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沌乃是上古四大凶獸之一，力大無比，體型巨大，很少有修士可以逃過它的獵殺，更何況是體力法力都比較低微的棲羽族人。

  「大家快逃！」時芸笙喊著。

  可那凶獸早已飛到他們一行人面前，擋住了他們的去處。

  渾沌身上那雙巨大的羽翼扇動著，瞬間颳起一道巨大的風，使枝葉飛舞晃動，塵土四起。

  她們拿手臂擋著那股風，竟也被吹得挪動了幾步。

  「完了……」江靖塵記得這凶獸，幾乎無任何弱點。所到之處，人畜無影。

  一來就碰上個上古凶獸，第一關以為會很簡單，沒想到，卻是磨難重重。

  眾人見逃不掉，只好舉起自己的劍來，蓄勢待發。

  渾沌沒有五官，所以無法感知他們身在何處，一隻大腦袋就四處亂看，看得他們也是一動不敢動。

  「渾沌沒有感官，咱們且悄悄從它身旁繞開，應該可以逃走。」時芸笙輕聲說道，指揮著一眾下屬，井然有序地從那處空路走出去。

  江靖塵等人自然也是跟上大部隊。

  眼看著大家慢慢要離那隻龐大的凶獸遠一些了，那隻凶獸突然變得躁動起來，然後……

  凶獸渾沌瞬間化身一群美麗的女子，身著金色霓裳羽衣，隨著月光，載歌載舞。一個個美人兒，就如同魚兒一般柔軟，曼妙的身姿扭動著，伴著溫柔嫵媚的歌聲，傳進他們的耳朵里，眼睛裡。

  只見隨從的幾個暗衛，慢慢放下了手裡的劍，六神無主地朝那群美麗的女子走去。

  「捂住耳朵，閉上眼睛！」

  時芸笙想拉回那些人，卻是有心無力。

  上古四大凶獸之一渾沌，雖然沒有五官，卻能歌善舞，每當它到?個地?，就會用精美的歌舞吸引?類和獵物主動來到它?邊，而當?類或者獵物沉浸在美妙的?樂中?法?拔時，混沌便將周圍的?物全部吞噬。

  「回來！」

  任憑時芸笙如何呼喊，那些人都好像沒有聽見一般，木偶似的朝渾沌走去。

  然後，渾沌周圍掀起一場巨浪，將這些受到蠱惑的暗衛，全部吞噬。

  吞噬的時候，還能聽到骨頭和血肉碾壓成碎塊的聲音。

  伴著濃重的血腥味，彩玲忍不住噁心反胃。

  「彩玲！」江靖塵關切地看著彩玲，替她捂住耳朵。

  南詩逸也注意到了這一狀況，驚恐地看向江靖塵。

  「你在做什麼，你自己怎麼辦！」南詩逸快要急死了，江靖塵替彩玲捂住了耳朵，自己的耳朵就暴露在空氣中，那音樂入耳，豈不是……

  就在這危急關頭，不遠處傳來一陣強烈的心法幻術，著實是震懾了南詩逸一把。

  「這是……靈山心法？」南詩逸等人好像被一道屏障擋住，徹底與渾沌的歌舞隔絕。

  在這一片強大的渾沌氣流之中，黑沉得毫無聲息的天際，突然變得亮堂起來了。

  江靖塵的耳朵好像被裹上了一層溫軟。

  「你是不是傻？」楚弦的臉出現在江靖塵的面前。

  那張臉，沒有了往日的慵懶和不屑，而是嚴肅和認真。

  少女的眼睛好像一直是亮晶晶的，在這一片黑暗之中，成了最耀眼的明珠。

  「楚弦？」江靖塵想生氣，可看到楚弦這副樣子，他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你大可以那別的東西捂住她的耳朵，為什麼要用手？」楚弦盯著他的手看。

  被江靖塵捂著耳朵的彩玲好像體力不支，暈了過去，不然此刻早就被楚弦翻了不知道多少白眼了。

  「那你呢？」江靖塵反問道，一雙眼睛定定地看著楚弦，示意她那自己耳朵上的這雙手，又是誰的。

  「就你能講。」楚弦別過臉。

  渾沌歌舞了一段時間，以為人都被自己吸入腹中，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剛剛的一番險境，幸虧楚弦及時趕到，不至於損傷慘重，但是時芸笙看著那些屍體殘骸，還是忍不住難受。

  這些全都是她這些年來，親自教養出來的暗衛……

  「你去哪裡了？」南詩逸看到剛剛的一切，心裡莫名不快，「你知不知道，為了尋你，死了多少人嗎？」

  江靖塵呆住了，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南詩逸這麼生氣。

  「我有讓你們尋我嗎？」楚弦冷冷說道。

  「楚弦，你真的讓我很失望。」

  甩下這番話，南詩逸氣憤地離開了。

  時芸笙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

  回去途中，因為剛剛南詩逸生氣先離開了，而暈倒的彩玲也被時芸笙和她的暗衛先送回去了，所以一條道上，就只剩下江靖塵同楚弦同行。

  楚弦沒有說什麼話，將江靖塵當成透明人一般，自顧自地向著與路途不一致的方向走去。

  「你去哪兒？」江靖塵喊住她。

  「救人。」

  兩個人走了不知道多久，來到一處隱秘的洞穴外。

  這個洞穴被常青藤包圍著，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這是個洞穴。

  走進洞穴，一眼就能看到那個躺在草堆子上的少年。此刻昏迷不醒地閉緊雙眸，面容蒼白。

  「這是？」天實在太黑了，江靖塵只能看到是一團黑色的人體身影。

  「一個棲羽族的少年。」楚弦淡淡說道，「我今天在叢林裡發現的，受了很重的傷。」

  「棲羽族？」江靖塵忍不住想起了剛剛在那邊看到了那個被啃食得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的棲羽族女子。

  楚弦點指運光，整個洞穴瞬間亮堂。也在這片光亮中，江靖塵才看清楚了這個棲羽族少年的模樣。了，而少年背上的翅膀缺了一小塊，血流不止。

  「我們必須得馬上把他帶回去。」

  「那你剛剛怎麼不說，這樣的話，就可以讓時芸笙前輩的暗衛一起護送走了。」江靖塵疑惑。

  「你背他。」楚弦好像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

  「你有沒有在聽我的話。」

  「還是我來背？」楚弦繼續問道。

  真的是服了。

  最後就是江靖塵背著一個虛弱的少年，而楚弦走在他身邊，二人有一搭每一搭地聊著。

  「你挺厲害啊。」江靖塵背著小少年，有一點點吃力，但是絲毫不妨礙他嘴動，「我還是第一回見你使用靈山的心法。」

  「沒想到靈山的心法這麼厲害，還能抵擋渾沌的歌舞引誘……」

  「江靖塵，你話可真多。」楚弦白了他一眼。

  其實江靖塵也能感受到楚弦的情緒，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很低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南詩逸責怪了，還是對時芸笙部下的傷亡而愧疚。

  氣氛一下子降到冰點。

  「我發過誓的，這輩子不會再使用靈山的心法。」楚弦冷不丁冒出這麼一番話來。

  「為什麼？」江靖塵不解，有這麼厲害的招式，為什麼不用？

  楚弦看向天邊的那輪清冷的圓月，心裡難受。

  「因為我覺得，我就算不用靈山的法術，也能成為很厲害的人。」她看向江靖塵，「每個人心中有一桿天平，知道孰是孰非。」

  「那麼無論做什麼事情，你都會被這杆天平所束縛。」qqxδnew

  所以，我希望那杆天平，它是對的。

  江靖塵看向被月光照得亮堂的楚弦，心裡微微觸動。

  他自小長在瓊山，雖然修為一直都跟不上別人，一度被人稱為笨蛋，廢柴，丟師傅師門的臉。

  但他從來不覺得自卑和痛苦。

  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心裏面有著「道」，所做之事從來不離開「義」。

  那他問心無愧。

  就好像他現在身上那把佩劍，雖然只是山下劉大爺打鐵鋪子裡一把再普通不過的劍，一把被其他同門師兄弟稱之為廢鐵的劍。但是它只斬殺壞人，救濟好人，那它就是一把好劍。

  「那我就祝你的這杆天平是對的，所做之事是對的。」江靖塵笑了笑，「你不會為之後悔就好。」

  楚弦聞言，愣了一下，竟難得地笑了，她從剛剛一直蜷著的拳頭，慢慢松展開來。

  二人就這樣迎著月光，一路走了回去。

  —

  待幾個人回去以後，謝九辰也醒了過來，眼神惺忪地看著這一個個灰頭土臉的同伴。

  「你們這是……」謝九辰看向他們，「去做賊了？」

  「我要是說，剛剛出去了一趟，我們遇到了上古四大凶獸之一的渾沌，你信嗎？」江靖塵扯了扯嘴角。

  「哈哈哈哈哈渾沌，江靖塵，你這編故事的能力可真是爐火純青了。」

  謝九辰笑著，可其他人依舊是一副嚴肅的面孔看著他。

  他笑著笑著，尷尬地停了下來。

  怎麼氣氛這麼奇怪。

  「不會是真的吧……」謝九辰弱弱說道。

  「是的。」時芸笙這時走了進來，看到屋裡一伙人還沒有休息，特地送來了換洗衣物。

  謝九辰想喊娘，卻及時停住了嘴。

  剛剛江靖塵他們已經跟他說的明明白白了，現在他娘還是個黃花大閨女，沒有遇到他爹，也還沒有稱為曦月教教主。

  不能亂喊。

  可他還是如同孩子一般，眼巴巴地看著時芸笙。

  「今天晚上，雖然……」時芸笙欲言又止，「但是也不是沒有收穫，至少我們知道了虐殺棲羽族的真兇了。」

  「就是渾沌嗎？」南詩逸問道。

  「沒錯。」時芸笙解釋道，「剛剛在叢林裡，我看到了渾沌的羽翼，理應說，渾沌的翅膀是沒有羽毛的，但是今日在它身上看到的，卻是有羽毛的，而那羽毛，我比對過了，正是棲羽族的羽翼堆砌而成的。」

  這隻混蛋凶獸……

  「比起這個，我更擔心的是，它翅膀上的羽毛未填滿，估計還會繼續虐殺棲羽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