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林浩眉頭緊鎖的模樣,咸寧公主內心異常感動。
兩人萍水相逢一場,林浩卻能為自己,殫精竭慮。
「放心,你這肺癆在桃源醫館,那都不叫事。」
林浩面帶笑意,輕撫咸寧公主額頭。
應天府。
朱高熾端坐在皇位之上,儘是春風得意之色。
父皇微服私訪,太子監國,頭一遭享受到帝王無上的權利。
滿朝文武皆是阿諛奉承。
「諸位愛卿,今日有何奏摺要呈?」
朱高熾清了清嗓子。
「山東大儒莊庭浩莊老求見!」
西廠廠公沈煉捏著嗓子喊道。
朱高熾微微皺眉,莊庭浩乃是儒家大拿,天下學子口中的聖人。
不過此人久居山東府,為何會來應天。
「宣莊庭浩覲見。」朱高熾微微頷首。
話音剛落,一身著白袍,精神矍鑠的老者,邁著龍行虎步走進朝堂。
「莊老不在山東待著,來應天所謂何事?」
朱高熾裝作關懷問道。
這糟老頭子,不給自個惹麻煩,就千恩萬謝了。
「稟太子,山東府曲阜近日發生地動,無數房屋倒塌,百姓受災,流離失所,疫情四起。」
「數地蝗災泛濫,作物顆粒無收,已是餓殍滿地。」
「莊某多次向朝廷遞交奏摺,皆石沉大海,不得已親自前來應天,請太子從戶部撥款賑災!」
緊接著莊庭浩將背上白布展開。
白布之上,血色手印觸目驚心,記錄下山東災情狀況之危急,令人心有餘悸。
「素問太子賢德,如今正值太子監國,還望太子還山東父老一份公允!」
莊庭浩面色漲紅,扯著嗓子道。
朱高熾只覺無比頭疼,原本以為監國乃是一樁美事,卻沒想到碰上如此麻煩。
戶部撥款,先不說有沒有這個權利,為解江南府旱災,就早已將戶部掏空。
如今拿來的銀錢調撥山東賑災,此刻的境地,就如同被架在火上炙烤一般。
若是允下,銀錢從何而來?
若是不允,一世英名盡毀於此,至少將失去山東百姓民心。
將來登基稱帝,如何能夠服眾。
朝中一些山東籍的大臣,看著血書上的災情,紛紛跪地,老淚縱橫:「還請太子降旨,幫扶山東父老一把!」
「莊老,各位大臣,稍安勿躁,如今雖說是太子監國,可太子畢竟年幼,如此大事,萬萬不可憑己而為,待我快馬加鞭,問得陛下之後,再給答覆。」
姚廣孝站了出來。
朱高熾儘是感激之意,如今朝堂之上,肯為自個站出來說話的,怕是只有姚師了。
「道衍和尚,你是丞相又如何,老夫早就看你不順眼了,什麼問得陛下,我看你是想拖延時間,如今山東態勢,岌岌可危,而陛下微服私訪,根本就無蹤跡,難不成山東父老的性命在你眼中就如草芥一般!?」
柱國張輔上前,指著姚廣孝的鼻子呵斥道。
其他臣子迫於姚廣孝的淫威,不敢言語,如今張輔牽頭,便是紛紛附和起來。
「上柱國,茲事體大,姚相也是為大明社稷考量,如今受災也並非山東一地。」
解縉見情況不對,連忙勸和道。
「解縉誰不知道你跟道衍和尚穿一條褲子的,按照你的意思,江南府百姓是人,我山東父老便不是人了!?」
一時間,朝堂之上,劍拔弩張,氣氛緊張到極點。
姚廣孝臉色鐵青,陛下麾下錦衣衛遍布大明,又豈會不知山東受災一事。
正好在這個節骨眼上,微服私訪,難不成是有意讓太子面對山東士族。
想到此處,後背驚起一陣冷汗,倘若當真如此,太子處理不好此事,只怕位置不保!
「太子殿下,不妨聽聽莊老此行訴求。」
一旁的西廠廠公沈煉冷不丁的來上一句。
「放肆,你沈煉身為錦衣衛指揮使,不過是三品官員,以前依仗著陛下,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詞,如今陛下不在應天,哪輪得到你說話!」
張輔呵斥道。
「莊老,所說您的訴求,本宮酌情考量。」
朱高熾臉色異常難看,嘆了口氣道。
「懇求太子殿下,撥白銀七十萬兩,糧食百萬石,以解山東災情。」
莊庭浩跪地道出。
朱高熾差點沒嚇昏過去,先前幾萬兩白銀都差點要了他的命,這一下就是七十萬兩,還要糧食百萬石。
「此事容後再議,解大人莊老遠道而來,一路舟車勞頓,就由你帶莊老在這應天好好轉轉,倘若招待不妥,本宮拿你是問!」
朱高熾擺了擺手,隨即起身。
「太子殿下,如今山東災情急迫,莊某自然是沒有心情去欣賞應天的喧鬧繁華,倘若殿下不答應,莊某無顏面對山東父老,便死在這朝堂之上,望以死明志!」
「任由百姓受災,人心渙散,假以時日,民不將民,國不將國!」
言畢,莊老毅然決絕的從腰間摸出一柄匕首,抵在脖頸之上。
文武百官入朝之前,都得搜身,莊庭浩是如何將匕首帶進朝堂的?
朱高熾連忙起身:「莊老,本宮不是這個意思,得知山東父老被災情所折磨,本宮也是心急如焚,應你便是,不過籌集錢糧也需一段時日,還望莊老理解!」
朱高熾眼下只想著先將這老匹夫穩住,倘若當真讓其死在朝堂之上,先不說父皇如何。
這天下學子,都不可能放過自己。
「希望殿下言而有信,莊某這便修書一封回到山東,幾大氏族開倉放糧,還能堅持上些許時日。」
莊庭浩拱手,隨即離開朝堂。
朝堂之上,鴉雀無聲。
「退朝,姚相與張首輔隨本宮走一遭。」
朱高熾無比頭疼的擺了擺手。
東宮。
朱高熾一陣打砸,肆意發泄,先前在朝堂之上的不快。
解縉姚廣孝兩人站在一旁,也不知如何是好。
「解大人,如今戶部還能湊出多少銀兩?」
朱高熾問道。
「先前解江南府旱災,戶部所有銀兩都被盡數調撥,如今怕是連萬兩銀子都湊不出,陛下的內庫府中,到是還有三萬兩。」
解縉如實說道。
「莊庭浩那老匹夫,若是拿不到七十萬兩銀子,絕不會善罷甘休,眼下當務之急,絕不能讓那封書信回到山東,否則殿下處境懸殊。」
姚廣孝嘆了口氣道。
|