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

  張秀娥看著滿地的狼藉，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她望著床上的男人，陷入絕望。

  她怎麼就一時害怕，讓人把王海送回來了呢？

  這下要怎麼辦？

  這死男人本來就性情暴躁，現在被人砍了胳膊，怕是會更加殘暴。

  要是他醒了

  張秀娥想到王海以往的行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不！

  不行！

  他不能醒！

  張秀娥搖著頭，看著床上的血污，眼裡滿是恐懼。

  床上的王海還在昏迷著，雙眼緊閉，面色慘白，像是沒了生機。

  要是他直接死了多好啊！

  死死了？

  她看著王海胸前的起伏，一個荒誕的想法在腦海里浮現。

  她抖著腿，壯著膽子一步步挪到床前。

  一股血腥味兒撲面而來，張秀娥咽了咽口水，心突突狂跳。

  不怕！

  不怕！

  他現在睡著，不會反抗。

  她一點點給自己打著氣，終於心一橫，伸手往王海脖子探去。

  手碰到冰涼的皮膚，張秀娥嚇得一抖，差點叫出聲。

  她深吸幾口氣，再次鼓起勇氣，雙手並用，掐住王海的脖子。

  想到自己之前的遭遇，她眼裡現出瘋狂，手下開始用力。

  突然，男人緊閉的雙眼『唰』的睜開，與張秀娥正好對視。

  「啊啊啊啊啊啊啊！」

  張秀娥手一松，尖叫出聲，她腿一軟跌下床去。

  他他怎麼醒了！

  完了完了，都完了！

  張秀娥大腦一片空白，下意識就逃。

  床上的王海弄清楚狀況，忍著痛，轉頭瞪著張秀娥。

  這死婆娘，竟想掐死他！

  王海見張秀娥想跑，朝著她大喊：「給老子站住！」

  張秀娥身子一軟，僵在原地。

  她知道自己必須要逃，不然就沒命了。

  只是這麼多年的壓迫，早就形成習慣。王海一朝她喊，她就不敢再動。

  「過來！別逼老子動手！」

  張秀娥被嚇到，腿不聽使喚的走到床邊。

  王海看著眼前唯唯諾諾的人，獰笑出聲。

  「長本事了啊，敢算計老子了！」

  張秀娥低著頭，身子抖得厲害。

  王海猛地把她拽倒，大手撫上她脖子。Πéw

  「跑啊，你怎麼不跑了？」

  「剛不是還想掐死老子麼！」

  張秀娥臉變得煞白，哆嗦著嘴想解釋，卻怎麼也發不出聲。

  王海突然用力，看著張秀娥憋得通紅的臉，漸漸變得興奮。

  張秀娥被掐的眼前發黑，喘不上氣，她使勁掰著王海的手，拼命掙紮起來。

  她意識逐漸模糊，手變得無力。就在她覺得自己要死掉時，脖子被鬆開。

  張秀娥貪婪吸著氣，劇烈咳嗽起來。

  太可怕了！

  這男人太可怕了!

  他是真的想掐死自己！

  張秀娥反應過來，一臉驚恐，慢慢往後退。

  王海撇到她動作，扯了扯嘴角。

  蠢貨！

  就這點兒出息，還敢對自己下手？

  她是嫌命太長了麼！

  「杵在那兒幹啥，還不去給老子找大夫！」

  肩膀處疼痛難忍，王海咬著牙呵斥她。

  「別想跑，你要敢不回來，老子拉著你下地獄。」

  張秀娥胡亂點點頭，跌跌撞撞出了門。

  看著她離開，王海撐不住，再次暈死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肩膀上纏著紗布，王海掃了一圈，看到在門口坐著的張秀娥。

  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啞著嗓子叫她。

  「過來！老子要喝水！」

  張秀娥聽到頭皮一麻，慌忙給他倒了水，餵他喝完，又走到桌旁，全程低著頭，不敢看他。

  「大夫怎麼說？」

  感覺嗓子舒服些了，王海問出口。

  張秀娥心一涼，吞吞吐吐說道：「大夫說說養養就就好了！」

  「廢話！」

  「老子還不知道要養啊！」

  「這胳膊怎麼說？」

  「胳胳膊胳膊」

  她說了半天，也不敢把那話說出口。

  王海看她戰戰兢兢的樣子，明白過來。

  『嘩啦』

  他把床邊的桌子掀倒，死死瞪著張秀娥。

  「廢物！」

  「都是廢物！」

  「再去找，找別的大夫！」

  張秀娥怕被遷怒，慌忙跑出門。

  只是換了好幾個大夫，都是嘆口氣，搖搖頭就走。

  王海被連連打擊，終於認清現實。

  他的胳膊，再也裝不上了！

  自此，王海脾性更加陰晴不定，稍有不順，就對張秀娥破口大罵。

  張秀娥也不反抗，默默承受著。

  半個月後。

  張秀娥推著車，又去了『四方城』。只是這一次，被人攔了下來。

  畢竟之前王海被砍掉手臂的事鬧的沸沸揚揚，大家都是提心弔膽，過了好幾天才敢再次來擺攤。

  若是放她進去了，再引來鬧事的人怎麼辦？

  張秀娥苦苦哀求，再三保證過後，管事的人心軟，放她進去了，只是派著人專門看著她。

  張秀娥如願進了『四方城』，只是再沒人來買她的東西。

  似是怕沾到晦氣，周圍的攤販也離她遠遠的。

  張秀娥像是沒看見，自顧自的擺著攤。

  一連幾天都是如此，她終於撐不住，不再來了。

  炸糕賣不出去，回到家王海又是那副樣子，張秀娥心裡泛起無邊的恨意。

  這一日。

  王海又把她打罵一頓，張秀娥把臉上的傷處理好，頂著斗笠跑了出去。

  她在街上無意識走著，耳邊傳來幾個婦人的談話聲。

  「快走快走，去遲了就買不到了！」

  「是啊是啊，你還別說，那妹子的豆腐就是好吃！」

  「可不是咋的，我家混小子平日裡一點兒豆腐都不吃，這幾日竟然開始吃了。」

  「我家的也是，以前買的都不吃，說有啥味道。」

  「嘿，你說可笑不可笑，小孩子家家的，屁事兒倒是不少！」

  「李姐，你走快點兒，咱要買不上了。」

  「知道了知道了，俺這不是來了麼！」

  幾人說說笑笑離開，張秀娥卻是愣在了原地。

  想不到那趙禾的生意變得這麼好。

  張秀娥想到自己，心裡的憤恨達到了極點。

  憑什麼！

  都是擺攤賣東西的，憑什麼她可以乾乾淨淨，生意越做越好，自己卻要蓬頭垢面，炸糕想賣都賣不掉，回去還要伺候王海那瘋子！

  她趙禾憑什麼啊！

  張秀娥越想越氣，只恨不得讓趙禾變得跟她一樣，日日被王海折磨才好！

  她望著『四方城』的方向，眼裡滿是恨意。

  一條惡毒的計劃在她腦中浮起。

  乾淨是麼？

  要是你也變得不乾淨，看你還能不能那麼傲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