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修播放道路監控視頻。

  一輛黑色的沃爾沃開過路口，坐在駕駛室里的人是托尼威爾。

  行駛方向是勞恩家的社區，時間下午兩點鐘。

  大衛說道，「索菲亞是下午三點二十分返回家中，時間也差不多能對得上。」

  副隊一臉不可置信，「真是令人意外，托尼威爾居然還活著，律師戴夫居然沒有撒謊。

  托尼去過勞恩家社區附近，也不能證明他是襲擊勞恩的嫌犯。

  至少目前還沒有證據表明兩人有直接關係，很可能只是巧合。」

  盧克回憶了片刻，「之前審訊戴夫，他承認改裝泰瑟槍是從托尼那裡借的，但並不承認指示托尼購買泰瑟槍。

  如果戴夫說的是真的，那麼托尼購買泰瑟槍的真實目的很可能是用來對付勞恩。」

  副隊搖頭，「但托尼購買的那把改裝泰瑟槍早就給了戴夫，時間對不上。」

  盧克說道，「也許托尼不止一把泰瑟槍。」

  馬庫斯分析道，「之前，咱們猜測托尼之所以隱藏身份，很可能是因為他有案底。那有沒有可能是他的職業見不得光，比如說他是一名殺手，需要用假的身份掩護。

  其中一名遺囑受益人僱傭他來對付勞恩。」

  副隊說道，「馬庫斯，你的想像力很豐富，但查案講究的是證據。托尼的線索值得關注，但目前來說並非主要的，就像我之前說的，這很可能是個巧合。

  我們還是應該將調查精力放在遺囑繼承人身上。」

  「我同意副隊的看法。」盧克應了一聲，話鋒一轉，

  「但是，勞恩遭遇襲擊已經過了二十天，很難在找到相應的證據。幾名遺囑繼承人也並不是很合作，假如他們串供、毀掉了證據，調查也會陷入死胡同。」

  副隊笑了笑，「我明白你的意思。大部分組織內部都會有競爭和矛盾，家庭也一樣。

  勞恩和卡洛琳是重組家庭，問題只會更大。

  警方突然調查勞恩的情況讓這個家庭感到威脅，本能的選擇抱團一致對外。

  堡壘都是從內部打開的，只要打破他們之間的默契，能最大程度上的減小串供可能。

  警方才認識他們幾個小時，但他們彼此認識了十幾年，他們相互檢舉很可能會成為案件突破口。」

  珍妮說道，「副隊，您剛才也說了，他們畢竟是一家人，很可能之前就串過口供，單憑警方的三言兩語恐怕很難打破他們的默契。」

  「這種重組家庭在利益面前不堪一擊。」副隊露出不屑的神色，「既然兩份遺囑內容不同，就請卡洛琳幫忙辨認書面遺囑的真實性。我想她會很樂意幫這個忙。」

  馬庫斯一條大拇指，「哇喔，真是個『好主意』。」

  ……

  一個小時後，卡洛琳被請到了警探局。

  卡洛琳掃視一眼，目光落在盧克身上，「你們拿到了我丈夫的書面遺囑。」

  蘇珊說道，「卡洛琳女士，我是『劫案謀殺司』一中隊隊長蘇珊。

  請你過來，是希望你能幫忙辨認勞恩先生的筆記，確認書面遺囑的真實性。」

  卡洛琳有些不滿，「我丈夫只是昏迷，還沒死。為什麼你們一直盯著遺囑不放？這讓我感覺很不舒服。」

  「sorry，我們無意冒犯，但兩份遺囑內容不同，我們要確定書面遺囑的真實性。」

  「what？你說兩份遺囑內容不同？」

  「是的，您認識勞恩先生的筆跡嗎？」

  「當然，我認得。」

  「你願意協助警方辨認嗎？」

  「拿過來吧。」卡洛琳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將手提包放在桌子上。

  蘇珊拿出一份遺囑複印件遞給卡洛琳。

  卡洛琳從包里拿出一個黑框眼鏡戴上，開始查看遺囑內容，臉色變得十分難看，雙手輕微顫抖，嘴裡嘀咕，「nono……不可能，這一定是假的……」

  盧克心想，真要是假的，你也不會這麼激動了。

  蘇珊繼續問，「卡洛琳女士，這是您丈夫的筆跡嗎？」

  卡洛琳答非所問，「這張遺囑你們是從哪弄來的？」

  「這份遺囑是勞恩先生交給黛西律師保管的。」

  「why？我和他做了十幾年夫妻，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我真不敢相信，我一直再向上帝禱告希望他平安醒來，他怎麼能這麼對我？」

  副隊問道，「卡洛琳女士，您之前沒有看過這份遺囑嗎？」

  「no，他告訴我視頻遺囑和書面遺囑內容相同。」卡洛琳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堅定的神色，「這份書面遺囑肯定是假的，偽造的。」

  副隊確認，「這上面不是勞恩先生的筆跡嗎？」

  「很像勞恩的筆跡，應該是有人刻意模仿，我相信肯定是假的，是的，是的。」卡洛琳仿佛在給自己打氣。

  「那你覺得是誰偽造了這份遺囑？」

  「黛西，這份遺囑不是她拿來的嗎？肯定是她偽造的。」

  「黛西並非遺囑受益人，這樣做對她有什麼好處？」

  「索菲亞，肯定是她勾結律師偽造了假遺囑。」

  盧克提醒，「卡洛琳女士，你有證據嗎？這種話可不能亂說，小心被律師告。」

  「我不知道黛西律師有沒有參與，但索菲亞肯定是有問題的。你們之前不是說黛西律師遭到襲擊和非法入侵嗎？沒準就是索菲亞偽造了假遺囑讓人替換了新遺囑。」卡洛琳越說，語氣越發篤定，

  「肯定是這樣，索菲亞對我丈夫的筆跡很了解，她有能力偽造書面遺囑。」

  盧克點點頭，「你的推測能說得通。

  但無論是偷換遺囑，還是勞恩先生遭遇襲擊，都已經是過去了很長一段時間，警方現在很難找到證據，也無法對索菲亞進行下一步調查。

  一旦勞恩先生去世，案件也就無法繼續調查，黛西律師就會正式宣讀這份書面遺囑。」

  卡洛琳神色變了又變，手中的遺囑已經被她抓出了褶皺，「我有證據，索菲亞撒謊了，還讓我兒子替她背鍋。

  這個女人害的我兒子停職，又想謀奪我的財產，我決不答應。」

  「這話什麼意思？索菲亞怎麼撒謊了？」

  卡洛琳深吸了一口氣，平靜了一下心情，「我的兒子布魯克很優秀，他在給勞恩治療時已經看出了勞恩遭遇過毆打，也提出了報警。

  但被索菲亞攔住了，否則事情不會發展到這一步。」

  盧克追問，「索菲亞為什麼阻攔？」

  「我不知道。我當時沒在場，事後才停布魯克提起。當時已經過去了好幾天，如果這時候再報警可能會影響到布魯克的工作，我就沒有再追究。

  我對上帝發誓，這一切都是索菲亞的主意，我兒子只是一時糊塗聽了她的話。」

  盧克在本子上記下，「還有其他證據嗎？」

  卡洛琳沉默了一會，也不知是不是冷靜下來了，搖頭，「沒了，我都說完了。」

  盧克叮囑，「等你想起其他線索，還可以再聯繫我們。另外，這件事不要告訴任何人，否則可能會影響警方調查。」

  卡洛琳起身離開，走到門口，轉身道，「這份書面遺囑肯定是假的，請你們一定要查清楚。」

  珍妮將卡洛琳送出辦公室。

  「哇喔，這下有意思了。」馬庫斯瞪大了眼睛，有些幸災樂禍，「你們相信她的話嗎？」

  「有一定的可信度。」盧克若有所思的說道。

  之前，他就想過一個問題，布魯克作為主治醫生，如果成心隱瞞勞恩的傷勢，完全可以在診斷報告上做手腳，如果那樣警方現在也無法發現問題。

  但他沒有。

  這說明，他在做診斷時沒有想隱瞞。

  做完診斷後，他很可能想報警，但被人攔下。

  所以才會出現這種自相矛盾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