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兄,你先在此好好休養,這場子咱們遲早得找回來,哪怕他是東宮,咱家都得令其付出代價!」
趙四嘆了口氣。
王賁內心也是說不出的感動,他本是被人拋棄的遺孤,能夠有這麼幾位知心人相伴,此生無怨。
朱高煦林浩兩人登上馬車,直奔大明宮。
「今日家宴在養心殿,常寧公主也會出席,除開蜀獻王朱椿,還有汝陽公主也是從亳州回到應天。」
趙四將打探到的消息悉數道出。
「她也回來了,要不本宮還是告病留在這照顧王兄吧。」
朱高煦嘴角一陣抽搐。
汝陽公主性格潑辣,簡直就是朱高煦的夢魘,幼時調皮,每每都少不了一頓毒打。
好不容易熬到七年前,這位姑姑嫁去亳州,沒想到如今又回來了。
「汝陽公主回來多半是為了咸寧公主,公主幼時與亳州李家次子李沐然有著一紙婚約,便是汝陽公主從中促成。」
「按理說三年前便要完婚,可那李沐然嫌棄公主身患癆疾,便百般推脫,如今公主大病得愈,怕是又想締成當年的婚約。」
當年陛下與亳州李氏締結婚約之事,還是數年後,趙四奉命前往亳州公辦,李氏之人醉酒之後道出。
「為何本宮沒有聽說?」
朱高煦眉頭微微一皺,寧兒與那什麼亳州李氏有著婚約,他卻絲毫不知。
「當時在北平,惠帝欲要削藩之時弄得是滿城風雨,陛下便欲籌謀起事,為了得到天下第一糧商亳州李氏的相助,所以才許諾這一婚事,至於為何沒人清楚,正是因為時局動盪,誰也不能保證陛下能夠推翻惠帝,所以都是心照不宣。」
「陛下登基之後,咸寧公主便是久病不愈,亳州李氏不願承認這門婚約,陛下也是緘口不言。」
趙四嘆了口氣道。
「當初因為寧兒身患癆疾,避之不及,如今寧兒病好了,便找上門來,豈有此理!?」
朱高煦內心憤恨不平,寧兒是他最喜愛的妹妹,與林兄也是佳偶天成,如今憑空跑出個李沐然算怎麼回事。
「本官倒想會會這天下第一糧商,趙四你覺得這李氏與本官相比,孰富?」
林浩無奈的搖了搖頭,總算是明白過來,為何陛下要讓他參加這場家宴,明擺著是想讓自個去對付那亳州李氏。
「咱家不好說,亳州李氏之所以被稱為天下第一糧商,只因為其祖上從西漢時期,便是富甲一方的糧商,近千年的世代相傳,實力定然不可小覷。」
「當年也正是因為得亳州李氏相助,陛下三軍才無任何糧草之憂,一路大捷。」
趙四也是頗為頭疼,若是讓他選,定然是林大人,可陛下究竟如何想的,沒有人知道。
「林兄,若是實在不行,本宮動用三千營兵符調動大軍,應天府去亳州,快馬加鞭也就一夜,大不了屠了這亳州李氏滿門便是。」
「只要亳州李氏被滅門,屆時父皇也沒有什麼可說。」
朱高煦不假思索道。
「得了吧你,當真以為陛下將兩枚兵符都交到你手中,便能調動三千營,只怕人還未出城,就被金忠擒下,就算當真屠了亳州李氏滿門,只怕這天下又得大亂。」
林浩沒好氣的白了朱高煦一眼道。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倘若汝陽姑姑這回要將寧兒帶走,該如何是好?」
朱高煦氣得胸前一陣劇烈起伏。
「區區一個亳州李氏,本官還不放在眼裡。」
林浩冷哼一聲,倘若寧兒不想嫁,只要有他在,這世間又有何人能夠干涉!?
禁衛打開宮門,幾人下馬,朝著養心殿奔去。
養心殿中,傳來陣陣空靈到極致的古箏弦音。
但在朱高煦看來,就如同那催命的符紙一般,幼時每次挨完打,汝陽公主便讓他老老實實的坐在那聽其奏琴,當真是有苦難言。
「林愛卿既然來了,就入殿內吧。」
朱棣爽朗的笑聲從殿內傳出。
「微臣,林浩拜見陛下!」
「兒臣見過陛下。」
林浩走進殿內,朝著朱棣微微躬身道。
「今日既是家宴,便無須拘泥於身份,坐到朕的身邊來。」
朱棣心情似乎不錯,起身朝著林浩招了招手。
徐皇后識趣的起身,將位置給林浩讓了出來。
雅座之上,一名身著紫衣羅衫的女子,輕輕撥動著手中古箏,琴音由先前的舒緩,變得急促,如同那雨點傾灑而下一般。
林浩能夠聽得出,這琴音中隱隱帶著幾分戾氣,女子雖說輕紗掩面,但渾身依舊透露出一股上位者的威嚴。
「給林愛卿介紹一下,撫琴這位乃是朕的姊妹,大明汝陽公主,這位蜀獻王朱椿,想必先前在江月樓中已經打過照面。」
朱棣微眯著眼道。
「微臣林浩,見過汝陽公主。」
林浩朝著汝陽公主拱了拱手。
「你便是林浩,除開詩才,倒是也有幾分姿色,不如隨我一同回亳州當個男寵?」
汝陽公主瞥了林浩一眼,語氣中儘是嘲諷之意。
「公主殿下說笑了。」
林浩滿臉黑線,這娘們雖說保養的不錯,但年齡都可以給他當媽了,他可沒有這種嗜好。
「怎麼,給本宮當男寵還委屈你了?」
汝陽公主臉上隱隱帶著幾分慍色。
「姑姑,今個是家宴,就不提這種事了吧。」
朱高煦撇了撇嘴。
「放肆,這輪得到你說話,給我掌嘴!」
汝陽公主瞪了朱高煦一眼,絲毫沒有在意後者皇子的身份。
「侄兒錯了!」
朱高煦下意識的就是一巴掌朝著臉上抽去,好似條件反射一般,如果不照做,立馬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朱棣只能清了清嗓子掩飾尷尬,不是他不想管,而是根本管不了,從小他也是被這汝陽公主打到大。
俗話說得好,長姐如父,哪怕如今貴為一朝天子,在汝陽公主面前,也不敢有半分逾矩。
「咸寧公主,常寧公主到!」
趙四捏著嗓子喊道。
寧兒攙扶著常寧公主走進養心殿,林浩頓時看傻眼了,寧兒與這常寧公主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似的。
若非要說有什麼區別,便是常寧公主臉上帶著幾分青澀。
「見過父皇,諸位長輩……」
常寧公主微微躬身,緊接著就是一陣劇烈的咳嗽,精緻的小臉一陣通紅。
「妹妹她前些日子感了風寒,太醫也看過,開了幾副方子,不過熱症一直未曾褪去,寧兒帶她來見見諸位長輩,一會還得回殿內休息才是。」
寧兒朝著眾人微微躬身,解釋道。
「可否讓微臣一看?」
林浩下意識問道,久熱不退可不是什麼好徵兆。
「林小子,你還懂醫術?」
朱椿眉宇中閃過一抹詫異之色,經商之道,詩才斐然,還懂醫術,腦子裡裝的都是些啥。
「先前治好寧兒的陳若涵,便是微臣的學生,雖說醫術算不上高明,但醫個頭疼腦熱還是不在話下。」
林浩不假思索道。
「湘兒,便讓林愛卿給你瞧瞧。」
朱棣大手一揮道。
「可能會有稍許冒犯,還請公主恕罪。」
林浩從衣袖中取出一方錦帕,墊在常寧公主額頭上,隔著錦帕感受著額溫。
隨著時間推移,林浩眉頭微微一皺:「常寧公主所患並非簡單的傷寒,而是風邪入體,倘若熱症無法祛除,恐有性命之憂。」
「區區一摸額頭便能診斷出病因,本宮看你是在危言聳聽吧?」
汝陽公主輕哼一聲,不以為然道,在其看來,如今季節更替,偶感風寒再正常不過,何必大驚小怪。
「姐姐此言差矣,久病成疾,不知林愛卿可有辦法?」
朱棣下意識問道,常寧與咸寧兩位公主,都是他的心頭肉,容不得半分馬虎。
「並非什麼大問題,注射一針抗生素,便可立竿見影,桃源縣中應當還有青黴素,趙伴伴,勞煩您差人去趟桃源醫館,將藥取來。」
林浩朝著趙四拱了拱手。
既然是寧兒的妹妹,定然是要出手相助的。
「既然林愛卿都說了不成問題,那朕便可安心了,寧兒你先帶著湘兒回殿內休息,今日家宴便無須參與。」
朱棣擺了擺手道。
「慢著,讓侍女送回去便是,生病的又不是寧兒。」
汝陽公主不合群的聲音再次響起。
幾個侍女連忙攙扶著常寧公主,走出了養心殿。
寧兒也是不敢怠慢,雖說素來不喜姑姑這般做派,卻無可奈何,只能走到朱高煦身旁坐了下來。
……
「上菜!」
趙四朝著殿外喊道。
幾位侍女連忙端著餐盤走進了養心殿。
其中一名侍女在邁入殿門時,不小心被門檻絆了一跤,手中的蛇羹頓時灑了一地。
「陛下饒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侍女顧不得傷痛,直接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一般。
汝陽公主緩緩起身,從衣袖中取出錦帕,走到侍女身旁,俯下身子,面帶笑意道:「沒事,擦擦吧。」
林浩苦笑著搖了搖頭,這汝陽公主也沒有朱高煦說的那麼嚇人嘛。
「謝謝公……」
侍女還未說完,只見汝陽公主眼神一寒,直接死死的將錦帕捂住侍女口鼻。
手臂不斷發力,侍女拼命蹬著雙腳,卻無法掙脫。
隨著時間推移,侍女逐漸失去了動靜,死的不能再死。
汝陽公主將錦帕一扔,眼神中閃過一抹不屑之意:「區區賤婢,擾了本宮雅興,這麼死算便宜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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