一樣哄著彩玲。他知道此次事態兇險，能牽及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他似乎對身邊的人都是關懷備至的。

  南詩逸站在一邊，靜靜地看著這一切，也就是看了一小會兒，她就開始準備自己的劍和法器，然後默默將那一粒丹藥仰頭吞了下去。

  而這一切，都被時芸笙看在了眼裡。

  「好了，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我會帶著暗衛在暗中保護各位。」時芸笙大聲說道。

  —

  大約是過了一刻鐘，不遠處，裴玄的身影出現了。

  「裴玄！你回來了？」楚弦故意放大音量，「怎麼去了這麼久，咱們棲羽族族譜拿到沒有？」

  裴玄低頭不語，只是朝他們走來。

  「怎麼了？」楚弦疑惑道，「是出什麼事情了嗎？」

  覺察到不對勁的江靖塵立刻走到他跟前，拍拍他的肩膀。

  「你說話啊！」

  「我……」裴玄猶豫地看向一旁，眼神瞬間驚恐。

  眾人藥效上來了，身後的羽翼也張開得老大。

  「對不起……」

  裴玄話音剛落，渾沌就出現了。

  只見那隻渾沌扇動著還未豐盈的羽翼，從天而降，擋在了眾人面前，連帶著地面都震了幾下。Πéw

  「裴玄……你！」楚弦眼眶有些發紅，她看了看那隻渾沌，又看向裴玄。

  「對不起，只有這樣，我才能活著。」裴玄也紅了眼睛，「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所以……」

  「只能犧牲你們。」

  「裴玄你還是不是個男人！你與那渾沌一樣，都是邪惡陰毒之人，是我們看走眼了，才會覺得，你是個好人！」謝九辰幾乎是嘶吼著說出這麼一番話來的。

  而那隻渾沌，也沒有急著把他們收入腹中，似是看戲一般。反正於它而言，將這群人殺死，只是或早或晚的事。

  「咱們不是說好了，一起將渾沌制服嗎？你這樣子，計劃全部被打亂了。」

  謝九辰真的是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將這個裴玄碎屍萬段。

  「人性就是如此，我只是做了一個常人會做的選擇。」裴玄說完，還看了他們一眼，最後目光停留在楚弦身上。

  楚弦沒有說什麼，甚至還有些許贊同。

  做聖人有什麼好，頂多死後，後人稱讚一二，但危機來臨，所有人都恨不得你頂上去，否則，聖人有何用武之地。

  誰想做承擔風險的那個人，一旦觸及到自己的利益，就是多麼有損陰德的事情，都可以做。

  不就是這樣嗎？

  「這是你的選擇，我們別無他法。」江靖塵淡淡說道，「既然如此，我們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他眸光漸冷，一把普通的劍出鞘，整個人朝渾沌而去。

  而那渾沌似是沒有反應過來，竟然被江靖塵一劍劃破皮膚。

  渾沌大怒，咆哮著，向江靖塵方向衝過來。

  一，二，三……

  南詩逸默念渾沌的移動距離，看著它一步一步走到那個陣法里。

  這個幻影陣法還是容詞教她的，倒是沒什麼殺傷力，就是……

  無論是多麼厲害的人，只要如此陣法，就會被瞬間傳送到蠻荒地界。

  —

  那日幾人商討對策之時，江靖塵就提及此陣法。

  「咱們沒有辦法殺死它，那就想辦法把它弄到別的地方去。」江靖塵看向南詩逸，「我記得你們靈山是不是自己曾經研究過一種陣法，比他們璇璣門的傳境陣法還厲害。」

  幻影陣法。

  南詩逸點點頭。

  巧的是，她正好會。

  所以他們今日就是要引渾沌到此陣法，將它送走。

  終於，渾沌入陣了。

  南詩逸和彩玲二人一起念咒。只見那幻影陣法發出耀眼的白光，將巨大的渾沌完全包裹住。

  渾沌見狀慌亂了一瞬，想要逃出來，卻發現自己被鉗制在這個陣法裡，動彈不得。

  「很好，死混蛋。」江靖塵輕蔑地笑了笑，輕鬆脫身。

  渾沌發出痛苦的吼叫聲，震得地面微顫。而它的掙扎，竟然開始一點一點的衝破陣法。

  「這個陣法還需要多久？」謝九辰看著那隻渾沌，僅靠蠻力就能破壞陣法了，要是再不抓緊，怕是要失敗。

  「還需要兩刻鐘。」南詩逸也是第一回使用這種陣法，慢慢的也開始體力不支。

  與她同為靈山血脈的彩玲就更不用說了，此刻身形漂浮，若隱若現，好像下一秒就要被打回原型了……

  「糟糕，我覺得它衝破這個陣法，可能不需要兩刻鐘……」謝九辰開始擔憂，立刻衝上前，同江靖塵一起分散渾沌的注意力，與其打鬥。

  江靖塵藉助丹藥帶來的翅膀，再結合自己的輕工，幾下子就爬到了渾沌身上，用那把劍，在它身上劃下一道道血痕。

  但這些傷口對渾沌這種凶獸來說，就是皮毛而已，如同撓癢，至於這貨反應會這麼大，純屬它憤怒了。

  憤怒於會被凡人偷襲。

  它太自大。

  但它也不傻。

  識破這些人的意圖後，它也不再暴怒，而是再次使出那招幻術。

  轉眼間，巨型醜陋的凶獸又變成了一群美人兒，扭動著曼妙的身姿，唱著最動聽的歌曲。

  「又來這招。」楚弦從剛剛就一直候在一旁，眼下渾沌使了幻術，她的任務也就來了。

  只見她默念心法，瞬間便將江靖塵等人籠罩起來。

  五人互相打著配合，竟然也撐了那麼一段時間。

  「再堅持一下彩玲。」南詩逸看向身旁累的有些虛脫的彩玲，忍不住擔憂道。

  可彩玲畢竟只是一隻靈蝶，本來這些修士的術法對她來說，都在能力外了，但為了江靖塵他們能脫險，她願意耗儘自己的修為，拼命堅持下去。

  那渾沌感知到幻術無用，又變換成原型，開始繼續擊破陣法。

  「還要多久！」謝九辰已經不知道被這渾沌甩飛了多少次，整個人被撞的鼻青臉腫。

  「快了快了……」南詩逸繼續施法。

  時芸笙見情況危機，也帶著暗衛沖了出來，與江靖塵和謝九辰一起拖住渾沌。

  可能是感知到陣法即將啟動，渾沌一聲怒吼，竟看準了一旁的裴玄，將他一把抓住，扔向了南詩逸她們那邊。

  「啊！」彩玲被裴玄連帶著撞倒在地。

  啟動陣法的人少了一個，南詩逸一時沒有承接住，整個人也被彈出了好幾米。

  沒有了布陣人的輸力，渾沌輕鬆擺脫困境，一把就抓住剛剛在它身上為非作歹的江靖塵。

  「完了……」楚弦面色都變了。

  陣法已破，就再無辦法了。

  本來就是兵行險招，只能成功，不能失敗的。

  裴玄嘴角鮮血未乾，發瘋似的衝上去，使盡渾身力氣，用他們棲羽族特有的尖銳獠牙咬在渾沌身上。可渾沌只是稍稍一用力，就將他再次甩了出去。

  「啊啊啊！」裴玄再次顫顫巍巍站了起來，他滿腦子都是那個夜晚，母親被它一次又一次地折磨和蹂躪，最後……

  他眼眶發紅，惡狠狠地盯著渾沌，神情之中全是不甘。

  這個傍晚，當他聽到江靖塵等人的計劃時，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做那個誘餌。

  因為他要復仇，要為母親復仇，為棲羽族慘死的那些人復仇。

  可如今……

  他不甘心。

  「裴玄，別過去了！」楚弦瘋狂喊他，可這個少年，倔強得很，依然向著凶獸前進著。

  楚弦施著心法，本想著就算失敗了，大家也能在她的心法屏障下能有所躲避，但現在看來，一切都變得複雜了。

  渾沌不再使用幻術，而是打斷採取最簡單粗暴的方式，將她們所有人都吞噬乾淨。

  難道，真的要死在這裡了嗎？

  江靖塵被撕扯下雙翼，整個人像垃圾一樣被被渾沌丟了下去。

  即使這雙翼是因為丹藥而長出來的，但也確確實實是他身體上原本的血肉，如今被撕扯掉了，那血液就源源不斷地從他背後淌下來。

  重創在地的江靖塵，被折磨的面如土色。

  他的嘴唇泛白，額頭冒出細密的冷汗，而那汗水仿佛小溪一般，順著額角流淌下來，濡濕鬢側的幾縷頭髮，貼在了臉頰上面。

  「江靖塵！」南詩逸雖然也受了傷，但是此刻看到江靖塵倒在地上，忍不住大聲喊道。

  江靖塵微睜著雙眼，看著周圍混亂的一切，突然覺得眼前愈加漆黑，耳邊的世界也逐漸安靜。

  他使出渾身力氣，摸索著腰間的錦囊。

  那是他下山前，師傅山月真人給他的，讓他在關鍵時刻打開來。

  現在，總算是關鍵時刻了吧。

  渾沌的巨掌即將要拍下來之時，江靖塵打開了錦囊。

  「轟隆！」一聲，江靖塵瞬間就被那巨掌覆蓋住了，伴隨著地面石頭裂開，而不見蹤影。

  彩玲失聲吶喊：「主人！」

  「江靖塵……」楚弦目光呆滯地看著這一切，四肢發涼。

  這一掌下去，恐怕是粉身碎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