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克順勢問道，「那你描述一下案情，我看看是否符合過失殺人的情節。」

  西奧多確認，「假設性陳述？」

  盧克笑道，「看來你跟著律師學了不少東西。」

  西奧多道，「不要瞧不起黑人，永遠不要。」

  盧克扭頭對著小黑嘀咕，「我好想揍他。」

  小黑聳聳肩，他也不喜歡很多黑人動不動就一副我被針對的模樣。

  越將自己置於弱勢群體越會被人瞧不起。

  「可以說你的假設性陳述了。」

  西奧多深吸了一口氣，沉默了幾秒鐘才開口，「那天，5月10日下午3點多，我去了馬拉博亞高中，我是去找喬西的，我想告訴他，我有女朋友了，一個比她還棒的妞。

  之後我聽到了槍聲，就躲進了音樂樓。

  我沒想到自己會那麼倒霉，那個槍手也跟著追了進來『砰砰』一陣亂開槍。

  我嚇傻了。

  我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斃，就開始反擊。

  但我剛剛才拿到這把槍，以前也沒有練過槍，後坐力真的很大，根本控制不了槍的準頭，我擊中了一個學生。

  一個打橄欖球的白人小子，我喜歡橄欖球，在球場上見過他，是個跑的很快的白人小子。

  我把事情搞砸了，事情就是這樣，我只是在反擊中誤傷了無辜，僅此而已。

  如果你們能給我一份過失殺人的認罪協議，我願意承認罪名。」

  「good。」盧克點點頭，嫌犯想認罪是好事，只要能形成完整的證據鏈，他也不介意把案子結了。

  他剛剛查到了霍利普的嫌疑，西奧多這邊就認罪了，總歸是心裡有些不踏實。

  盧克準備核實清楚，免得日後案件出現反覆牽連到自己。

  「說出你到馬拉博亞高中的具體時間，越具體越好。」

  西奧多想了想，搖頭，「我只記得是3點多，再精確的時間我記不住了。」

  「你那塊偷來的勞力士連時間都走不准？」

  西奧多瞪了盧克一眼，「我根本不認識表，你滿意了嗎？」

  「再問一遍準確時間？」

  「我不知道。」

  「有人見過你進入校園嗎？」

  「當然，我又不是隱身，不過我不是馬拉博亞高中的學生，他們未必認識我。」

  「這麼說是沒有目擊證人了？」

  「想要目擊證人你們就去找，那不應該是警方的責任嗎？」

  「特麗絲里爾有沒有去馬拉博亞高中？」

  「no，這件事跟她無關。」

  「怎麼會跟她無關，你不是想告訴喬西自己有新女友嗎？為什麼不直接將特麗絲帶去，效果不是更好？」

  西奧多想了想，「我根本沒有和喬西交往過，我在特麗絲面前吹牛了，我擔心謊言被識破，所以我選擇一個人去。」

  「你當時帶著那把柯爾特巨蟒左輪去的？」

  「沒錯。」

  「說一下你進入校園後的路線，以及槍響後的情況？」

  「我記不清了。」

  「那就好好想。」

  「我已經答應認罪了，為什麼還要為難我？」

  「沒人為難你，達成認罪協議的前提是在案件事實清楚的情況下，如果你交代的情況不清楚，檢方根本不會同意過失殺人的認罪協議。明白嗎？」

  西奧多掐了掐額頭嘆道，「我記得進了學校後，我直接去了音樂樓那邊，我知道喬西會在那裡練習舞蹈，提前去那裡等她。

  但沒等到她，反而等來了槍手。」

  「你開槍的時候都有誰在場？」

  「當時的情況很混亂，我不確定現場是否還有其他人？後來，我不小心誤傷了那個白人小子，我嚇壞了，就跑了。」

  「你經常在馬拉博亞高中看橄欖球賽？」

  「算不上經常，偶爾吧。」

  「你認識霍利普嗎？」

  西奧多顯得有些焦躁不安，目光閃爍，不時的望向四周，「好像是馬拉博亞高中的四分衛球員，我有印象，很厲害。」

  「你們關係怎麼樣？」

  「我們沒有關係，我只是知道他。」

  「我還以為你們的關係會很親密？」

  「我不知道因為什麼給了你這種錯覺，但你想錯了。」

  「上次去你家，在你家的桌子上發現了你穿著9號橄欖球服的照片，那應該是霍利普的球衣，聽說他只會將球衣送給親近的人，你怎麼弄來的？」

  西奧多額頭顯出細密的汗珠，「我記得有一次馬拉博亞高中贏得了比賽，霍利普很高興就脫掉身上的球衣扔到看台上，我很幸運，撿到了。

  以後等他成了橄欖球星沒準能賣個好價錢。」

  「你使用的那把左輪手槍在哪？」

  「被我扔到海里了。」

  「兇器處理地點選的不錯嘛？」

  「謝謝誇獎，我們能達成認罪協議了嗎？」

  盧克也想結案，但現在的問題是沒有找到兇器，沒有目擊者，作案過程描述的也不清楚，這個案子還存在不少的疑點。

  「你說自己在音樂教室遭到槍手的襲擊？」

  「是的。」

  「描述一下槍手的外貌？」

  西奧多明顯愣了一下，「他戴著面具，戴著帽子和手套，我看不清具體的樣子，而我我當時很緊張，已經記不清了。」

  「什麼樣的面具？」

  「小丑面具。」

  「仔細描述。」

  「就是那種經常見到的小丑面具，我當時太緊張了，沒看清。」

  盧克轉了轉手裡的筆，一問到細節西奧多就說不清楚，要麼是有所隱瞞，要是沒有親身經歷，當然，也有可能向他說的一樣，自己嚇壞了，記不清了。

  「筆錄先做到這。」

  「我們達成認罪共識了嗎？」

  「我會將你的供詞提供給檢方，如果他們覺得沒問題，就能達成認罪協議。」

  「我……我會被判多久？」

  「你應該問律師，而不是我。」盧克說完，離開了審訊室。

  離開審訊室後，小黑追問，「你真打算將那份供詞交給檢方？」

  「no，我會交給隊長。」

  「你覺得這個小子在撒謊嗎？」

  盧克反問，「你應該對他的情況更了解，你覺得呢？」

  小黑微微皺眉，「我覺得這裡面很可能有事。」

  「什麼事？」

  小黑摸著下巴，一臉認真的說道，「兩種可能，一種可能是他被威脅了，還有一種可能他是幫人頂罪。」

  「你不認為他是兇手？」

  「我見過太多他這種人，他們崇尚自由、蔑視法律、過著有一天算一天的日子，根本沒有長遠的打算。

  如果不是被逼到絕路，他們絕對不會主動認罪，他太主動了，主動的讓我都有些不好意思。」

  小黑雖然在查案方便能力一般，但他對黑人群體更了解。

  「那你是傾向於他幫霍利普頂罪，還是被人威脅了？」

  小黑難得露出認真的表情，「很難說，也可能兩種情況都有，我覺得咱們應該去見見特麗絲，那個女人絕對比咱們知道的要多。

  相信我，像西奧多這種黑人混混在床上根本瞞不住事。」

  「聽你的。」盧克拍了拍小黑肩膀，兩人去了一趟隊長辦公室，而後開車去西奧多家。

  無論是西奧多、還是特麗絲弟弟都沒有牽連她，已經被釋放了。

  兩人開車到西奧多家天色已經有些黑了。

  車停在西奧多家門口，盧克從副駕駛走下來。

  不遠處有兩個抽菸的黑人望向盧克。

  盧克也扭頭盯著他們，右手按在槍托上，直到將兩人看的有些發毛轉身離開。

  小黑笑了笑，「不要那麼緊張，有我在這些小混混不敢亂來。」

  「我倒希望他們亂來，正好可以試試我的槍法。」

  小黑有些意外，「這麼兇殘。」

  「對付這些渣渣不需要客氣。」這個道理盧克上輩子就明白了，只是上輩子沒有現在這般開槍隨意。

  小黑笑道，「夥計，自從上次你在修車廠擊中那個嫌犯，就對自己的槍法越來越自信，我想說這可能是一種錯覺。

  以前你的槍法還不如我，上次很可能只是巧合。

  有時間我們可以來個熱身賽，賭錢那種。」

  盧克撇撇嘴，「你會輸的只剩下內褲。」

  小黑以為盧克在吹牛，不以為意道，「謝謝你這麼善良，還知道給我剩一條內褲。」

  盧克停下腳步，「別再說屁話了，敲門。」

  「咚咚……」

  「誰在外面，老娘現在很不爽，火氣很大，如果不想挨揍早點滾蛋。」屋子裡傳來特麗絲的罵聲。

  「咯吱……」門開了。

  特麗絲瞪著大眼睛，仿佛要噴出火來，「又是你們兩個混蛋，你們到底想怎麼樣？連我一起抓嗎？」

  小黑道，「特麗絲，你火氣不要那麼大，我們來是想跟你談談。」

  「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你們可以走了，我永遠永遠永遠不想再見到你們。」

  「那西奧多呢？你想見到他嗎？」

  「是你們把他從我身邊帶走，你們還好意思說這個？」特麗絲聲音更咽道，「偶買噶的，你們簡直是魔鬼，我弟弟被你們抓了，我男友被你們抓了，你們現在又來奚落我。

  我的生活全都被你們毀了，我馬上又要無家可歸了，我甚至不知道以後該怎辦，你們滿意了嗎？」

  盧克正色道，「特麗絲，不要對我們抱有敵意，我們是來幫你，也是來幫西奧多。我相信你應該知道一些事，如果你想讓西奧多早點出來，咱們就好好談談。」

  特麗絲沉默良久，讓到一旁。

  盧克和小黑進屋子，習慣性的四處打量一番。

  兩人坐在沙發上。

  特麗絲雙手抱在身前，「有什麼事你們直接說吧。如果再說一些沒用的話，我不保證不會把你們丟棄出去。」

  盧克開門見山道，「5月10日下午三點二十到四點之間，你有沒有和西奧多在一起。」

  特麗絲冷冷的說道，「我不想談這個。」

  「這對西奧多很重要，關係到他是否會坐牢。」

  「那你們為什麼不去問他？他自己應該更清楚。」

  「當然，他的確清楚，我們已經問過來，找你來就是為了核實他的口供。」

  特麗絲嘆道，「我上次已經說過了。」

  「你是說過了，但我們在加油站拍到的時間是下午2點40分，西奧多完全有時間趕回學校作案，所以離開加油站後，你們去哪了？」

  特麗絲低下頭，用力抓著額頭，露出糾結的神色。

  盧克勸道，「只有你說出真相才能救出西奧多。」

  特麗絲抬起頭，深吸了一口氣，仿佛做出了決定，「我們從1號公路回來，西奧多接到了……」特麗絲的話戛然而止，眼睛望著窗戶方向，露出驚恐的神色。

  盧克扭頭望去，窗戶旁閃過一個黑影。

  他抽出手槍，直接衝出了屋子。

  盧克來到門外，黑影已經向遠處逃竄。

  小黑也跟著追出來，喊道，pd，立刻停下來。」

  這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那個黑影跑的更快了。

  「小心點，這個傢伙可能有槍。」盧克說完追了上去。

  「fuck！這群討厭的黑鬼！」小黑罵了一聲，也跟著跟了上去。

  雙方再次展開追逐戰。

  天色越來越黑，對追捕造成了一定的難度。

  好在，這附近盧克兩人已經來過兩次，還有一次抓人的經歷，對於周圍的環境比較了解，才沒有讓嫌犯逃脫。

  突然，黑影從懷裡掏出槍，頭也不回的揮手射擊。

  「砰砰！」

  雖然準頭不足，但盧克和小黑也不敢大意。

  盧克也開槍回擊。

  「砰！」

  一槍就擊中了嫌犯的右手臂。

  「啊！」對方發出一聲痛呼，因為跑得太急，直接摔到在地，打了幾個滾，胳膊上的鮮血流的滿地都是。

  手槍也掉到了一旁。

  小黑驚了。

  一臉不可置信的望向盧克。

  晚上光線昏暗，本來就影響射擊命中率，而且對方還在前面快速奔跑，換成是他十有八九打不中。

  盧克只開了一槍就擊中對方，而且還是打中了胳膊，太厲害了。

  巧合？

  蒙的？

  還是槍法變好了。

  小黑想不通，他記得盧克以前的槍法很***他還爛，怎麼突然間就這麼叼了。

  盧克收起手槍，對著一旁的小黑吩咐，「把他拷起來。」

  「我中槍了，我中槍了，我需要去醫院，你們不能把我拷起來。」

  「我們可以。」小黑拿出手銬，沒有將嫌犯的雙手拷起來，而是只將他的左手拷在鐵欄杆上。

  盧克將他的手槍裝進密封袋裡。

  小黑似乎想起了什麼，對著盧克問道，「你剛才一槍就擊中他了？」

  「是不是開始崇拜我了？」

  「呃，怎麼說呢？可能……有那麼一點點吧。」小黑用食指和拇指比劃了一下。

  盧克笑道，「別不好意思，崇拜我的人多了，自信一點。」

  「為什麼你的槍法變得這麼厲害？」小黑有些羨慕，又有些好奇。

  在洛杉磯當警察，槍法就是保命的第一手段。

  「我最近一直跟著雷蒙練習槍法，他是個好教練，對我的幫助很大。」其實，盧克還使用了精準卡，否則很難擊中夜色中奔跑的黑人，難度太高了。

  「ok，晚上請我喝酒，我可以傳授你一些槍法經驗，但是現在我們要跟這個傢伙好好談談。」盧克說完蹲下身，觀察黑人嫌犯的傷口，胳膊往外滲著鮮血。

  「啊！」黑人嫌犯口中發出哀嚎聲。

  小黑脫掉他的外套，用袖子纏住槍傷位置幫忙止血。

  盧克坐在一旁，點了一根香菸，「為什麼襲警？」

  「我沒有襲警，我只是向天空射擊在，準備嚇跑你們。」

  「你剛才在西奧多家做什麼？打算從窗戶爬進去搶劫嗎？」

  「no，你是在誣陷，我只是想在窗口看看。」

  「看什麼？」

  「我聽說這戶人家的男人被抓了，我怕這戶人家的女人傷心，就想安慰對方。」

  聽到這個解釋，盧克笑了，「你還真是善良，你為什麼跑？」

  「因為你們追我了。」

  「你是在跟我說脫口秀嗎？」

  「no，你們誤會了，我不是壞人，我就是在窗戶旁邊看看，什麼都沒做，也沒想過傷害誰。我發誓。」

  「你和西奧多是什麼關係？」

  「沒關係，我也不知道西奧多是誰？我只是聽說那戶人家的男人被抓了。想要安慰一下他的家人。」

  「聽誰說的？」

  黑人嫌犯，「我記不清了，可能是這附近的某個人吧，我的朋友還挺多的。」

  盧克才不相信他的鬼話，準備進一步試探時小黑歪歪頭，給盧克使了個顏色，兩人走到了一旁談話。

  「有什麼發現？」

  小黑揚了揚下巴，小聲道，「看到那傢伙胳膊上的紋身了嗎？」

  「黑色的骷髏頭？」

  小黑一臉篤定，「那是骷髏幫的標記，這小子很可能是混幫派的。」

  盧克回憶了一下，「骷髏幫，聽著好像有些熟悉。」

  小黑提醒，「骷髏幫是附近最大的幫派，馬拉博亞高中那一片也歸這個幫派管。」

  盧克略一思索，「你覺得骷髏幫和槍擊案有關？」

  「我不知道，但他們的人已經捲入案子，為什麼不去問呢？以我的經驗看，他們沒準會有一些警方不知道的線索。

  這個傢伙是混幫派的，他肯定不敢亂說話，很難撬開他的嘴。

  而且即便撬開他的嘴，也為未必知道太多。」

  盧克點點頭，在整個劫案謀殺司一中隊小黑是最了解黑幫的一個人。

  「你能聯繫到骷髏幫的老大嗎？」

  「我可以試試。」小黑語氣有些不確定，「不過最好明天再去，晚上見面不是一個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