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黑色的福特探險者中。

  小黑放下手剎，「我們去哪？」

  盧克若有所思，「艾博生物公司採血站。

  我覺得這件事情沒那麼簡單，這條線索得查清楚。」

  小黑一邊啟動汽車，一邊感慨，「你知道嗎？關於賈維斯的事情，我一開始想過很多種可能，覺得賈維斯可能是殺害安吉拉的兇手。

  覺得他可能是另外一個受害人，但是沒想到他居然是賣血的。

  這種感覺讓我很不好受。」

  盧克道，「在美利堅賣血為生的人很多，咱們能做的十分有限。」

  「你說得對，但看到賈維斯的樣子，我心裡很難受，有些堵得慌。

  一個中年男人活的如此狼狽，他最悲慘的地方不是失業，而是失業後連告訴家人的勇氣都沒有。

  可想而知他身上背負了多麼沉重的壓力，這種壓力會活活壓垮一個人。

  如果能夠找到新工作或許能解決問題，但如果他一直找不到工作，我真的不敢想……」

  小黑嘆了一聲，繼續說，「知道嗎？這就是我不想結婚的原因，一旦結婚就意味著家庭和責任，這個壓力太大了。

  我……覺得自己承受不起。

  我沒有那個能力。

  這也是我和朱利安分手的原因。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沒用，很垃圾。」

  「no，這恰恰是對婚姻和另一半負責任的表現。」盧克回憶往昔，「那些今天結婚、明天離婚，生而不養的人才是真正的垃圾。」

  小黑伸出右手，做了一個碰拳的姿勢，「你說得對，我也是這個想法。」

  盧克把他的手拍開，「好好開車。」

  小黑反問，「你確定要去艾博生物公司採血站嗎？」

  「有問題嗎？」

  「你還記得嗎？我認識一個綽號叫『血人』的傢伙，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可以找他打探一些消息。」

  盧克想了想，在泰瑟槍搶劫案中，律師戴夫偽造殺人現場的血漿就是從這個綽號『血人』的手裡買的，「加西亞羅格？」

  「沒錯，這傢伙也經營著一家血站，他在這個行業里人脈很廣，沒準能認識艾博生物公司採血站的負責人。」

  盧克反問，「既然有了明確線索，知道艾博生物公司採血站的人有問題？為何還要通過加西亞？有什麼好處嗎？」

  小黑想了想，「這要看你怎麼想了。

  加西亞跟我關係不錯，我覺得他可以充當咱們和艾博生物公司採血站的潤滑劑，要比直接找上門更合適。

  艾博生物公司採血站不會太難堪，我們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那加西亞呢？他能得到什麼？」

  小黑笑道，「他能得到咱們的信任，至於他能從艾博生物公司採血站那得到什麼，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而且，以後只要是跟非法採血有關的事，不管咱們有沒有線索都可以找他。他打探消息是把好手。」

  盧克想了想，小黑很會籠絡線人，這擺明了是要給加西亞好處。

  警方已經得到了確切線索，艾博生物公司採血站可能存在非法交易，如果盧克上門調查，這家公司肯定會被鬧得一地雞毛，公司上上下下都可能惹上麻煩。

  但問題是，盧克想要的僅僅是知道誰買了血漿，調查對方是否和兇殺案有關，把艾博生物公司採血站弄成一團亂麻對他沒有任何好處，何必呢？

  損人不利己。

  這也是華國警方和美利堅警方的一個顯著差異。

  華國的各個部門和系統就像是樹根，只要順著往上捋，都會通往樹幹，直達天庭。

  作為警察，發現哪個地方違法了，都可以上報，都有可能立功獲獎。

  這不光是權力，也是義務。

  但美利堅不一樣，各個系統相互獨立，大家各管自己那一攤子事。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

  如果是華國。

  一個外地警察去帝都旅遊，看到有人當街行兇。

  他在帝都沒有執法權，管不管。

  肯定會管。

  而且，只要他能抓住這個兇手，回到家鄉一樣能獲得獎勵和晉升，甚至可能比在自己家鄉抓嫌犯獲得的獎勵更高。

  原因很簡單，各個部門和地區的警察都歸公安部管。

  都是一個體系，一家人。

  我手下的兵在帝都露臉，說出去多有面，多長臉，肯定要好好獎賞。

  但美利堅不同。

  盧克作pd，如果去紐約旅遊，看到了一些違法行為，他會不會管？

  看心情。

  如果他覺得受害人可憐，動了惻隱之心可能會幫忙。

  反之，他可能都不會都看一眼，他是去旅遊的，為什麼要因為其他城市的兇殺案影響自己的心情。

  他pd，花的是洛杉磯市民的稅金，只對洛杉磯人民負責。

  不是nypd。

  你救了紐約市民，洛杉磯憑啥給你獎勵？

  雖然有些殘酷，但這是事實。

  同理，盧克只是在調查兇殺案，艾博生物公司採血站有沒有灰色利益鏈，關他屁事。

  哪個國家，哪個行業又沒有灰色利益鏈？

  ……

  艾博生物公司的採血站。

  一個戴著大金鍊子的黑人走進採血站，目光四處打量，晃晃悠悠的走到前台。

  負責前台接待的是個白人中年女子，看了黑人男子一眼，目光落在他小拇指粗細的金鍊子上，感覺他不像是來賣血的，「你有什麼事？」

  「我要見你們站長。」

  「我們站長不在，找他有事嗎？」

  「我剛剛跟他打過電話，他讓我來的。」

  負責接待的前台白人女子反問，「你是加西亞羅格？」

  「我更喜歡別人稱呼我『血人』加西亞。」

  白人女子聳聳肩，「左側走廊最裡面的房間，他在等你。」

  加西亞的綽號聽起來很唬人，也確實經營著一家血站，但規模不大，遠遠無法和艾博生物這種大公司相比。

  「咚咚。」

  「進來。」

  加西亞推門走進辦公室，對著辦公桌後面的白人男子說，「嘿，帕托，很高興見到你。」

  「加西亞，找我有事嗎？」白人男子沒有起身，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問。

  加西亞撇撇嘴，略有些不滿，「你就是這麼對待朋友的？」

  帕托笑了笑，「你很清楚，咱們並不是一路人，也談不上朋友。

  我請你進來就是給你面子。有什麼事？」

  「ok，很現實，既然你覺得大家不是朋友，那我也簡單點。」加西亞坐在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翹起二郎腿，「你惹麻煩了。

  我本來以為咱們算是朋友，還想幫你一把。」

  帕托笑了，並不是很放在心上，「什麼麻煩，我自己怎麼不知道？」

  「我有一位朋友是劫案謀殺司的高層，他們正在調查一起兇殺案，案件中涉及到了大量的血漿，經過他們的調查那些血漿很可能來自艾博生物公司的採血站，他們正在申請搜查證。」

  加西亞看了一眼勞力士手錶，「我估計，一個小時之內應該就能趕到這裡。我是把你當成朋友，才告訴你這個消息。

  不過看樣子你並不需要我的幫忙，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加西亞站起身，作勢欲走。

  「等等，你說的是真的嗎？」

  「你有沒有做過，自己不清楚？」

  帕托趕忙攔住對方，「呃……加西亞，感謝你的提醒，請坐，讓我們好好談談。」

  「有什麼好談的？」

  「我需要你的幫助，我不想牽扯到兇殺案，這會很麻煩，你懂得。」

  「我們又不是朋友，我為什麼要幫你。」

  「以前可能不是，但以後肯定會是。你幫我，我也會幫你。

  這次的事算我欠你一個人情，我會報答你的。」

  「聽起來還不錯。」加西亞又做到了辦公桌旁，「你想讓我怎麼幫你？」

  「不要搜查令，我也不想牽扯到兇殺案。」

  「但你已經牽扯到了。」

  帕托看了一眼門外，小聲說道，「我只是想賺點外快，根本和所謂的兇殺案沒有任何關係。你能幫我嗎？」

  「我可以幫你向那位劫案謀殺司的老大求情，但我不能保證他一定會聽。在那之前，你要先拿出誠意。」

  「什麼誠意？」

  「那個涉及到兇殺案的人叫賈維斯洛卡，他在你的血站賣血，而你把血液私下賣給了真正的兇手。

  誰買了他的血，誰就可能是真兇。

  你要說出購買血漿的人，我才能幫你求情。」

  帕托猶豫了片刻，「只要姓名，沒有搜查證，也沒有警察。」

  「我會幫你爭取。」

  「加西亞，謝謝你。只要你能幫我渡過這一關，我一定會好好感謝你。」

  加西亞拍拍他的肩膀，「都是朋友，不需要太客氣。」

  「你說得對，我們都是朋友。」

  ……

  警探局。

  劫案謀殺司會議室。

  蘇珊將眾人召集起來，「人都齊了，匯總一下調查進展。」

  珍妮第一個說，「安吉拉的父親今天來認屍，我和雷蒙給他做了筆錄。

  安吉拉父母很早就離婚了，安吉拉由父親撫養長大，確切的說是被奶奶撫養長大。

  四年前，安吉拉的奶奶去世了。

  安吉拉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接觸吸血鬼文化的。

  後來，一發不可收拾。

  安吉拉和父親的關係並不是太親密。

  我們也問了一些案情的相關情況，他基本上都不了解。

  有些事反而不如金姆了解得多。」

  副隊接著說，「我們找到了金姆。

  安吉拉死了，這個傢伙反而火了，忙著到處接受媒體採訪。

  因為接了不少騷擾電話，就將之前的手機卡換掉了。

  我們給他做了筆錄，詢問了幾個疑點。

  第一是關閉酒吧監控的問題，他聲稱是安吉拉不喜歡被監視的感覺，是安吉拉要求關閉酒吧監控的。

  鑑於安吉拉已經死了，這一點暫時無法得到應證。

  至於安吉拉想要解約的事，他聲稱自己並不知情，說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安吉拉，感覺很委屈。

  他承認安吉拉以前有吸毒史，但他自稱已經幫安吉拉戒毒了，並不知道安吉拉現在有吸毒的情況。」

  盧克問道，「他的話可信嗎？」

  「我們拿到了他的牙印模具，送到技術科做了鑑定，他的牙印與兇手並不吻合，可以暫時排除嫌疑。

  我感覺他的話還是比較可信的。」副隊拿出了安吉拉胳膊的照片，

  「我詢問了他關於這個血色圖案的事。

  據他所說，這個標記是他從一本專門描述吸血鬼的書籍上找到的，是一個賜予初擁儀式的圖案。

  大概兩年前，安吉拉在自己的個人網站舉辦了一次抽獎活動，獲獎的粉絲可以得到一件銀色吊墜，也算是給粉絲的福利。

  銀色吊墜上就印有這個初擁儀式的圖案，其中獲獎的一共有10名幸運粉絲，獎品並沒有對外公布，我懷疑兇手可能就是這十名幸運粉絲之一。

  我們拿到了獲獎粉絲名單，正在排查中。」

  蘇珊點點頭，「聽起來進展不錯，盧克，你們那邊有什麼進展？」

  「我們找到了血漿的主人，他不是安吉拉的粉絲，沒有參加過那晚的專輯派對，而是因為失業的原因去血站賣血。

  我們通過這條線索查到了那個從血站購買他血漿的人。」盧克將一份資料放到投影儀上。

  姓名，達爾西羅斯

  性別，男

  出生日期，1994年3月2日

  手機號，

  住址，利威爾大街202號

  社會安全號，623-53-7342

  「根據我們的調查，這個人從血站長期購買血漿。

  單單是今年就購買了一百多升血漿。」盧克換了一份資料。

  1月份購買了10升的血漿。

  2月份購買了20升的血漿。

  3月份購買了25升的血漿。

  4月份購買了30升的血漿。

  5月份購買了10升的血漿。

  蘇珊皺眉，「嫌犯達爾西買這麼多血漿做什麼？血站負責人知道嗎？」

  「不知道。

  但如此多的血漿量，安吉拉一個人肯定用不完，達爾西可能還將血漿賣給了其他人。

  其中吸血鬼粉絲是一個很重要的群體。

  德古拉酒吧也是吸血鬼粉絲的聚集地，他很可能也在那裡銷售血漿，

  如果猜測正確，那麼德古拉酒吧兇殺案和安吉拉被殺案就有了聯繫。

  達爾西羅斯很可能是破案的關鍵人物，甚至很可能就是兇手。」盧克話鋒一轉，提議，

  「隊長，如果我的推測正確，兩起案件可以考慮併案偵查，或許能發現更多相似線索。」

  －－－－－－題外話－－－－－－

  後面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